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金碧辉煌。
相反，是一个很质朴的小院子，不是四合院，但风格和四合院相似，整体装修十分大气，隐约透着点岁月的痕迹。
和季望舒妈妈给我的印象有点不一样。
我跟在季望舒身后，一边走，一边借着满园的烛光打量周围。
身畔的男人忽然弯腰凑到我耳畔，“是不是觉得，和你想象中的季家不一样？”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季望舒笑了，“那是因为，这房子是我爷爷盖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爷爷亲手垒栽起来的。”
“你爷爷……”我有些怔忪，“从没听你提过，是不是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季望舒黯然的点了点头。
我心底有些好奇，显然季望舒和季爷爷的关系应该不错。
不过已经到了堂屋，我透过纱窗看到了好几个人坐在木椅上，心知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便把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季望舒为我打开纱窗，我有些拘谨的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的看着我，将我从头打量到脚。
“你就是沈绛？”片刻后，他开口，声音低沉威严。
“伯父好，伯母好。”我对着他还有唯一认识的季望舒妈妈打了个招呼。
至于另外一个一脸阴沉的男人，和一脸高傲的女人，我没有理会。
季望舒也没有给我们介绍，就看向了季爸爸，“爸，我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沈绛。”
季爸爸蹙着眉头没说话。
那个一脸阴沉的男人重重的拍了桌子，“季望舒，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小之分，我是你大哥，旁边是你大嫂，都不知道喊一声吗？眼里只有爸妈吗？我看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一瞬间就怒了，但碍于初来乍到，还是隐忍下了怒气。
“大哥不也没看见我。”季望舒冷冷的还嘴，“如果我是瞎了眼的狗，那大哥是什么？爸又是什么？”
季望舒大哥脸色更黑了，但却无法反驳，只能气哼哼的侧过脸。
“好了，望舒。”季爸爸出声打断二人，“好容易你回来过个年，坐吧。”
季望舒点了点头，寻了沙发上的一处空位，带我坐了下来。
“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薛秀珠女士见没人说话了，才对我发难，“谁让你来我们家的，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我们家。”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手却暗暗地掐了季望舒一下。
季望舒倒吸一口气，看向他妈，“妈要是不欢迎我们，我们立马走。”
薛秀珠女士气的脸都青了，“我让你走了吗？我让她走！”
“她留我就留，她走我就走。”季望舒的语气很淡，却让薛秀珠一瞬间泄了气。
“你……你这个孽子！”薛秀珠咬牙切齿的怒骂，“我生了你就是让你给我找气的，你就不能让我舒坦，你就不让我好过，你就是个追债的！”
“好了。”季爸爸喊住了她，“大过年的，安静一点吧。”
薛秀珠立马就住了嘴，不甘不愿的瞪了我两眼。
“十一点了，马上就要跨年了。”季爸爸看了一眼时钟，慢吞吞的道，“望舒，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此话一出，季望舒的大哥大嫂全都抬起了头。
“爸。”季望舒大哥很激动，“不是说了，他不愿意管，让我来管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还让他回来？”
“就是啊爸。”季望舒大嫂也跟着点头，“景祥把公司管的挺好的，没必要再麻烦小叔了。”
“管的好？”季爸爸冷哼一声，“公司股份下跌了几个点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这一年的功夫，公司市值都缩水了。人有多大碗吃多大饭，景祥不是这块料，就不要一味地去逞强。”
“爸。”季景祥很着急，“我会好好去学，我不会比季望舒做得差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好了景祥。”季爸爸蹙了蹙眉头，“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的，只是公司让望舒管着而已，你们本是兄弟，就应该相辅相成。”
“可是……”季景祥还是不情愿。
“没有可是的，就这么决定了。”季爸爸看了一眼季望舒，点了点头，“出去历练了一年，也算吃到了苦头，回了公司好好做，知道吗？”
这副理所应当的语气，竟然是越过季望舒，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我眨了眨眼，就听到季望舒清冽的声音，“爸，不了，我的火锅店做的挺好的，虽然没有季家市值高，但我已经很满意了。公司的事儿，既然大哥喜欢，那就全部交给他吧。我既已放手，没道理再拿回来。”
“对对对。”季景祥赞同的点头。
“对个屁！”季爸爸气的打断季景祥，“我说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两个相辅相成的照顾好公司不行吗？难道你们真想让你们爷爷创造的公司毁于一旦？”
这话有些严重，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季望舒淡淡的道，“爸，你所谓的兄弟齐心，其实就是我为公司工作，把所有的股份给大哥，对吧？”
季爸爸语塞了一瞬，“也没有全部给，只是你大哥到底是……给他多一些也是应当的。”
季望舒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薛秀珠女士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什么？只让望舒干活，不给望舒股份？凭什么？这不是拿望舒当苦力呢吗？”
“什么苦力不苦力，你个女人家懂什么。”季爸爸呵斥道，“景祥妈妈没得早，一直过得不容易，又是老大，多给点怎么了。”
“什么妈妈没得早。”薛秀珠气的声音都变了，“你不就是觉得他妈的死是我害的嘛，所以一直偏着心的对他好，反过来就对望舒百般苛责。难道这些年我对他不好吗？好吃的我先给他，好玩的我也给他。哪怕望舒才是那个小的，我晚上睡觉都带着季景祥，把望舒放到小床上。难道这还不够弥补他的母爱？现在竟然需要用全部股份去弥补？”
季爸爸黑着脸没说话。
季景祥却不愿意了，嚷嚷道，“你对我好还不是因为你心里内疚，我妈就是你气死的，你对我好也是应该，我抢季望舒的东西也是应该，爸说了，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不给季望舒留一分！一个小三的孩子，还想分我家的东西，天大的笑话！”
“你们……你们欺负我们母子！”薛秀珠拿了纸巾开始擦拭眼泪，“老季，两个都是儿子，你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凭什么苛待望舒！”
“不然呢？”季景祥见事情已经说开了，索性也撕破了脸，冷笑着道，“爸早就立了遗嘱，所有的东西，包括老宅的继承权，全部都是我的，你们母子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别肖想！”
“你……”薛秀珠气的浑身都哆嗦，看向季爸爸，“老季，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季爸爸沉着脸一声不吭。
薛秀珠不依不饶，“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你说啊你。”
“够了！”季爸爸冷冷的喝道，“都住嘴，别说了，家里还有外人在，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薛秀珠被吓得一个哆嗦，坐回了沙发之上。
对面的季景祥夫妇俩露出了一个笑容。
“呜呜……”突然，薛秀珠趴在沙发上哭了起来，“枉我一直骂儿子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原来不是他放弃，而是你一点都不愿意给。可是凭什么啊，两个都是儿子，你起码分给望舒一半啊，都是你的血脉，你怎能如此偏心！”
“别闹了。”季爸爸一脸不耐，“我也没有说什么都不给望舒。”
“真的？”薛秀珠一听这话就坐直了身体，抹着泪道，“那遗嘱……”
“遗嘱要等我死了才生效呢。”季爸爸冷着脸道，“这期间，只要望舒好好的管理公司，做出绩效，我会把他添进遗嘱里的。”
“望舒，你听到了没。”薛秀珠激动了，“你赶紧回公司，好好管理公司，知道吗？”
季望舒冷着脸没说话。
薛秀珠有些气恼，双目一转，竟然看向了我，“沈绛，你攀上我儿子，不就是为了当季家的少奶奶吗？现在你劝望舒回公司工作，以后你嫁过来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季家少奶奶。这可是泼天的富贵，是你开一辈子快餐店也赚不来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