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明明半边头都没了为什么这家伙还能动?老师不是说只要破坏了脑袋尸体就基本上无法再被控制了吗?那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虽然在赫格斯的努力啄咬和撕扯之下与龙特娜安对峙的高大尸体大片的面部皮肤被剥落且颅骨损坏,由此它那猩红的肌肉连带着脆弱的眼球和因病变而呈现灰白色并隐约带着黑色枝形纹路的大脑暴露出来,而对于这样近在眼前的美味,赫格斯自然是不会放弃地全部啄食下肚,但令人奇怪的是他明明只是一副骨架,但那些眼珠和脑浆却并未从骨骼缝隙中漏出,仔细一看还能发现作为他心脏的蓝色火焰似乎是因为进食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不过就算最重要的头部遭到损毁,这具尸体却仍旧没有放弃攻击龙特娜安,它甚至在她因为无法支撑自己重斧和身体重量而露出疲态的一瞬间抓住机会第二次高举起斧头,而划破空气发出呼啸的巨斧当头劈下带来的是浓厚死亡的气息。本来龙特娜安想要立即躲避,但却因为脚卡在碎石和周围隔着盔甲啃咬她的尸体的阻隔而慢了一步。
“轰!”就当龙特娜安咬牙等待斧头劈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条炽热的火龙几乎是擦着她头盔的尖角喷在了她面前尸体的身上,火焰在尸体上瞬间蔓延开来,而与此同时,一股肉类被烤焦的特有味道连带高温喷在她的盔甲上并从盔甲空隙涌入,而轨道偏斜的重斧砸在了龙特娜安身边,甚至还将几具行尸劈成碎两段。
就是现在!被高温刺激了神经的龙特娜安在定下神后立刻抡动手中长矛荡开剩余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尸体,然后她踩着插入地面的斧头高跃起并在发出怒吼的同时用矛贯穿这正在燃烧的巨大尸体的双肩,将其钉死在了地上。而早先一步察觉到火焰跳开的赫格斯来到了龙特娜安身后将自己的尾巴递到对方手前。
站在门口停止喷吐火焰的里芬柯克喉咙的深处涌出了一串儿黑烟,在他背后一跃便上到了屋顶的白荒则透过面具观察满是被砍碎和烧焦的尸体,焦烟四起的村庄,随即无数张白色的纸符从他的袖子飞出并在他面前首尾相连旋转形成了一个圆环。
“尘归尘,土归土。”白荒轻声说道的同时伸出手遥遥一指,于是那些纸符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并贴在了那些尸体外露的皮肤上。于是以这些尸体瞬间由内而外燃烧起了幽蓝的火焰,而在眨眼之间火焰便将腐烂肉体连带诅咒一起焚烧殆尽,仅有一捧带着余烬的飞灰随风飞散。在抛出第一轮纸符之后白荒便自屋檐上如落羽般轻轻落在地上,随即他只是轻轻一掌击在行尸胸口便将其推出数十米并让其再起不能。
“我可没叫你们帮我。”龙特娜安将由赫格斯尾骨所化的骨鞭挥舞起来的同时冷声对从在自己身边的白袍少年说道,在她手中这根边缘带着尖锐骨刺的长鞭很轻易地斩断或打碎行尸原本就腐烂脆弱的身体,而逐渐堆积起来的尸体被里芬柯克喷吐火焰焚烧殆尽以防它们继续活动······大约两小时之后,基本上所有来袭的尸体就被三人清理干净了,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腐臭、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肉体烧焦时会产生的特有味道让人不禁产生呕吐感,变回了原型的白荒直接累倒在地上吐着舌头:“我不行了,法力用光了,如果再有僵尸的话我可对付不了了······”
“呼哧······呼哧······”扶着赫格斯半跪在地上喘气的龙特娜安随手摘掉头盔丢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此时没人注意到她漂亮的脸上除了晶亮的汗水和被汗水冲花的血渍之外,还有黑色的枝形脉络在皮肤下蔓延。她呼出的气息也因感染瘟疫而烫得吓人,而在迷糊的视线里似乎又有人影靠近。
老师,要是你不快一点儿的话,可能回来就见不到我了啊······
在由于古堡的所有窗户都被封死而其内并没有多少光源,所以黑暗得让人怀疑可能会有鬼魂出没的古堡餐厅内,数个穿着古老但在烛光下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盔甲的士兵们手持各式兵器围绕着摆满丰盛菜肴的长餐桌,他们一个个屏息凝神,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摆满了兽类头骨的生锈吊灯下,鲜红的餐布铺设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仿佛禁止不动的鲜血,在桌面上除了用以装饰的花卉水果之外,还有诸多看上去就让人不禁口生唾沫的菜肴,就比如说:看上去色泽十分让人舒爽的葡萄干、紫洋葱炖大块羊排、以蜂蜜黄油烤制的鸡、东方香料还有蜂蜜加羊奶做调料的腌猪肉······此外还有为了解腻而做的类似于乳酪的方块状食品上摆着粉色的花瓣,当然也不缺蔬菜沙拉这样的配菜······总之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主人为了款待客人而特意开设的丰盛宴席,也许在很多地方很难看见这样丰富的菜肴。不过眼下看来主人这方似乎比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有胃口,反正自从落座以后尤里希娜就注意到那个蓝发的少女嘴和拿食物的手就没有停过,在她旁边的紫发少女则端着高脚酒杯喝着里面浓腥的液体。
“我说梅西尔,现在不应该是该好好吃饭聊天的时候吧?况且是和两个血族。”尤里希娜在梅西尔耳边轻声说道,她厌恶血族的原因是他们只要以牙齿伤到人类就可以增加眷属,所以当年的战争对血族其实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打击。也许在暗处的血之眷属的数量早已超过从前也说不定。
在《旧世书》中对血族的介绍十分的模糊,甚至在最开始的章节中只有寥寥几段文字:“背弃了创世神的众人因被各种族厌弃而被驱赶被进蝙蝠的岩穴中。在数年以后,亵渎神定下规则的新种族终于出现,这种族与蝙蝠共生,不能行走于太阳之鸟的光辉下,他们高傲自称血族,而后将被他们伤害之人唤作眷属,并宣称要永世投身黑暗的怀抱······”总而言之,血族在很大部分上已经不受世界规则的管束,所以他们的肉体和魔法的强度甚至超过了部分狼人。如果黑蛇恰巧寄宿在这两个血族中一个的身上的话,可能到时候就不免会发生一场苦战了。
也许梅西尔会死,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尤里希娜小姐,请您暂且忍耐一下,现在我确定黑蛇在什么地方。只是因为这里到处都分散着那家伙的气息,所以我很难确定那家伙具体的位置。”在尤里希娜开口问话后回答她的不是正在用餐刀切割带血牛排的梅西尔,而是她脚下随着摇曳烛火晃动的影子。和影子融为一体躲藏起来的马格德里什和克里默一起探索着整个古堡,但是却只能感受到黑蛇气息而不见其踪影。
对于恶魔而言要隐藏起来绝非易事,因为他们的气息与活者世界的任何人或其他生物的气息都不同,几乎随时随地都会散发出污秽肮脏的死人之国特有的味道,但是如果他们能找到寄宿体或者和某个人签订了契约隐藏起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而恶魔一旦有了寄宿之处或者契约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这也是恶魔想要来到活者世界的原因之一。
“哎呀,梅西尔你是不饿吗?还是说这些菜并不合你的胃口?”在将自己面前的烤鸡和一大盘蔬菜沙拉一口气吃干净后终于意识到前来的两人似乎心事重重的爱丽十分担忧地皱起了眉头,之后她在开口询问的同时摇起了放在手边的餐铃,“这样吧,我把厨师叫来,你给他说想吃什么好吗?如果不好好吃饭的话身体就会垮掉的呢!虽然我吃那么多是为了抑制对鲜血的渴望,但是你可不要学我呀!”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托住脸颊笑了起来。
“能给我提供食物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况且外面还有很多人饥不果腹······”
“人类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些牲畜可蔬菜都是我们花费时间与精力饲养和种植出来的,就算浪费把它们丢掉,其他人也无法有任何怨言。”打断梅西尔说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莉莉丝,她清冷的声音和过去相比成熟了许多,但在梅西尔的耳中依旧十分熟悉。毕竟和莉莉丝相处还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而且还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因此换做谁都会难以忘记对方吧?
虽然并不是好的那方面的不曾遗忘。
“莉莉丝你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啊,你选择成为吸血鬼也是为了在此时可以好好的嘲讽我么?那我还真是得感到荣幸才对······”说到这里时梅西尔忽然勾唇笑了笑,她很清楚莉莉丝不会因为自己这番话再像过去那样恼羞成怒,同时她也知道对方成为眷属肯定是为了陪伴爱丽——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莉莉丝出谋划策也说不定。
“其实我并不欢迎你,因为你这家伙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来灾祸和不幸。要是给我们尤其是姐姐带来麻烦的话,我可饶不了你!”莉莉丝一边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羊血,一边毫不留情地对梅西尔如此说道,而听到这番话的尤里希娜几乎是瞬间从座椅前站起,与此同时她身上原本收起的植物全部像是被激怒一般枝叶颤抖起来:“你这个裹着人类皮囊的地下水沟的臭老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你恐怕不知道梅西尔到底是为何而来的吧?”
“哈?不过是个会动的尸体而已,居然说话这么嚣张啊!不过我觉得你身上的花花草草倒是挺好看的,不如我来把你的手脚削掉做成人体花瓶吧?”莉莉丝几百年来头一次被一个明显不是人类的家伙这样辱骂,而这一次她终于无法再保持冷静了。于是她在放下手中酒杯之后举起放在桌面上的手,与此同时她那原本就很长且尖锐的黑色指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长并变得像刀锋那样锋利而闪着冰冷的光:“我倒是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会说话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