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在回医院的路上给张皓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他又打给了冯小鸥,听筒里传来冯小鸥沉闷无聊的声音,似乎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
“李明哲,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快无聊死了!”她小声抱怨。
“你没事吧?袁溪也还好吗?”
“没事?我都说了,快死了!无聊死了!袁溪好着呢,本以为今天她会有什么行动,结果啊,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对于她你是不是想多了?她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李明哲很奇怪:“才几点就睡了!”
“不知道啊,她最近就是很反常,都快成了陌生人了,可能是吓的吧。你是不是挖到什么硬菜了?”冯小鸥试探着他。
“你可别忘了说情报共享的哦!”
“那你呢?你也有很多机会呢,不会一天陪着她大眼瞪小眼儿吧?”李明哲回敬了她一句。
“我……”冯小鸥一听,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还真被他说中了,“我今天是有努力,等你回来面谈,哼!”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努力!你先把门锁好,注意安全,我等下去一下队里再回去,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李明哲想起张皓说过要尽量帮助她,不要总让她难堪,语气就软了下来。挂掉电话,他直奔刑警队。
天色渐晚,警队的大楼却灯火通明,不知又有多少部门的同事在加班,透支着青春。李明哲没时间感慨,径直去了观察室,张皓果然在那里旁观审讯。
他看到李明哲来了,示意他先别说话,俩个人沉默地从显示屏上着看秦峰与那个油头粉面的嫌疑人智斗。
看着看着,李明哲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回到张皓办公室他还沉浸在那个想法里无法自拔。
“明哲,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张皓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绝不能同意。
“张哥,今天有收获,因为跟文静的身世有关,我想还是先知会你一下,一会儿再去跟冯队和秦队说,量他们也不能怪我。”
张皓听了,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悲伤。
李明哲一看他的表情凉了:“你已经知道了?”
“是,一旦怀疑江山,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早就怀疑文静的身世不简单。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吧!”
李明哲将中心医院的弃婴事件向他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从你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你有什么看法?”
“三个孩子是周锦南、程天宇和文静,但是周、程是孪生,并不能说明文静与他们一定有血缘关系,除非做亲子鉴定才能知道。我怀疑文静从前的幻觉可能不都是程天宇或周锦南造成的,也许三个人有同样的问题,所以我去见了程天宇的养父母求证,但他们对程天宇的情况显然有所隐瞒,我本想再去周锦南家了解情况,但转念一想,还是让迟旭过去好一点,否则,他们可能跟程天宇父母一样,会对我抱有敌意。”
李明哲停了停,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个情况,我会尽快求证。据中心医院的一位护士说,文静被江山抢救过来之后,曾有血型发生变化的情况,当时江山用输血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后来文静没有回医院做过检验,所以目前的血型无从查证。据当时的检验人员说,文静的血型是一种稀有血型,国内没有相关资料。”
张皓听了脑子嗡的一下,该来的总会来的,担心也没有用,他没有说话,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那个爆炸的厢式货车上的血型是什么?”张皓冷静地问。
“那个,冯队没有告诉我,目前我还不知道。”李明哲小声说,没敢看张皓的表情。
“我尽快找到当时那个验血的人,确认一下当时文静的血型究竟是什么。稀有血型在这件案子里已经出现过一次了,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血型,但我想这绝不是偶然现象。”
“你说从文静失踪现场找到的那个拉链头上提取到的血液吗?”张皓问他。
“是,我原以为是绑匪的,现在看来也许是文静的……”李明哲的声音低了下去。
“还有一种可能!”张皓的声音强有力,这让李明哲听了很安心,这声音的力度鼓舞了他,他赶紧甩掉了萦绕在大脑中一万种最坏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飞龙也可能是这种稀有血型?如果再加上那个去世的高中生,已经三例,那么程天宇和周锦南呢?他们如果是稀有血型,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我认为还有一个人很可能也是稀有血型!”张皓看着李明哲很确定地说。
李明哲与他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张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等我消息!”
“还有一件事,张哥……”他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张皓。
“想都别想!”张皓打断了他。
“为啥我不行?”李明哲生气了,“迟旭都敢冒着这么大危险去接触那帮人,我不比他更专业?搞不好他去了只会坏事!”
“正因为你专业,才更容易出事!”张皓冷着脸,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李明哲据理力争,“你看那个嫌疑人满脸油腻、眼珠乱转的,一脸素人样都没有,我也就是他的年轻清爽版而已。”
李明哲这番话居然把张皓给气乐了:“明哲,你刚刚给我提供了一个重大线索,接下来有你忙的,如果再去当卧底,你那边的事情交给冯小鸥去做吗?江山和程天宸,你选一个?”
李明哲一听,立即蔫了下来。
“冯小鸥也不是不能做……”他语气中的心虚藏都藏不住,“你确定现在这样的情况,适合让迟旭去冒险吗?”
“不让他去!”张皓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灌下了一杯水。
“你?你去!”李明哲火了,“你刚刚还说正是因为我专业,才不让我去,结果是你自己去?”
“明哲,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把江山那边挖清楚,搞不好文静就藏在他实验室。咱们俩边同时行动,不管他们干的是什么勾当,把这伙人的老巢一窝端掉,我就不信还找不到文静!”
李明哲点了点头,也只能同意了。
“明哲!”张皓喊住了正往外走的李明哲,“那个爆炸车上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再告诉我,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我知道了,张哥,我明白!”
李明哲走出去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水打透了。他连忙跑回更衣室,在里面的浴室花5分钟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去冯小鹏办公室。
冯小鹏与秦峰正在争论着什么,李明哲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他进去看到俩人正争得面红耳赤,颇有些要打一架的趋势,真是有些意外。
秦峰的脾气相当克制了,到底因为什么竟能跟冯小鹏干了起来。
“你怎么不在医院,有什么事吗?”冯小鹏暗想,这小子来得真是时候。
“我有点事想汇报给二位,你们是听我说,还是继续干架?”李明哲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秦峰也坐在了冯小鹏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不客气地拿起了冯小鹏的咖啡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冯小鹏气得够呛,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先说吧!”他也坐了下去。
李明哲把三弃婴和稀有血型事件重新跟他们俩汇报了一遍,说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俩人的表情各有千秋。
秦峰似乎早就料到什么一样,一脸的平静,而冯小鹏也不是太震惊的样子,这件事中,最震惊、反应最大的一个倒是张皓了,真是关心则乱啊。
“看看我说过什么?”秦峰对冯小鹏说,“所有证据都指向那儿,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你有别的办法,也要先找个人去探探路!”
“你容我再想想!这不是你想当然的事情!”冯小鹏显得很恼火又没有办法。
“冯队秦队,那个鉴证科检验结果出来了吗?”李明哲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冯小鹏深深看了李明哲一眼:“血型确实是稀有血型,跟绑架文静现场找到的物证上的血型相符,但两份样品DNA没有对上。你的推测是对的,这两个人的血型加上那个去世的高中生是同样的血型,但是国内血型库没有相关资料,关于这种血型没有更多信息。”
李明哲狠狠锤了一下沙发垫:“我就知道!我现在觉得阎强兄弟俩真的是充当了炮灰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俩还有什么其他的利用价值。”他沉思着。
“明哲,你还是赶紧回医院吧,你那边现在可是关键点,我们俩准备再给你配一个机动人员,辅助你的工作,这样你就更有时间去深挖,不过这个不要告诉小鸥。”冯小鹏最后特别交待了一句。
“那谢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李明哲走后,冯小鹏和秦峰一秒钟切换成了阶级斗争脸怒视着对方。
“我告诉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自己负责,一点也不牵连你,所以我会辞职!”秦峰脸红脖子粗地说。
“秦队,我一向尊重你的想法,但你这是去送死,绝不可能!”
冯小鹏撂下这句话愤而走出了办公室,再也不想面对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