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季望舒站直了身体，蹙起眉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这么久不回家，我能不过来吗？”薛秀珠的声音有些高，带着些许怒气，“我觉得要是不出来找你，恐怕今年过年，你又不回家了吧。”
季望舒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变得很漠然，“家里也不缺我一个，每次回去饭都吃到一半了，既然如此，我回去做什么。”
“可那也是你的家，你终究是姓季。”薛秀珠瞪了他一眼，“妈知道你因为那些事儿生气，可是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你气也消了，公司也乱的够呛了，该回去了！”
季望舒蹙了蹙眉头，“妈，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反正爸看重的是大哥，大哥也一直忌惮我，我继续在公司做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将公司放出去，也好落得清静。”
“谁说你爸看重你大哥了，就算他再看重，你也是季家的种，难道你要把季家所有的遗产，全都拱手让给你大哥？”薛秀珠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些年，你为了季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容易公司越来越大，你要是放手，你就真是个傻子。”
“妈你就当我是傻子吧。”季望舒垂下了头，“季家的东西，我不稀罕。”
“你……”薛秀珠气的差点厥过去。
程心蕊赶紧扶住了她的胳膊，柔声道，“阿姨，您别生气，望舒哥就是一时怄气罢了，那公司可都是他的心血，他怎么能放弃呢。你说对吧，望舒哥。”
她给了季望舒两个眼色。
季望舒却没有任何动容，依旧面无表情。
“哎呀，心蕊啊！”薛秀珠气的一拍大腿，“你说我怎么就有这么个儿子啊，竟然弃我于不顾，好好地公司也不要，跑这里开个什么小破火锅店，这有什么好的，天天一身油烟味，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
“阿姨您别生气，我看啊，不是望舒哥想不通，是被某个人给缠上了吧。”程心蕊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两眼。
薛秀珠瞥了我一眼，神情由悲痛变成了痛恨，“沈绛，我早就让你离开我儿了，你怎么还不滚，你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儿，你配得起他么！”
“妈。”季望舒大喝一声，挡在了我的跟前，“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沈绛没关系。”
“你还这么护着她。”薛秀珠瞪大了眼睛，“我才是你亲妈，这几个月，你撒手不管公司的事儿，我在季家受尽了冷嘲热讽，你都不管我，我现在才说了她两句，你就这么护着她！”
说着，她竟然啜泣了起来。
程心蕊跺了跺脚，喊道，“望舒哥，你真的太冷血了，你跟那个沈绛才认识多久啊，阿姨才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人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让阿姨伤心难受呢。”
季望舒沉默了一瞬，“如果妈你在季家住不下去了，可以搬出来跟我一起住，我有个小公寓，住我们娘俩够了。”
薛秀珠的哭声立马就停了，“不……不行，你爸离不开我，我怎么能离开季家呢，我不能走。”
季望舒了然的掀了掀嘴角，眼底讥讽一闪而过，“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薛秀珠瞪大眼睛，“所以说来说去，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季家，不去接手公司的职位了吗？”
“没错。”季望舒回答的很简略，也很冷漠。
我站在他背后，咬着下唇，心终于落回了肚里。
“好，好。”薛秀珠似乎气得不轻，见季望舒一脸漠然，她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这几个月，我没动手，让你一直安心的呆着，无非就是觉得你也不容易，给你一点休息的时间，顺便也让公司乱一乱，让你爸和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哥看一看，公司到底是谁在撑着！”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跟撒出去的兔子似的，逮不回来了。你还当着我的面那么护着这个沈绛，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拿她没办法？是不是觉得，你妈老了，连一点手段都没了！”
听她这语气，好像要拿我开刀。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拽季望舒的袖子，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掌。
男人修长的五指和我的五指相扣，细腻的皮肤蹭在我的肌肤上，掌心处还有温暖源源传来，让我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妈。”季望舒终于开口了，清冽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冷漠，“我不允许你伤害沈绛，我所要做的这些，即使没有沈绛，我也会做。”
“我不听这些，我现在就只看到你为了跟这个沈绛在一起，连妈都不要了！”薛秀珠生气的大叫。
“就是就是，望舒哥，你现在就等同于被这个女人迷上了，你赶紧清醒吧，她有什么好的！”程心蕊跟着助威。
季望舒生气了，一个阴冷的眼神丢过去，程心蕊立马闭上了嘴。
薛秀珠却一点都不害怕，拉着程心蕊的手，心疼的道，“心蕊哪里比不上她了？论家世，论长相，都比她强的不知一星半点。最关键的是，心蕊贴心又教训，一直对我尊敬的很，哪像那个沈绛，第一次见面就敢暗地里把你喊过来，还敢自己先走，这种人根本不配当我的儿媳妇。”
“阿姨您别说了。”程心蕊害羞的低下了头，“这些，望舒哥都知道的，对不对啊。”
我站在季望舒身后，一阵作呕的感觉涌了上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季望舒感觉到了，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仿佛在给予我力量似的。
我失笑，扯了扯他的衣袖以作回应。
程心蕊本来是低着头等季望舒回应的，可一等二等就是没人说话，她抬起头就看到我俩的小互动，气的脸都绿了，连连喊道，望舒哥，望舒哥！”
季望舒这才抬起头，淡漠的道，“怎么？”
“望舒哥，刚才心蕊和你讲话呢，你怎么不理我。”程心蕊一脸的委屈。
“我没听见。”季望舒回答的特别干脆。
程心蕊身体晃了晃，好像要晕倒似的。
薛秀珠赶紧扶住了她，关心的问，“心蕊，心蕊你没事吧。”
“没事阿姨。”程心蕊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就好。”薛秀珠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扭头看向我，“沈绛，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马上离开望舒，不要耽误他，现在他为了你，可是连妈都不要了。”
季望舒蹙起眉头，又想反驳。
但这一次，我拉住了他的手，落落大方的站出来，“阿姨说的这话我不认同，望舒不管跟不跟我在一起，都要喊你一声妈，这是无法改变的。”
“可他都不回季家了，也不去公司上班了，相当于把一切都拱手让出去了，这怎么行。”薛秀珠不甘心的道。
“望舒虽然是阿姨的儿子，但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否回家，去哪里上班，都是他自己的事情，阿姨何须管的那么紧。”我淡淡的道，“他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让他自己选择喜欢生活不好吗？”
“那可不行。”薛秀珠瞪大了眼睛，“他要是自己生活去了，公司岂不是拱手让给了那贱人的孩子，那我当初辛辛苦苦生他干嘛的，我……”
她似是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闭上了嘴，狠狠的瞪了我两眼。
我叹了口气，心底对季望舒升起了一丝同情。
拥有一个不知廉耻的老妈，生了他就是用来当做抢遗产的工具，不曾关心过他，还硬逼着他娶不喜欢的女孩子。
感觉跟我爸有的一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