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很安静,只有一名医师坐在办公桌前,双眼盯着电脑,右手不时的滑动两下。
郭小小艰难的走了过去,站到医生身后,看了眼电脑屏幕。医生猛然抬起头,冲郭小小弩了驽嘴:“坐吧!怎么了!”
郭小小挨着桌子坐了下来,便把腿上的裤子往上拽。随着这种动作,郭小小又疼出一身冷汗。
医生已经转过身来,蹲了下来查看伤口:“伤在哪了?你这衣服这么厚,怎么拉上去?要不我给你剪开吧!?”说着便准备去拿东西。
郭小小连声制止:“不!不!不!”说着连忙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我去那边脱下来外面两件!”说着便一跳一跳的进了房间,在一张床铺上脱下裤子。不管怎么说,这条裤子都只是膝盖上磨破了一点,郭小小还是不想丢掉。其实郭小小都打算好了,要在这个破洞的地方绣上一朵花,洗上一洗,还是很不错的裤子。
想着郭小小提着裤子,跳进了诊室。医生手上拿着东西,走过来蹲下身子。
“伤口在关节上,你这样活动可不行呀!只会越来越重的!”医生把纱布解开,开始给伤口消毒。郭小小痛出一头汗水,连忙双手扶住膝盖:“医生能不能用不痛的消毒水呀!?”
医生抬眼看了看郭小小:“你要想好的快,我建议你缝合一下!”说着不顾郭小小的疼痛,又试着活动了几下:“好像韧带也有伤到,骨头没事吧?”
“没…没…在医院检查过。”郭小小痛的龇牙咧嘴,终于忍不住疼痛,把医生的手推了出去。
医生却已站了起来:“外伤倒是问题不大,尽量别活动,只是关节的扭伤,得修养的时间更长。”说着抬头看了看郭小小:“伤口不算大,不缝也可以,但是尽量别活动了,你这样带伤活动,里面的韧带会伤的更厉害。”
郭小小看了眼被折磨的发红的伤口:“医生,不会是发炎了吧!?”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看还没有,那可能是刚刚消毒刺激的。”
“那你给我开点药,还有一些消毒液什么的,我自己回去弄。”郭小小说着便准备把裤腿放下来。
医生一看,连忙制止:“还是经常换药好的快,等一下,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已经走到另一间房里,去取东西去了。
郭小小连忙跟在身后,跳着跟了过去,医生一回头看见:“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关节的地方伤口很不容易好,你还是尽量别活动。”
“医生你们这怎么就你一个人呀?”郭小小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
“呦!你倒有闲心关心这个?”医生从盒子里夹出敷料,又拿上几块纱布和其他的东西:“太闲,一个人都多余的慌。”
郭小小眨巴眨巴了双眼:“怎么会?我见我们那医院生意都好的不得了。”
医生冷笑一声:“是呀!我也是不会干!”说着走到外间:“来吧!把伤口覆盖上,别真等发炎了,就不好了!”
郭小小连忙坐到对方的椅子上:“医生你知道这附近哪有招人的地方吗?”
那医生抬头笑笑:“我还想知道哪招人呢?哎!现在的工作也是不好搞,要不我也不会在这自己单干了!”
“自己干怎么了?自己干多挣钱呀!?而且又没人管,多自由!”郭小小故意道。
“呵!是!可能还是我的业务能力不高!”医生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好了!别活动太厉害,要不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好呢?”说着从药架上拿下几盒药:“这个是吃的,这个是外用消毒的,和这个噴剂,早晚多喷几次。你那个外伤本来就已经造成了软组织软挫伤,再加上你走路用力不对,加重了伤势。若你愿意可以用一些物理疗法!”
郭小小连忙站起身来,抓起桌子上的几盒药:“医生你若是养我的话,我很希望能有最好的治疗!”
那医生一愣:“养你!我…我有女朋友!”
“不!不!我是说你招聘我!”郭小小连忙解释道。
“招聘你?”医生抬头打量了一下郭小小:“招聘你,你能干什么呀!?何况你也看到了,我这业务不好!”
“我什么都可以干呀!你看你每天都得在这地方工作,那你家里呢?你家里得有人照应,我也可以来这给你打扫卫生,将来你结婚、生子,我还能帮你带孩子!”郭小小极力推荐道。
“这…这…”那医生为难的看着郭小小:“我还没结婚!我也不需要招聘人!”
“你就当做做善事,我工资要求不高的,你给我个地方住,给我饭吃就行了!”郭小小不肯放弃:“再说了,你真要招聘我了,说不定生意就好了呀!”
那男医生一脸的为难:“可我还没结婚呢,我先弄个女人在这,算怎么回事?!”
“我又不耽误你谈恋爱、结婚的,再说了,你们医生多好的职业呀!整天坐在这,等着别人就送钱上门了,还是病人心甘情愿的把钱掏出来,送给你们的。成千上万甚至是几十万,哪怕砸锅卖铁病人也得掏呀!所以同情同情患者不应该吗?!”郭小小真心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厚颜无耻。
“哎!算我倒霉!女朋友也快跟我分手了!你要不嫌弃,就呆在这吧!我可跟你说,我不可能给你工资的,要是真的业务好了,可以给你一点的!”男医生皱眉坐到椅子上:“你来干什么呢?哎!”男医生皱眉陷入深思。
“帮你打扫卫生呀!也可以帮你做一些基本的工作,量个血压还是没问题的。”郭小小说着便一股兴奋,在家里因为宋艳丽的高血压,家里就买了一台电子血压计,所以量个血压对郭小小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男医生抬眼看了看郭小小:“现在什么都是自动化的,你要真肯学,有些东西一学就会!这样吧!明天我在外面打个牌子,免费量血压、血糖,血糖?要消耗试纸,而且有糖尿病的人自己家里都备了,我们的对象是那些还没有发现有糖尿病的,怎么收费呢?哎!”男医生再次叹了口气:“我是没有主意,你呢?你不是说,你来了说不定我的业务也会好一点吗?”
郭小小转了转眼球:“摇一摇呀!摇附近的人,专门加附近的人,先聊天,再试着拉业务!”
男医生笑了笑:“好!好!你留下吧!我可不发工资的哦!”
“行!行!”郭小小连忙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又皱眉道:“可我房租交了!哎!真是!”说着又腆着脸向男医生道:“那你能不能把房租给我出了,就这个月,我保证!”
男医生摇头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奇葩!”说着伸手往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多少?”
“不多,就六…八百!”郭小小连忙改口道。
“那不行,太多了,干到月底我给你!”男医生说着又反悔了,把手机收了起来。
“八百还多?!你有没有搞错!”郭小小连忙探手出去想要拦住对方要收回去的手。
“你把房退了吧!”男医生不容置疑的站起身来,便往其他房间走去。
“我…我来了住哪呀!?”郭小小也跟着站起身来,跟在医生身后。医生站在卫生间门口,猛的回过头来看向郭小小:“我去卫生间,你干嘛?”
“我在卫生间门口等着,我就是问问你,我住哪?要不,你还是把钱给我吧!”郭小小趴在卫生间的门上。
“我不是说了吗?到月底给你!”说着又走了出来:“你去外面坐着吧!有人来了叫我!”
“哦!那你说话算话,不许反悔!”郭小小说着只好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诊室。
半响那医生出来,看见郭小小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笑了笑:“怎么样?坐在这的感觉如何?”
“着急!”郭小小用手敲了敲桌子。
“伤口不痛了?”见郭小小摇了摇头:“不痛了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那我住哪?”郭小小仍坚持问道。
医生被正喝着的水呛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呀!”说着认真的看了眼郭小小:“为了工作付出什么代价你都愿意?”
郭小小看了看医生上下打量的目光,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你要是敢娶我,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说你有病吧!?”男医生再次站起身来,接着又坐了下来:“我的住处在楼上,你过来了就上去吧!”
“哦!”郭小小说着站起身来,此时却有人推门而入,一对母女走了进来。郭小小连忙让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见郭小小不走,男医生无耐摇了摇头。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男医生坐回到位置上,看向刚进来的母女。
“医生,拉肚子,这孩子,都跑六七遍了!”中年女子把身旁的孩子往前推了推。
“吃什么东西了吗?”男医生看了看女孩的脸色,又冲女孩问道:“哪不舒服?”
“也没什么东西,要说吃坏了,可能就是昨晚那汤吧!也放在冰箱了里了?我们喝都没事,就她拉肚子!”中年妇女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胃疼!”女孩按了按胃的位置:“肚子也不舒服,一疼就要去厕所!”
“光拉肚子吗?”医生从旁边递过去一支体温表,在女孩的额头上量了一下。
“干呕,也没吐出来什么!”中年妇女代为解答道:“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能有什么吐的?”
“也没发烧!”男医生把体温计放到一边:“给你一点口服药吧!多喝点白开水,休息休息,明天看看怎么样好吧!”
“好,我们就是过来拿点药!”中年妇人连忙接口道:“医生她这胃痛没什么事吧?”
“小孩,能有什么大毛病,还是吃坏了东西,很像是急性胃肠炎。”说着医生已经站起身来,从货架上拿下几盒药,然后把吃法写在上面,装进袋子递到中年妇人手上,又交待道:“要是再拉的严重了,就过来输液吧!”
“好!好的!”中年女人连忙拉着女孩站了起来:“那多少钱?”说着便去掏自己的钱包。
“七十八块钱!”医生接过中年女人递过来的钱找零后,递了过去,看着母女俩走了出去。
郭小小撇了撇嘴:“你这药也太贵了吧!”
男医生抬了抬眉头:“不愿意来,可以不来!”
郭小小再次撇了撇嘴:“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给输液,一输输几天,不就有病人了!”
男医生坐在桌前,抵住下巴:“也是,下次就由你去跟病人讲解吧!”
“我?”郭小小指了指自己,见男医生点了点头:“还是算了吧!”
“输液可以划医疗卡,不过这些外来人员就不行了!”说着男医生轻声一叹,低下头去拉开抽屉,寻找着什么。
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老年人走了进来:“小余呀!你这有没有这种药?就这个?”话未说完,人已经一屁股坐倒在医生面前:“我跑几个药房,都买不到这种药!这都是常用药,怎么就买不到呢?你看看你这有没有?”说着便把手上的药瓶递了过去。
男医生拿在手里看了看:“这个药现在还真是不太好买,不过你来的巧了,我也就还剩下两瓶,这再进药就比较难买了!”
“为什么进不到?是这个药有问题?”老人趴到桌子上,靠近医生不解的问道。
“是有一些副作用,属于限制性用药,没有处方买不到!”说着站起身来,把药从货架上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哦!我这个是在那个大医院做完手术以后开的药,那医生说,还得吃几瓶,我也就没敢停!那这样你把这两瓶都给我吧!”说着走从口袋里拿出张卡递了过去,一面又沉思道:“小余呀!你看我着是不是不用吃了呀?吃了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可以停了!”
“您呀!还是听您的主治医生的,要停药还是得检查过后再停吧!”男医生拿过卡,走到电脑跟前。
“这医院也远,又买不到药,哎!早知回来时多买一点!那算了,先吃这两瓶再说吧!”老人无耐道。
医生笑着把药装进袋子,又把卡还给了老人:“过一阵子谁知道呢?说不定又能正常用药了!”说着看着即将离去的老人说了句:“你慢走!”
正准备出门的老人,看了眼郭小小,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郭小小正准备说些什么,此时诊所里却开始忙了起来,郭小小呆呆的坐在旁边,看着那医生忙进忙出,也觉得满心欢喜。
一时医生再次闲了下来,有两名患者在输液室里输液,而医生侧独自坐在对面的诊室,郭小小又凑了过去。
医生似乎很吃惊:“你怎么还没走?”说完轻叹一声:“可能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可是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样吧!你先帮我看着患者,需要换液体、拔针,过来告诉我!还有病人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也过来告诉我!”说着便低下头,在一张处方笺上写着什么。
郭小小愣了愣,看了看输液厅里的两人,一个人已经有家人的陪伴,而另一人还真是孤零零的一人,可那小孩却偏偏拿着个手机,只顾低头玩耍。
郭小小无趣的看了看两人的输液瓶,又核对了一下上面的身份信息,郭小小记得在医院的护士都是这样做的。做这些时,两人也只是抬头看了眼郭小小,都没有说什么。
郭小小便只能走了出来,拖着腿坐到了对面。气氛很是尴尬,郭小小很想直接走掉,却不愿意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很快医生从诊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眼郭小小:“你腿还没好,别急着工作,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说话不算话。你要不放心的话,去把房子退掉,直接去我楼上的家里吧!我也是租住的房子,二室一厅,你住另外一间。”
见医生说的诚恳,郭小小心底一阵高兴,连忙答应着站了起来,虽然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关键房钱还是要退的。
旅馆的老板娘在听完郭小小的讲诉后,面露难色,昨晚的殷勤荡然无存。
郭小小只能百般央求,一再的说好话,对方才冷冷的说了句:“那今天的房费是要扣的,而且要按正常费用扣!”
郭小小想了想,连忙点了点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郭小小连忙把押金条和房卡交了过去。
待对方退完钱后,却猛然想起还有充电器和其他的一些小东西放在房间,又央求老板娘开一下门,把东西取出来。在老板娘的注视下,郭小小快速的把床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满含歉意的从旅馆里走了出来。再次从旅馆里出来时,郭小小长长的舒了口气,外面的阳光真好,此时却已经渐渐西斜。
等到郭小小再次走进诊室时,医生却不在里面坐着,郭小小叹了口气,挨着桌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医生回来一眼看见郭小小,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二楼,201。”
郭小小把钥匙抓在手心撰了撰:“谢谢你!医生!”
男医生抬头看了眼郭小小:“我女朋友有时候会来,不过,反正无所谓了。她的东西你别动!”
“不会的!你放心!”郭小小连忙答道:“那我上去了!”
医生点了点头,郭小小高兴的转身往后面的楼梯走去。
房间布置的很好,也很干净,郭小小可以想像的到,医生在房间里打扫,甚至是做饭的情景。
阳台上还晾着女人的衣服,看来吵架也是最近两天的事。昨天不是刚下过雪吗?想来这衣服还是没干,晾在这里。
郭小小走到阳台,用指头擦起一点还未融化的雪,任其在指尖慢慢融化。外面的太阳很快便会沉入西方地平线,郭小小决定做些什么。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郭小小在电饭锅里熬了一锅米粥,便下了楼。
诊所里的灯亮了,见郭小小走了进来,医生抬头着郭小小:“怎么下来了?”
“我熬了粥,还吃什么?”说着郭小小坐了下来。
男医生怪异的看了眼郭小小:“你不必煮饭的,我通常都是在外面叫饭吃!”
郭小小垂下双睑,沉吟片刻,又故作轻松道:“其实我有个同学也是干你们这行的,不过他在医院上班!”
“哦?在哪家医院上班?说不定我认识!”男医生似乎很感兴趣。
郭小小却不以为然:“这城市里医院这么多,干这一行的更是不计其数,你怎么会就凑巧认识?”说着坐到了对面。
“那也不一定,多个同行相互交流总是好事!”男医生说着便把腿跷在另一只腿上,静静的看着郭小小。
郭小小咽了咽口水,心底有些发虚,不是决定跟过去说再见了吗?不是再也不想回头去看了吗?
“他在某某医院,干外科的。”郭小小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哦!那个医院,还真去过几次!是私立医院,设备挺先进的。我有个同学,也进的那里。”医生说着抬眼打量了一下郭小小:“你去对面叫两份外卖过来吧!”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十的纸币,放在桌子上。
郭小小上前一步,把钱拿在手里:“吃什么呢?”
“你看着点吧!”男医生说着便看向电脑,不再说话。
郭小小拿着钱,叹了口气,走出了诊所。
抬头看了看周围,还有那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不是那么明亮的群星,恰在此时一轮明月,静静的出现在街角的上空,洒下一抹冷冷的清辉,给人带来一丝丝寒意。
吃过饭,医生早早的把郭小小打发去了楼上,自己侧守在店里,直到郭小小朦胧中,从睡梦中醒来,才看见医生进门换鞋的身影。
郭小小固执的守在客厅里,不为什么,只为提前去休息,内心总有那么几分不安。
“怎么现在才回来?”郭小小看着门口的身影。
“晚上来了个病号,就拖到了现在。你怎么不回房间里睡?”医生对郭小小睡在沙发上,有些意外。
“没什么,不想睡!”说着坐直了身子。
医生一阵轻笑:“不想睡,还睡的跟死猪一样?快进去睡吧!”说着自己却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