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五花特地跑去酒坊打了二两小酒，又去集市外带了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小心的拿油纸包了，准备送给程府的那个看门老头，福伯。
杨五花一共去过三次程府，都是跟着杨三花去的。第一次是去拿钱，第二次是去送钱，第三次就在昨天，是去要东西的。今天是她第四次去程府，也是第一次独自上门。
她现在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农家小女孩，要她老练的学着别人的样子，塞钱给老头打点，总感觉有些奇怪。况且这次去杨二花是知道的，应该会事先打点过。所以昨天夜里，琢磨了小半宿，决定只买东西，不准备塞钱。
杨五花也算是耳濡目染，二花三花塞钱的时候，经常听能听到她们嘴里念叨“买酒喝买酒喝的”，可她不觉得真的会有人给那个福伯买酒喝。
二两小酒没多少，还是黄酒，也不会喝醉，完全不会耽误老头儿工作。虽然喝酒搭配肉包子的吃法，有点不伦不类，应该买些牛肉烧鸡什么的，不过那一个太浪费钱了不是，她家可是时常要靠府里丫鬟接济的穷人呢。再说，以杨五花这样的年纪，加上她本身长得瘦弱矮小，在这种老头儿眼里不过是个小女娃子，东西买的太好也很奇怪不是，心意到了就好。
当然她这样做也是有目的，想着以后说不定要找杨二花请教，到时候免不了要跟门房打交道，所以想着先跟老头搞好关系。再说她一直怕杨四花会遇上宅斗丫鬟斗什么的，到时候如果被欺负了受伤了啥的，也好有人报个信不是。
杨五花拐来拐去来到程府的小偏门，虽然来过几次，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程府的大门是往哪儿开的。杨五花来到门前，腾出一只手，整了整辫子和衣裳，又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学着杨三花的样子敲开了门。
开门的果然还是那个叫福伯的老头儿。
“福伯好～我是针线房杨二花的妹妹，昨儿个我们见过，您还记得不？”也不等老头儿回答，杨五花自顾自的往下说：“这是我给您老打的酒，虽不是什么好酒，您凑合着先喝两口，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再给您打好酒喝……”
这话都是事先演练好的，必须一次性说完，否则容易忘台词。杨五花边说边笑嘻嘻的把小酒瓶和肉包子递了过去。
东西不值钱，不过老头儿倒挺满意，眯着眼儿，点着头儿，打量了一眼杨五花：“嗯，确实昨儿来过，找你姐姐是不？你进来等会儿，我给你喊去。”
“不用了不用了……”杨五花赶忙摆手说道：“我在门外等就行了，劳您大驾了。”
老头儿也不坚持，接过东西便关了门进去了。
福伯守的是偏门，平常根本捞不到什么外快，进进出出的也不过都是些送菜送杂物的，要不就是像杨家这种过来找人的。说是找人，其实跟打秋风也没什么两样，都是穷人，好不容易拿到些钱，怎么还会舍得分给他。也就是杨家几个姑娘家家比较懂点规矩的，塞把小钱给他，所以平日里他也乐得帮忙喊一声，更何况今天还收了东西。
杨二花好像有事，塞了一个小包袱给她，匆匆交代几句就要赶着回去：“……昨晚琢磨几个花结子结子，也来不及打，粗粗拿针线定了一下，你看行不行？”
“行，这样刚刚好，不用真打结子。”杨二花连夜做的彩色花结子，杨五花很满意，回去照着改改再琢磨琢磨就行，可惜就是款式不多。
“那最好了，你一路拿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定的不牢，别弄散了。”
“嗳！”杨五花嘴里应着，心里在想，都是赚钱吃饭的家伙，必须小心啊。
“不过，二姐，你还有别的花样子吗？要新鲜花哨的。”
“嗯，这我得回去想想。”
“那你这两天能想出来吗？要不我后日再过来一趟？到时候你也不用自己跑出来，老跑来见我也不好吧？被你头儿知道了想来要挨骂的。到时候你就托给福伯带给我就好了，要是没想到什么东西，也让福伯给我递个话，你看行不？”
“你这孩子，还知道头儿会骂人呢。”杨二花摸着杨五花的小脑袋笑道：“行，那我回头找福伯问问，若是他不肯，我到时候想个办法遛出来见你也可以。”
“好呀！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后日，唔，差不多还是这个时候吧，我过来找福伯。你放心，福伯一定肯的。”嘿嘿，收了东西好办事，她刚刚还给人打过小酒呢。
有了花结子，杨五花修修改改的，终于卷出了好看的盘花，为了让颜色丰富，她还特地让桃子用两种不同颜色的布缝细带子，一面深色，一面浅色，这样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变化更丰富一些。
可惜杨五花的手艺还是不行，她负责把样子盘出来简单固定之后，再交给杨三花细心的加工到手套上，自己依旧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裁剪和做基础款手套。好在盘花的速度比绣花快多了，杨三花对这新手套很满意，做起来也很起劲。
可是杨五花总觉得少了什么，不够闪亮亮啊，最好能亮瞎那些富家贵族的眼。
匆匆过了二三日，崔时园来取货了。
杨五花新拿到的花结子还没来得及做，只把做好的几个推出去了，数量还没有绣花的多。目前为止，手套的重点还是放在绣花上面，盘花毕竟是新玩意儿，她也有些担心崔时园不喜欢，毕竟人家出身富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崔时园不声不响，盯着盘花手套看了半天，搞得杨五花在一旁紧张的不行，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都是怎么想到的？”崔时园终于开口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他都未曾见过。
“你就直说好不好嘛！”没看我都紧张了嘛。
崔时园看了杨五花一眼，灿烂一笑：“好！”
呼～紧张死宝宝了。
杨五花不着痕迹的往崔时园身边挪了挪，他们都坐在露台矮桌边的草垫子上，挪动起来很是方便，凑过去从崔时园手里拿过盘花手套，说道：“嗯，我问你哈，如果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缀上几粒白花花、闪亮亮的小珍珠，你觉得怎么样？”
也不等崔时园回答，杨五花放佛又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崔时园的胳膊，说道：“嗳，你等我下哈。”然后扔下手套，自己一溜烟下了露台就跑了。
崔时园倒也不急不问，放佛习惯了似的，拿起盘花手套又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见杨五花就抓了一碗米回来了。
杨五花她小心翼翼的在手套的盘花里放了几粒白花花的大米，可惜米粒太小，每一处只好放两颗。不过意思到是表达清楚了，崔时园也看明白了，连连说好。
“珠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我这就回去寻了，尽快给你送来。这些做好的手套我先带走了，其他还是按照原样照着做，不过剩下的盘花手套到时候都嵌上珠子吧。”崔时园当即清点了货物，写了收据，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急急忙忙直接赶回京城了。
自然，珠子的本钱还是崔时园出。这个年代可没有人造珍珠，虽说都是小珠子，可架不住数量多啊，崔时园这回可是要大出血了。不过杨五花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点缀了珍珠整个一抬手就会闪亮亮的，更显那些有钱人的富贵身份，珍珠手套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