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许老太太
都说小别胜新婚。一向高冷的程总难得浪漫一回,居然想到了带着许诺回了海东乡下的奶奶家,来了一趟周末乡村游。
说起许奶奶,在海东的老一辈人的记忆里算得上是名门闺秀了。少女时期的她家境殷实,曾留学英国,后来在女子师范学校当过教员,在当时的海东可是出了名的才女。
说起许奶奶这一生的遭遇,还得从她的姻缘说起。
许奶奶一生结了两次婚,最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却不是许爷爷,而是远在台湾的第一任丈夫。二十一岁那年,日本鬼子的飞机数度对海东的军用机场进行狂轰滥炸。在一次躲避空袭的时候,许奶奶遇到了她的第一任丈夫——一个年轻的国民党陆军少校,俩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少校姓何,也是个富家子弟,早年曾到德国学习军事,后来回国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投身抗日救国的运动中。
民国时期新法颁布,婚姻嫁娶已经不再是什么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那是个允许自由恋爱的时代。许奶奶和何爷爷俩人都曾经留洋,较崇尚西方文化,加之两家又是世交,双方父母的思想也比较开明,同意了俩人的交往,没到半年便成了亲。婚后夫妻感情甚好,很快便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许诺的大伯。
有了孩子后,许奶奶便留在了海东老家照顾孩子和何家公婆,而何爷爷则随着队伍北上抗日。南征北战的日子聚少离多,原以为抗日战争结束后,何爷爷便可以回到海东来相聚,谁知又是几年的内战,打得是昏天黑地。许奶奶是整日整夜地提心吊胆,盼着何爷爷能早日回家团聚。谁知世事难料,国民党兵败后,何爷爷随国民党军队逃去了台湾,匆忙间来不及回海东接许奶奶一同前往,把许奶奶和大伯丢在了海东。这一别便是几十年的岁月。
解放后,许奶奶由何家公婆做主,经人介绍改嫁了许爷爷,很快又有了许诺的大姑母和许爸爸。许爷爷是农民出身,早年在乡下的私塾跟着教书先生读了几年书,又因为受到教书先生爱国进步思想的影响,毅然逃离了家乡,去参加了共产党,随着红军走过了雪山草地,他的政治出身用根正苗红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也因为这个关系,许奶奶和大伯在*****时期才少受了些罪。
再后来,两岸关系缓和,亲人间可以互通音信了,许奶奶和台湾的何爷爷又有了书信往来。从信中,许奶奶知道了何爷爷到了台湾后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曾多方打听海东家里的情况均是无果,后来看到归期无望,无奈之下又另娶了妻室,生育了儿女。恐怕此生是遥遥无归期了。
日子这么过着,何爷爷不曾遗忘过海东的家人,也曾萌生过辗转美国重回海东的想法,却又怕伤了台湾妻子的心,也就这么拖着,直到十年前他的台湾妻子去世,他才又萌生了回来寻亲的想法。就在七年前,他在子女的陪同下真的回来海东寻亲了。那是许诺第一次知道奶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许奶奶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惦念着远在台湾的何爷爷的,知道他还活着且很快便能归来相见,许奶奶心情异常激动,也算是了却了余生再见一面的心愿了。隔了半个世纪再度相见的俩个老人,千言万语在相见的那一刻全化作了无声的凝望。那个场景,许诺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如今回想起来还让人心情激动,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