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纪洪从张从的叫喊声醒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木盆洗漱了一下,在榻边面色呆呆的坐了一会,沉寂许久才在张从焦急的眼神注视下走出去。
白天所发生的事,对纪洪造成了很大的触动,他自知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好人,对于娄圭和那些个人的死,纪洪心里还是有很大的阴影。
走到寨子右边的湖边,纪洪顺着船上放下来的竹梯爬了上去,待张从带了十来人上来,就把竹梯收了上来。
陈其正站在船头,纪洪拍拍上衣过去向陈其问了声好。
陈其扭头看了看纪洪,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好快呀,阿洪一下子都变得这么大了,要是大兄还在,一定很高兴吧。”
纪洪闭着嘴没说话,这种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方法。
感慨之后陈其指向后面的船只,“今天就由你来指挥吧,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我。”
说着陈其就不负责任的往船舱走去,留下夜色中的纪洪等人。
纪洪则微微转头看向张从,张从会意轻声提醒了句,“扬帆,”
听到之后,纪洪便对陈其留下的人吩咐道,“起帆,收绳索。”
得到命令的水贼立马拉起船帆,后面的船只见状也开始拉起船帆,用油脂侵泡过的船帆拉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就像湖中小鱼在水中扑腾鱼翅膀一样。
没等纪洪命令,那些水贼就自觉的拿起船桨,走到甲板边划去。
随着船只慢慢的划动,纪洪慢慢走到船杆边,四处扭头看了高邮湖平坦的水面,和倒映在湖面上好似一个椭圆形白生生饭团的样子,这个想法一出来,纪洪瞪大双眼一下惊过来醒,md我是饿疯了吗!确实也是就连他这个寨主,吃的饭里面都会有一些米壳在里面,吃着还比较卡嗓子,甚至还有一些小石头。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船帆和纪洪的身子,引起纪洪一阵的发抖,纪洪只觉得千年以前的汉朝唉后世冷多了。
船边费劲划桨的水贼们,额头慢慢出现了一层细汗,呆着无聊的纪洪,走到边上也拿过水贼的船桨划了起来。
……………
往高邮县划了数刻钟,大约到了湖中划桨的水贼们互相扭头看了几眼,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张从见状放下船桨,走到纪洪身边,道:“我们应该到了。”
纪洪点点头,反应过来,对着水贼们,“好了,大家都休息会吧,待回去了让后房给大家杀只肥豕给大家好好吃一顿。”
纪洪老早就没划了,划船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纪洪便脸不红心不跳的交给了张从划去了。
湖面捎带不久东边便隐约出现了点点黑影,黑影没有慢慢变大,而是停在了远处,纪洪眯塄着眼看了会,那船上放下一只小船划来。
纪洪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些事,但也知道个大概,回船舱把陈其叫了出来。
陈其一出船舱瞅了眼远处的黑影,拍了拍一个心腹水贼,那水贼会意,也从船上放下一只小船,带着几个人也划船过去。
两只小船一街头,互相谈了一会,陈其心腹手下往远处划去,那只小船则划过来。
小船还距大船数丈远时,小船上站起一位二十来岁裹着厚厚冬衣的瘦瘦男子拱手,“小子吴闵,见过陈头领。”
陈其慢慢走到船板边上,双手拱在船板上,毫不客气的说道:“吴小子,你阿翁呢,王家不会只派你一人来吧。”
吴闵笑了笑,没有对陈其的轻视而感到气愤,“家翁年龄已大,身子受不了潮湿,夜晚风寒大容易复犯寒症,所以这次便由我来主持这次交易,陈头领不会有什么事吧。”
陈其挥挥手,“我不管这个,赶紧让他们把船划过来。”
“好,这次我还给陈头领,多准备了一些几头肥豕,全当这次送给陈头领的了。”
两只船队交汇,船上拿出木板搭在船上,纪洪看着哪位吴闵带着一些人上了后面的船,那些人不时从里面拿出一些绢绣的布匹,和一些纪洪他们以前抢来的东西,这些东西走之前纪洪季父都算过。
不多时两只船队都搬完了,吴闵从后面的船,走到纪洪所在的船只,对着陈其说道,“陈头领,这次的货物我大概算了一下,你们要的粮食换了,应该还剩下十万钱,剩下的粮食我们明晚带来,这十万钱你还需要什么吗?”
陈其揽过吴闵的肩膀在他耳边细语几句。
吴闵听完,犹豫道,“兹事体大,家父和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下主家。”
“此时你回去与你阿翁说了就好,他会知道如何做的。”陈其笑笑,又拍了拍吴闵,指着纪洪说道:“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侄儿纪洪,以后你们可得多多接触一二,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吴闵看了眼纪洪,想着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新寨主吧,立刻弯腰辑手道:“这位想必就是纪寨主了吧,在下吴闵,吴幼敏,寨主日后叫我幼敏便好。”
“幼敏,”纪洪心里轻呼了一声吴闵的字,也立马介绍自己,“纪洪见过幼敏兄,我刚刚担任寨主,日后多多希望幼敏兄照顾。”
“不敢,不敢当寨主之兄,称呼我幼敏即可。”说着吴闵从身后随从拿过一柄环首刀递了过去,“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寨主笑纳。”
纪洪没有推辞接过刀,想了一会回船舱里拿了一柄好剑出来,递给吴闵,“剑乃君子之器,我看幼敏兄就很有君子之风,这柄剑就送与幼敏兄了。”
“不敢,不敢,……”对于纪洪送来的礼物,吴闵就有些不敢接受了,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这些还是贼寇的东西,吴闵认为还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较好。
送礼物是快速拉进感情的不二方法,见这人不接,纪洪眉毛一挑,“幼敏兄,可是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吴闵连忙解释,心里无奈的接过长剑,抽出一节剑刃,夸赞道:“真是一柄好剑啊,多谢纪寨主了。”
纪洪微笑道,“幼敏兄,喜欢就好。”
“还剩下一千石的粮食明晚纪寨主和陈头领,派人再来就好,至于陈头领所说之事,我会告诉家父的,吴闵这便告辞了。”
“幼敏兄,慢走。”
“纪寨主也多保重身体。”说完吴闵顿时感觉不对,赶忙回头尬笑一下,回到自己的船上,吴闵摇摇头看着手上的剑,自语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两艘船收好木板后,就同时划走了,两只船队都是往北边划去,不同的是吴闵那边的船只放了几辆小船回去,因为他还得去其他几县处理货物。
陈其来过很多次了,对这些事早就不关心了,转身又回了船舱休息去。
纪洪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掩口打了个哈欠,抽出刚才吴闵送来的环首刀,环首刀不同于后世的大刀,而是一种单面开刃、厚脊,适合砍杀的一种刀,吴闵送过来的这把刀,长度约两尺多点,比一般的三尺要短些,不过更适合船上砍杀,吴闵倒是用心了。
“这应该是一把百炼刀,”一旁的张从冷不声说了句。
纪洪抽来环首刀,又左手食指顶着刀,右手指着刀体上面的不知是小篆还是隶书,“张从你认识这字?”
张从嘿嘿一笑,“俺看不懂字,但是俺懂刀。”
纪洪噗呲一声笑出来,用刀尾的环首轻轻顶了一下张从,“以后还是多读点书好。”
仿佛你懂一样,张从小声撇了撇嘴,“你不也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