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刚跳上城墙,就听到身后号角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黑狼的两千多人杀向贼军后阵,所过之处,如烙铁过蜡,贼军纷纷倒地。
吓得余英一个翻滚,想要跳下城墙。却冷不防被刘攻的长剑斩来,仓促举手一挡,右臂直接齐肘而断。
“啊呜!”
余英痛得失声惨呼一声,顺着梯子滚下了城墙。刚爬上城墙的贼军纷纷转头往城下爬去。生怕慢了,被前后夹击,逃的地方都没有。
黑狼率领的两千多人,终于撞进了贼军后阵之中。
“刀盾手挡!”
“叮!叮!叮叮叮!”
一阵锄头,铁铲、木棒砸在钢板盾牌上,发出的清脆之声不绝于耳。但几乎全都无效,那些盾牌全是用厚钢板为面,里层包裹硬木的。
黑狼并没有冲在最前,而是在阵中靠前的第六排,看到撞进贼军后,刀盾手挡下了贼军有备而攻的最猛一击后。黑狼大声喝道:
“长枪手刺!”
位于刀盾手身后的两百支长枪,突然从盾缝隙中穿扎而出。顿时就有几十名贼军中枪倒地。战阵之上,用不上什么华丽的招式,就是挡,刺,劈,砍这样最简单直接的动作。
“刀盾手砍!”
“长枪手刺!”
“刀盾手挡!”
“长枪手刺!”
黑狼嘶哑着嗓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指挥着两千多人的雁翎阵步步推进,一步一杀,两步一挡。
“碰!”
一名机灵的贼军让过韩军刀盾手正面的盾牌,一锄头砸在他的肩头上,板甲发出一声脆响,却根本砸不伤那名刀盾兵。
那刀盾兵反应过来,手中两尺长的短柄朴刀,顺手一劈,直接将那贼军从胸至腹给劈开一道一尺多的伤口,眼见是不能活了。
“保持抱团,不散不乱,步步随进,刀盾长枪注意配合,自由击杀!”
黑狼看看已经冲进贼军中阵,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再一步一杀,两步一挡不行了,随即下令刀盾和长枪配合,自由击杀,他自己也从阵中间跳了出来,直冲向前,一头扑入贼军阵中。
桓楚被后面突然杀出的黑狼军给吓到了:“怎么秦军还有援军,快!城上的快撤,撤下来。”
广陵城头之上,贼军纷纷逃下城去,刘攻喘着粗气,看着杀向贼军的黑狼军疑惑地问袁用:“奇怪,那些是什么人?莫不是大人请来的援军?”
袁用摇头:“哪来的援军,我也不知道啊。”
“嗯?黑龙战旗,这是韩国曾经的战旗,难道……韩国也……也……”刘攻这个武职的郡尉可是靠军功挣来的。当年灭韩时,他还只是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秦卒,但是这面战旗他还记得。
“韩国?”袁用惊疑不定:“难道他们也要学那楚国项氏反秦复韩不成?”
尚江的手都在抖,声音也在抖:“完了,完了,如果六国都跳出来反秦,我大秦将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呀……”
他虽然刚才一直陪在袁用身边,并没有参战,但他只是一文官,如此血腥的战场,以前都没见过,心中又惊又急是难免的。
袁用也急了:“他们比刚才的贼军还要强,万一他们打跑了贼军,再……再……”
刘攻摆手道:“不可能,他们虽比贼军强,而且强得太多了,但他们人少。如果他们也想占城,应该先与贼军携手。
而且,大人请看,那土丘上面,运粮用的十几辆马车,说明他们是行军路过才对。”
“哦?”
袁用举目看去,果然看到还有马车不断从土丘后面出现,到了土丘上就停下来了:“刘大人说得对,他们很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赶到这里的。不然,怎么可能拉着粮车到战场上。”
尚江此时也镇定了一些:“可是……他们打的是韩国的旗号,会不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他们不来,广陵城都怕要守不住了。”刘攻大声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桓楚带着剩下的数千人,反身扑向黑狼他们。攻城战突然变成了野阵战。
“噗!”
黑狼军中有一名士兵猝不及防,被一把猎叉刺中脖子,倒地而亡。
由于人数上的差距,已经扑进贼军中阵的黑狼军,往往一人要面对两人以上贼军的攻击。
“噗,噗!”
又一名士兵被三名贼军围杀,猝不及防间,被两柄竹枪刺中了喉咙和侧腹,无力地倒下。
尽管正面有板甲护身,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伤亡,但是人数上的劣势,还是开始呈现出来了。几个贼军对一名韩军士兵,双拳难敌四手,两军陷入胶着后,贼军总能找到没有板甲覆盖的部位,黑狼军伤亡渐渐增多,已经有数十人倒下。
就在这时,南面再次响起号角,张彪终于出现,紧接着,北面再起号角,韩豹也发起了进攻。
余英断了一条右臂,失血过多,此时面色苍白,打马跑近还在指挥冲杀的桓楚:“大哥,你快带着骑兵跑吧,这些人不是秦军,比秦军还可怕,再不跑来不及了。”
桓楚举目四顾,刚才还剩的六、七千人,转眼就已经被杀伤了近千人,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快,快让骑兵向我靠拢,撤,往东北方向撤,那边没有敌军。”
“好!”余英应了一声,一拔马头,带着人往东北方向撤去。
穆英右手叉在腰上,左手按在剑柄上,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紫衣说道:“胜了,我们跟进。”
翻身上马,穆英拔剑在手:“好久没有杀敌,都要忘了敌人血腥的味道了,过过瘾去,跟我上!”
紫衣,四墨侠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一打马紧跟着穆英冲入了贼军后阵。
“开什么玩笑!”
颜硕在山坡上看到穆英带着百十个护卫冲了出去,急得跳脚:“指挥员,主将,怎么能上阵厮杀,她当打仗是儿戏么?”
张良笑道:“大局已定,而且三路兵已经冲杀出去,没什么关系的,她从小长在军营之中,知道进退,晓得轻重的,你看她们都是在黑狼他们身后,只杀散漏之贼,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其实颜硕是担心紫衣,只是他不便说:“那也不行,指挥员就是指挥员,战斗结束后,马上立一条军规,指挥员不得亲自上阵杀敌。”
“好吧。”张良其实也不赞同穆英亲自挥剑去杀敌。
正在往东北方向逃跑的桓楚和余英,突然看到前面又冒出来一支军队,同样的板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是这支军队全是骑兵。
逃跑时最怕的就是遇上骑兵,更可怕的还是这支骑军身后尘土飞扬,根本看不到具体人数,但凭眼看那尘烟的范围,至少也是上万人的骑军。
“完了!”桓楚一脸哭丧:“二弟,你速带人突围,看哪个方面防守弱就往哪冲,出去一个算一个,我替你挡住这些骑兵。”
“不!大哥,将所有骑兵留下给我,我挡住他们,你速带你的一百护卫骑突围!”余英厉声道:“我右臂已断,就算逃出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大哥你快逃出去,将来替我报仇!”
余英说完,带着他手下仅剩的三百多骑兵冲了上去。
桓楚叫了两声没叫住,一咬牙喝道:“都跟着我,往北逃,才有活路,冲!”
那支骑军正是李正率领的负责堵截贼军后路的骑军。李正一杆长枪在手,冲在队伍最前面,远远看到余英举着青铜戈冲上来。
李正脚跟一磕马腹,加速迎了上去,两马错身,拼了命的余英不闪不避,单臂执戈,长戈朝李正迎面刺来。
李正可不会跟他拼命,枪出如龙,高举过顶,然后一个劈枪,斜磕开余英的长戈,手腕一翻一抖,劈枪变横扫仅一枪就将余英扫飞落马。再探身一扎,直接将余项钉死在地上。
“贼首已死,士兵们,丢掉手中的树枝,杀啊!”
李正长枪一举,当先冲入了贼军阵中。
原来,李正担心敌军人众,拦截不易,所以,让骑兵们每人手上拖了一根树枝,跑起来后,尘土飞扬,一千多骑兵的阵势弄得跟上万骑军一样。
桓楚边往北逃,边回头观望,发现余英的几百骑兵,在对方的骑兵面前,半刻都支撑不到,更是吓得慌了:“弓弩队,弓弩队,向前来,往北射开一道口子,快快!”
一直舍不得用的弓弩,一来是弓弩太少,仅有两百人左右。二来,也是箭枝不够,每人仅有十支箭枝,所以,桓楚一直舍不得用,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嗖嗖!嗖!”贼军中突然射出一片箭雨来。已经就要合拢的歼灭阵,突然被射开一道口子。桓楚看准时机,狠狠打马,就往外冲。
可是他想得太容易了,韩豹早就盯着他了,见他冲来,取过身边一名长枪兵手中的枪,直接就甩了出去,一枪透腹而进,桓楚应声落马。
韩豹大笑,喝道:“贼首已死,余者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
所有韩军士兵都高声呼喊。余下的将近四、五千贼军,还有一百多骑兵心胆剧震,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选择投降。
张良两手互击,笑道:“完胜!走吧,我们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