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盘古议会超古生物研究院有过了解吗？”
一行人仅仅在四下无人的延安东路上，这种空无一人的情况在平日里是很难见到的，平日的上海挤满了人，若是行走在大街上，看着茫茫的人海，不知不觉就会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很渺小。这种既成的事实让李泽渊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想要依靠奇迹而活着的人，全是一群白痴，如果你活到这个年纪还是觉得自己是全世界中心的话，那只能说你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走了大概五分钟，张晓丽突然回过头询问李泽渊。
“超古生物研究院？听过名字，但是完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估计又是内阁为了养活一群不劳而获的人而随便设立的吧。”
“超古生物研究院……说白了就是以研究古生物为主的部门，原本这个部门隶属于中科院下，但是由于这几年来出现了太多的异常符文之力事件，为了增加人手，不得不从中科院中脱离出来独自存在。”
“这帮家伙研究什么东西？没有脑袋的刑天么？”李泽渊嘲弄。
“你过一会就知道了。”
一行人来到延河大楼附近，这栋不算高大楼的墙壁上挂满了空调外箱，墙壁由于受到某种冲击被破坏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右侧的大桥则是完完全全的发生了断裂，整个桥面像是一个长面包被人从中间砍成了两半，有一些奥术师站在桥上使用奥术修复桥面，也有一些人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在收集数据。
大桥是被很强大的奥术破坏的，李泽渊对此作出判断。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桥上发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经过法医的判断，死者是一名女性。”张晓丽缓缓说道，然后和桥上的奥术师打了声招呼。
“焦黑的尸体……是灵魂奥术师么？”
灵魂奥术师，一个李泽渊不愿意回忆的名词，因为灵魂奥术师是一群失去人类应有道德的疯子，他们以消耗自己的生命为基准，同时获得大量的符文之力，因为消耗生命的缘故，灵魂奥术师的生命一般都非常的短，除非你有延长寿命的方法。
灵魂奥术师被盘古议会视为违背教义的存在，一经发现，必须将其抹杀。
“不，那具尸体身上的衣着根本不是我们现代的衣服，身上的符文之力也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因为内阁推测是新类型的符文之力，所以下令封锁这片区域。”
“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吧，这封锁面积差不多是整个黄浦区和静安区了，这座城市还需要运转的，你们这么做纸包不住火，哪怕使用大型记忆清除奥术，普通人类也随时有可能发现奥术师世界的秘密。”
“那又如何？”张晓丽回答，“只要是内阁的命令，我们就必须服从？会不会暴露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李泽渊叹了口气，他心知眼前的少女是不可能用过言语的手段改变她内心想法的。
对于一个坚定自己信念的人，任何的阻挠在其眼中都是障碍，这样的人通常来说做事情都具有明确的目的性。自己来定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以及自己的人生意义，对此从不怀疑，并将这种想法奉为信念的人们。这样的人，他们绝对不会迷茫，也绝不会踌躇。不管处于人生的何种局面，他们都只会全力以赴，来执行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的、以及决定好的某种目标，具备以明确的方针行动的钢铁意志……
但是这种人的信念一旦被粉碎，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崩塌……以及无法抑制住的疯狂……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那一具尸体？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
“不……那些事情交给上海市分部的人去做。”张晓丽的表情严肃起来，“这里我们过不去，前面的隧道被分部的人给封死了，他们在进行符文之力的排查，因为担心有死灵奥术师躲在里面，我们绕路吧，走这边。”
张晓丽带头左转，一行人朝着河南中路前进，然后又右转走向广东路。
空气中有许多躁动不安的符文之力，而且越往前走，这种狂暴的迹象越发明显，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前方吸引着这些力量。狭窄的路只能允许汽车单行通过，周围是低矮的老上海建筑，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进行翻修的原因，脚手架成为了这条路上的主流，由于盘古议会使用奥术封锁了这片区域，李泽渊只能看着那些钢管和建材孤零零地躺在路边。
除了他们，街道上看不见其他人，周围宛若末日一般宁静，仿佛整个城市已经死了一般。
“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李泽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快到了，马上，走过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是外滩。”
张晓丽依旧在卖关子，看来不走到头是不会明白内阁用手段封锁大片区域的原因。
一行人继续走着，很快就可以到知名的外滩了，外滩是九十年代上海十大新景观和十佳旅游景点之一。至少李泽渊是这么在报纸上看到的，之前有关外滩的景象，他只在电视机或者手机上看到过，所以他对于接下来要看到的景色，还是有一番期待的。
只有一点令他不解，就是为什么张晓丽总是要特意强调外滩。
“李泽渊……看好了，那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
他们穿过狭窄的广东路，视野顿时开阔，就好像是穿过黑暗的潮流，来到传说中的伊甸园一般，由于积雨云的关系，云的位置看起来十分的低，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明明才下午四点钟不到，周围的光亮却如同黄昏一般。
李泽渊的左侧是著名的轮船招商总局，1872年洋务派代表李鸿章招商筹办，现在还能够看到历史的痕迹；他的右侧则是被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代行者围住，他们应该是在调查之前张晓丽说的那一具焦黑的尸体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泽渊所关注的重点，他的视野集中在了黄浦江的对岸。
“我的……天啊……”
因为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李泽渊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龙——
是龙——
简直和小时候妈妈口中描述的故事一模一样——
远处东方明珠塔的塔身，缠绕着一只被刺死的巨龙。
“这……这究竟是……”
那的的确确是一条龙，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即使用尽形容词也难描绘它的雄伟、古奥与庄严，隔着黄浦江，李泽渊也能够感觉到它威严的气息。
各文明的神话中都有龙的影子，诗人们用尽辞章来描绘这种神秘的生物，但对于龙的准确形象却众说纷纭，有时它被描绘为狰狞的蜥蜴，有时则是有翼的多头猛兽，还有人说它是独脚巨蛇。在西方文化中龙是邪恶的象征，它们拥有着巨大的双翼，口中会喷吐烈焰；而东方的龙则是神圣的代表，是帝王的代表，东方的龙通常有着许多动物的特征，不用翅膀便可在空中飞行。
第一眼看过去李泽渊就确信那是龙，东方神话中真正的龙，它那么雄浑那么完美，每个细节都仿佛直接出自神明之手。
巨龙的全身大约有220米长，龙角和后半截的龙尾腐烂见骨，散发着狂暴的符文之力，但其它部分仍保持着原貌。这神秘的动物身形魁梧，鳞片覆盖全身，暗红色的骨刺沿着脊椎生长，面部满是锋利的骨突。它那双赤橙色的眼睛完好地保存下来了，表面泛着白色大理石般的光泽，远远望去有种龙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条死去的龙，但它在人类面前仍旧保持着皇帝般的威严。
巨龙的身体被刺入东方明珠的塔尖，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它硕大的身躯缠绕住整个塔身，黑色的液体顺着上层的球体流下来，最后凝固在下球体的位置。龙的尾部朝向天空，头部向下，应该是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最后不幸被刺死的吧。这样的姿态，就好像被雕琢到一半的古希腊雕塑，就差波利克里托斯为他定下最后一锤，李泽渊就这么望着，顿时觉得居然有一种诙谐的美感。
电视塔周围的其他建筑物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目前盘古议会已经派遣了奥术师用符文之力进行紧急修复，但是进度十分缓慢。这种速度倒是情有可原，因为与死灵协会鏖战的原因，盘古议会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泽渊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用颤抖的语气问身旁的张晓丽，后者回过身，望着棕黑色的黄浦江发愣。
“大概是今天中午左右的事情。”张晓丽顿了顿，“有人目睹到陆家嘴的上方出现空间裂隙，然后紧接着便出现了两头巨龙，出现的巨龙们在天空中战斗，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军队派遣两架歼14将其击坠。由于事情涉及奥术师世界，再加上巨龙散发着诡异的符文之力，所以盘古议会将其定为最高机密。”
“两条……龙……那么另外一条呢？”李泽渊有些颤抖的问道。
“等会见了上海分部的总管，她会告诉你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这种事情暴露只是迟早的事情。事情发生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场所，肯定有很多人看到了，科技在不断进步，我们不可能将这件事情一直隐瞒下去的。”
“哦？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张晓丽嘲讽了一句，“盘古议会内阁还没有愚蠢到让奥术师可以和普通人类相提并论的时候，我们用奥术清除这片区域，用心理暗示手法驱逐了所有的普通人类。巨龙的尸骸必须归属盘古议会所有。”
“这种驱逐奥术，我记得只是对普通人类有用，对拥有符文之力的奥术师没用的对吧。”
“没错，这种奥术是1998年，一名被驱逐的代行者发明的，不过我想你也应该不会知道这些。”
张晓丽如是回答，她的双眼凝视着对岸的陆家嘴。这一片被誉为亚洲最大金融区的区域，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资金在这里周转，而现在这个中转站被迫停止，巨龙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被整个奥术师世界所知吧。即使盘古议会再怎么封锁消息，也不可能将这个秘密一直守护下去，就像所有的故事总会有完结的那一天。
“好了，我们就别在这里愣着了，我们现在就到那座塔上面去看看吧。”
“我们怎么过去？我记得隧道好像被关闭了吧。”李泽渊问道。
“这不要紧的，我们可以做渡船，徐汇的代行者应该有准备的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