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也很脸熟,是否之前就有来过咱这如意酒铺?”
宁无忧收回手指,握拳在嘴侧轻咳一声,道:“说出来也许你们不信,我的师父乃是逍遥道尊,我正是他唯一的徒弟,宁忘尘。”
声音不大,却也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原来站在凳子上扫灰的男主人听到少年是堂堂逍遥道尊的徒弟之后,也忍不住走上前来,迟疑地看着少年问了句:“你……你就是当年道尊手里牵着的小娃娃?”
宁无忧头微微前倾,笑道:“正是我呀,老板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眼光。”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当初第一次来这酒铺的时候,老板看到逍遥道尊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并非凡夫俗子,继而才会有后面的赊账,再然后,才会有这么多年的赊账……
女主人道:“嗨,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你,都有六年多未见了吧,这六年来每次道尊都是孤身一人前来打酒,我问他为何不带着那小娃娃,他都只笑不语,我还以为他是嫌你太过闹腾,影响他清修,把你送人了呢!”
宁无忧尴尬地摆手,笑道:“没有啦……”
事实上他已经在怀疑,师父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太过闹腾,所以在他十岁之后就不带他出来玩了,甚至后面怕碍了闭关,所以才将他送到千里之外的会稽去进修的。
女主人可不知道宁无忧心里的变化,道:“那就好,想来也是,长得那么可爱的一娃娃,怎么忍心不要。”
说着又细细望了宁无忧一眼,接着道:“如今越长越俊了呢,小时候我便说你长得像个女孩儿,你还不高兴,这不,长大了依旧像个女孩儿,你要是个女孩儿的话,肯定是这人间第一美人儿了。”
老板娘一口一个女孩儿,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越离谱,全然不顾宁无忧那张已经慢慢变白,又慢慢变青的脸。
关键为了接下来的“大计”,宁无忧还不能反驳,只能虚假地陪笑道:“……是啊是啊,都怪当初投错了胎,没有生个女儿身……咳咳,老板娘,我的酒打好了没,记得一定要满上啊,一滴空间都不要留!”
本以为就这样便可将话题顺利地转移到酒上,熟料老板娘刚刚拿起的竹斗勺又停在半空,回头看着宁无忧,露出了慈母笑,道:“呵呵,你也别太伤心,现在这世道,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还就喜欢长你这样的呢!”
宁无忧:“.…..”老板娘我谢谢你,求嘴下留情,别说了!
不说是不可能的,在等待打酒的过程中,老板娘又至少换着法的说了几十遍宁无忧长得像个女孩这个事实,最后才将装满酒的葫芦递到了宁无忧的手中。
“呐,玉泉春,我没打错吧?”老板娘用缠在腰间的围裙抹了把手,一边抹一边对宁无忧说道。
宁无忧嬉笑着接过,打开浅尝了一口,笑道:“正是。”
老板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奇问道:“哎,小公子,有件事我在心里困惑了好久,如今见到你正好,不知可否帮我解答一下啊?”
老板娘竟然让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解惑?
宁无忧诧异地望了老板娘一眼,看到她又露出了慈母笑,忍不住将嘴里含着的半口玉泉春咽了下去,不敢相信地问道:“问我?”
老板娘一脸诚恳地点头不止。
宁无忧咳笑道:“老板娘,你且说来听听,至于解不解得开你那困惑,咳咳,我且尽力而为……”
老板娘一听,双壁搁在柜台上,身子往前倾向宁无忧的方向,神秘兮兮道:“你那师父可有娶亲?”
宁无忧脸冒黑线,艰难道:“……未曾,你想干嘛?”
回答后万分惊恐加防备地看向了老板娘,只见老板娘的眼睛都亮了,语气窃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宁无忧莫名其妙,问道:“好啥?”
老板娘摆了摆手,道:“嗨,这不几年前,我家幺妹来店里玩,正巧碰上了你家道尊前来打酒,虽然他头上戴着白纱斗笠看不太清面容,可却身姿绰约,脚步生风,我家那小丫头头一回见,在道尊走后,直说自己遇见了神仙。”
怎么又扯上老板娘的幺妹了?
宁无忧听得更加云里雾里,却对老板娘对自己师父的品评颇为认同,自豪道:“我家师父,自然是仙风道骨、万里挑一的出色,你家幺妹好眼光。”
老板娘听罢拍了一把大腿,道:“是呀,而且我跟你说,我家幺妹不仅眼光好,长得也是闭月羞花之貌,若是跟道尊结为连理,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宁无忧:“.…..”
要问宁无忧此时此刻的想法,震惊之余,别无其他。
他总算听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老板娘的意图,竟是想要当那牵红线的媒人,红线的一端是她家幺妹,而另一端竟妄想绑住他的师父:逍遥道尊!
明白了这一层意图之后,宁无忧鸿声道:“不可!我师父是不会娶亲的,这辈子都不会的!”
老板娘眨了眨她那雪亮的眼睛,只当是宁无忧这个养子害怕自己以后在家中的地位不保,安慰着说道:“为啥呀?我家幺妹真的长得很不错的,人也识大体,虽说年纪已满二十,大是大了那么一些,但是配你家道尊还是绰绰有余的呢,而且我保证,若是他俩成亲,我家幺妹绝对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待你的,绝不会亏待了你。”
有一个只比自己大四岁的后妈……这画面想想就觉得够劲爆。
宁无忧无奈地摇头道:“你倒是讲讲如何配得绰绰有余,我师父可是道尊!”
而且还是受万人景仰的道尊,在这世上,不论仙资还是道法,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可老板娘却明显不这么认为,见宁无忧依旧如此不识抬举,微怒道:“道尊又怎么样,虽然模样不赖,道法也不赖,可那些能换钱吗?还不是到头来一穷二白,有时候连打个酒都要记账。”
老板娘说完,眼睛还很应景地向上白了一下。
宁无忧顿觉牙疼,用手捂着自己的左脸,心想自己待会要用的“大计”怕是要泡汤了。
老板依旧踏在一张长板凳上,在给酒坛扫灰扫个不停,听到二人的交谈,忍不住在后面闷咳出声,时不时还对老板娘狂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