发放完铁矿的物资,颜硕他们在铁矿上吃了晚饭,然后夜连赶回广陵,因为明天还要到陵村发放。
陵村和小龙山一样,也是只发老人和幼童,所以,东西并不太多,早上出去,下午就发完回来了。
虽然计划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计划的一万六千多套棉衣,棉被,最后只发放了一万两千多套,但是,总算在过年前将所有物资发放下去了。
颜硕家里的后院自年前一天,就多了一位英武帅气的值守。他平时待人很是温和,也很有礼貌,但他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邪魅,其腰间的十八柄柳叶飞刀,腋下左右两边还各有四柄小的芒尘细箭,给人的感觉就是寒气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他就是颜硕请回来的十二墨侠之一的李正。颜硕跟杜奇说,守卫仓库,看家护院这种事,还是李正好用,他的飞刀所向,几乎无人能逃得过,更别提一般毛贼了,所以把李正请了回来。实际上,颜硕是在打李正的主意。
李正此人,心细如发,冷静果决,据杜奇说,李正十五岁时饿昏在雪地之中,被钟离获救下,最后加入墨门。入门前李正就识字,而且以前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心思灵巧,奇谋怪招层出为穷。
张良曾怀疑过李正会不会是某个落魄将门之后。颜硕更是怀疑他是曾经赵国名将李牧之子。
理由是,其一,这个时代除非贵族大户之家的子弟才可能读书认字。而李正,十五岁入墨门之前就已经读过书,识字,说明他出身不凡,至少是哪个落泊大户人家的儿子。
其二,李正执行任务时,往往奇谋层出,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如此,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那么小就受过专业军事训练,除非是将门之家。
其三,现在李正二十多岁,十五岁时家中落难,和赵王迁受了秦国的离间计,杀害了赵国名将李牧的时间上也对得起来。
只是这李正,自入墨门以来虽与墨侠们相处甚是融洽,但一提及其身世,就闭口不谈,钟离获都没能套出他的正真来历,只说自己姓李。
甚至于李正这个名字,也是钟离获曾经错杀了一名叫李正的墨侠,为了纪念那名墨侠,同时也能时刻警醒自己,遇事不要冲动,而给他起的。
综合这些,颜硕决定将李正带回广陵城家中,明上是请他来负责后院仓库的值守。实际上则是想找机会接近他,试图了解他,如果真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之子,又继承了其父李牧的衣钵的话,那么只做一个墨侠就太可惜了。
这个时代的年节,虽然也比较重视,但过年仅过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广陵城的百姓就已经开始外出干活,城中的商铺也拉开了排门。
颜硕睡了个懒觉,这段时间他确实太累了,趁着过年,总算可以睡个好觉。直到大中午,起来洗漱后,吃了点东西,又倒头大睡,一直睡到下午。
要吃晚饭了,颜硕终于补够了觉,赶上吃晚饭。等他来到餐厅时,绿衣和李正已经在餐厅里等他吃饭了。
李正也不是仆人,而是颜硕请来的墨侠,所以,他也和绿衣一起在主餐厅用餐。
“先生,你可算起来了,我和李大哥都等你半个时辰了呢。”绿衣见到颜硕就表示有些不满了。
颜硕笑道:“我们那里……家乡过年可是过七、八天的,包括年前准备,过大年,过小年,算在一起过一个年差不多要个把月,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习惯了那样的过大年,所以,在这里过年就过一天,我一时不适应。”
“过一个月年?”李正吃惊了:“还都不干活,吃什么啊?”
“吃什么?”颜硕理所当然的说道:“天天大鱼大肉,饺子,米饭,还喝点小酒,找些乐子,我们那里过年,一句话就是吃喝玩乐。”
李正张了张嘴,又停了停才道:“墨家主张非乐,掌门你要是那样过年,可是犯了门规了。”
颜硕撇了撇嘴:“我是说在我们家乡,在这里我也没那么过年啊。还有,我曾经就说过了,墨家那个非儿,是指不要花巨资用青铜打造编钟之类的大型乐器,而不是不让人高兴,你理解有问题。”
绿衣给颜硕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先生,饿了吧,吃饭。”
颜硕看到桌上有一盘花生米,于是说道:“先放着,我中午吃了就睡,还不太饿,吃饭不急,我拿点酒来,李正陪我喝一杯。”
“喝酒?”李正一听,眼睛都发亮:“好,好,我都几年不知酒味了。”
颜硕问道:“喝高度的还是低度的?”
李正一愣:“酒不都是一样的么?”
“稍等,我去拿。”颜硕一听李正的话,就知道他还没喝过自己的酒,于是从空间里取了五瓶红酒,两瓶高度白酒,还有一箱啤酒。
看到颜硕抱着一箱,上面还堆了一堆酒进来,绿衣和李正连忙起身帮着接。
“先生,绿衣又长了一岁了,能不能也喝一口。”绿衣眼馋红酒已经好久了,看着那红色的液体,还有那透亮的酒杯就忍不住想尝一口。
“行,过年了嘛,图个高兴,今天允许你喝一点,但不能多,你还没长大呢。”颜硕难得今天心情好,终于同意绿衣也喝一点。
拧开白酒瓶盖,颜硕说道:“这就是高度酒,是用粮食酿出来的,喝起来很辣,不能大口喝,但喝下去后那种热辣舒爽是低度酒所没能的。
这是红酒,属于低度酒,是用葡萄酿的,喝起来不辣,还有一股葡萄的果香。但是酒量大的人喝这种不过瘾。
这是啤酒,小麦酿的,度数也不高,但是热天喝起来很舒爽,最能清热解暑,开胃健脾助消化,你每样尝一点,试试。”
红酒的颜色最吸引人的眼球,李正最先端了一杯红酒,先轻呡了一小口,然后,一大口喝光:“好酒,还半点渣都没有。”
“这是什么评论,酒只要没有渣就是好的?”颜硕被李正的话给雷到了。
咂了咂嘴,李正又拿起一杯淡黄色的啤酒,也是轻呡一下,然后一口喝光了:“不怎么好喝,有股怪怪的味道。”
颜硕白了他一眼说道:“是你第一次喝,还没体会到它的好处,算了,这大冷天的不喝这个也罢,我留着到了夏天,冰过后再让你喝,你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李正放下杯子,又伸手端过白酒杯子,一仰脖子干了,结果却被辣得半天出不来气,脸都憋得通红,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这也太……太呛人了。”
颜硕笑道:“我刚才就说了这是高度酒,够辣,够劲。而且前两种你不都先呡一点,然后再喝么,这杯怎么尝也不尝直接一口闷了?还那么大一杯。”
“就是啊,前两种酒都不辣呀,我哪知道这第三杯会这么……这么辣呛的。”李正很冤枉的样子。
“哈哈……”颜硕听了大笑:“这就是兵法上说的‘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了,你连喝两杯都不辣,结果以为都是这样的,不用理会,直接就喝,结果就上当了,哈哈。”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李正刚才喝太猛,三两杯一满杯白酒直接干了,前面还混了两种酒,所以,酒劲上涌,面色潮红,但头脑还清醒:“这话有道理,很有道理,可以前没听过呢,哪本兵书上说的?”
颜硕吃了两粒花生米,端起白酒杯子:“再喝一杯,我就告诉你哪本兵书上说的,来大家一起,绿衣也来,喝一口。”
见李正有点胆怯,没端杯子,绿衣也倒了一杯红酒,轻轻舔了舔,笑道:“很好喝的呀,李大哥再来,一个大男人,喝点酒还不如绿衣么?”
李正从来没喝过高度酒,先前那一大杯下肚,已经有点蒙了,但被绿衣一激,再借着酒兴,马上端起颜硕倒给他的白酒,说道:“谁说不如你了,来,喝!”
颜硕笑眯眯看着李正,也举起了酒杯,三人齐举杯遥敬了一下,干了一杯才说道:“你刚才问我出自什么兵法,我现在告诉你,那兵书叫《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说的便是这‘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三十六计?”李正此时又加了一杯白酒,眼神有些迷离:“意思是有三十六条计策,刚才那只是第一条?”
“正是,这瞒天过海乃是示假隐真的妙计,且实施起来最容易,但用好了,却又效用神奇呢。”颜硕看了李正一眼继续说道:“据说极西之地有一个称为大隋的国,有一次与一个叫阵国的交战。隋国远途奔袭,阵国据城而守,以逸代劳。
结果,隋国攻了两次没攻下来,隋国的大将叫贺若弼的,发现这样硬攻没办法打,就下令停止攻击。
打是不打了,但是每天让大军换防,前军的调到后军,后军的调到前军,还下令一定要大张旗鼓,动静闹得很大,就如要攻城一般。
开始的时候,只要隋军调防,阵国都尽起城中兵马,上城准备防御隋军。可是每次上城都是白忙,隋军根本不攻城,而只是调防。”
李正眼睛一眯,笑道:“呵呵,结果隋军在某一天,突然真的发动攻击,阵国军队还是以为隋军只是调防,根本都懒得上城防御,对吧?”
“正是如此。”颜硕又喝了一口酒,丢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
“就如我刚才喝那三杯酒,开始两杯都不辣,结果,我以为第三杯也不辣,试都没试,相当然的,一口就喝光了。”李正拿起啤酒瓶,自己倒了一杯,小喝了一口,笑道:“好一个‘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啊,好兵法,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