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临安入道
言蹊在云庄待了三四天,人间已经过了三四年。
彼时的临安已经长成一个帅气英俊的少年郎,叶知府在全城贴出了招募先生的告示,为临安的科举考试做准备。
然而,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位老先生,无论是学富五车的白发长者,还是博闻多识的壮年学士,临安均是觉得不喜欢,这么多年来,叶知府也是“见识”过他的各种挑剔,早已练就了一身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果断。?
“下一个应募的先生,只要是活的,健壮的,不用过问三公子,直接要了就行。”叶知府如是吩咐管家。
言蹊本就在琢磨着以什么形式去接触临安,而又能不被他的家人排斥,看了叶知府的贴出的告示,便上门来自荐。
管家一看,这位先生不仅符合老爷那破罐子破摔的“要求”,甚至还样貌脱俗,气度儒雅,与之交流更是谈吐不凡,当即决定了下来,他为言蹊在叶府后院安顿了客房,就准备着把临安带过来,拜见先生。
“谁要你们自作主张定了人选的?既然人是你们选的,那你们自己去见,我不去。”临安少见的发了脾气。
管家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最是熟悉他的秉性,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解道:“三公子,我也知道您聪慧过人,不用人教就能自己做学问,可是这老爷不放心,非要有个先生带着你,咱这前前后后已经见了这么多人,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现在,这个人看起来也是干脆豪爽,只要决定了他,你再去见上一见,过个形式,交了老爷的差事,咱日后在这叶府中,还不是听你安排?”
临安顿了顿,仔细回想着这些天,日日被拉去选先生,而他又要时时挖空脑袋想着拒绝的理由,既不能惹爹爹太生气,又要顾忌他们的颜面,着实也是耗费心力,如今,确实也算是个解决办法,便心下有些回转。
管家看着他的脸色软了下来,趁机替他做了主意:“公子今日先收拾收拾书卷,放松放松心情,明日一早再去拜见不晚。”
就这样,临安算是“认”了这位老师。
他看着管家走远了,放下手里的折扇,踱步到了后院的凉亭,他静静的看着园里的景致,脑海中回想着四年前,在寺庙邂逅言蹊的事情,宛如昨日发生的一般画面清晰,可是如今,四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难不成,那场邂逅,果真是个梦么?
这夜,临安早早的就入了睡,待到第二天,天色已经大亮,他才不情不愿的去书房拜见。
不想,书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叶府后山见。”
这五个字一下子让临安全身一震,一种仿佛他期待已久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的感觉弥漫在全身,他兴匆匆的抓起字条,跑了出去。
叶府的整套园子是当年一位藩王留下来的,当今圣上将它赐给了叶知府,府园背靠着龙山,相当有风水。
临安从后院小门出去,穿过一片树林,只见一修长身形立在当前,正是临安心心念念的四年前拜下的师父,言蹊。
他内心翻江倒海,当即喜形于色,他似乎有些千言万语要向言蹊述说这四年来他静待他出现的焦虑,而当他向言蹊走去,站到他面前时,却只是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了声:“师父,徒儿等您许久了。”
言蹊看向临安,他已然长成了当年那般模样,当真是如玉少年。而言临安看言蹊的样貌,依然如之前所见,竟然无一丝变化。
“迟到了半柱香的时间,作为惩罚,今天就站桩吧,站到能稳步行走。”言蹊语调诙谐轻松,随手一挥,一排木桩凭空而出,看的言蹊惊掉了下巴。
他预想中的故人相见,泪眼迷蒙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一来就给了他一米多高的十几个木桩,再一挥手,将他托了上去,临安重心不稳,重重的摔了下来,言蹊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父,您这是为何?”临安不解,爬起来揉揉摔疼的身子,看着言蹊坐在不知何处出现的竹椅上,端着一杯清茶。
“修仙难道不是学习各种仙法口诀么,为什么要我练功夫啊?”
“想修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之前不是说过的,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言蹊喝了一口茶,透过茶杯微微瞅了下临安的反应,颇有为难他的意思。
却见临安呆呆的站了三五秒,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后终究利落的站起身,做出了决定。他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爬上柱子。可那柱子的高度配他的身高正好不上不下,他既没有办法全身抱着柱子向上爬,也没有办法一脚迈上去,笨拙的折腾了许久,他转头看看四周,而后蹭蹭几步跑到不远处,将大石块一块一块的搬了过来,给自己搭了个台阶。
自小柔弱纤细双手不沾杂事的临安此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言蹊满意的弯了弯嘴角,对他说到:“啥时候把石桩走好了,啥时候再找我。”
便眯着眼睛睡起了觉。
临安就一个人摔下来再爬上去的反反复复练着功。
午饭都没有用,直到日落,临安勉强能在木桩上稳步前行。
言蹊满意的点点头,招呼他回去,又是伸手一挥,木桩,茶椅连同临安身上的污迹斑斑全部消失不见,他依然是清晨出现时的端庄得体。
临安和言蹊进了府内,管家迎了上来,说是叶知府置办了小宴,为言先生第一天授课表示欢迎。
席间,临安出奇的乖巧,对言蹊恭恭敬敬,一改往日既叛逆又不喜欢配合别人的态度,这让叶知府瞬间对言蹊刮目相看。
这一夜,是临安在14年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梦里,他飘飘忽忽的入了一片海,海中间出现了一座岛,岛上有七八个仙人朝着他招手,他就张开双臂向众人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临安匆匆穿衣洗簌,整理完毕后,他向着后山跑去,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言蹊,他有些疑惑的回到府中,偶遇信姨,信姨告诉他,言蹊先生在书房中等了他良久了。
临安急急忙忙的赶去书房,待他满头大汗的站在言蹊面前时,言蹊用戒尺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给了他一本书卷,道:“今天又迟了哟,这个,抄写一百遍。”
临安刚想对着走远的言蹊申辩,言蹊像是预料到他的行为一样,转过头来,眉眼弯弯的盯着他说:“不许找借口。”
临安只得把话吞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