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粮食
城外的一切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城墙外的士卒行走艰难地推动这运粮的马车，安幼娘捧起城墙上的积雪，叹了一口气。
距离赢臻铭出征已经有了半月有余，这飘落燕京的雪也有半月，原来的热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周书名实行的紧急政策，打开燕京南边的粮仓，对燕京城内的百姓进行分配。
“王妃，您在想什么？”
站在安幼娘身后的四喜拍落了肩头的雪花听到那声叹息，便小声问道。
“如果这雪还是这样下，真不知道燕京粮仓储存的粮食够不够。”
陆德想起了什么，吩咐下人去将粮食主浦叫来。
“王妃放心，此事有霍老和周大人处理，您不用担忧。”
“怎么不能担忧？我这一路上走来，见过太多因为没有粮食吃，而发生的暴动，这燕京城住着近乎十五万的百姓，更是燕州的州府，一旦我们这边发生了些什么，整个燕州都会发生不测。”
安幼娘转身愁眉苦展向城下走去。
这小冰河时期也太恐怖了，燕京虽然属于北方，可是还没到如同黑河那边一样啊，这雪已经下了半个月，虽然规模不大，可是实在令人心悸。
“这么厚的雪，城外的农田明年还能有多少收成？”
陆德撑着伞跟在安幼娘的身后，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四喜，然后沉声说道：“大概…不到三层。”
安幼娘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陆德，摇了摇头。
“怕是一层都不会有。”
她当然知道陆德如此回答的用意，无外乎就是让她稍微能够安心，可她跟随玄白子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情？三年在太极宫耕作的经验不是白给的。
就在安幼娘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将踩上凳子的脚收了回来，看着那些士卒咬着牙冠推着马车，问道：“陆德，霍老此刻在哪？”
“额，在燕京府上，想必正在和周大人商量过冬的事情吧。”
“走，去燕京府。”
安幼娘吩咐之后立刻动身上车，四喜拍了一下愣在原地的陆德，便跳上了马车。陆德回过神吩咐车夫向燕京府行驶。
燕京府。
厚厚的锦绣棉被铺在瘦骨如柴的老人身上，老人的轮椅身后站在一位天干。
“咳，咳咳，书名，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不与，咳咳不与王妃商量？”
周书名看着一旁的文案沉默不语。
“是在想你家师的事情吧？兵家天人墨良当年也是老夫，咳，老夫敬佩的人，咳咳，你家师的过世是因为旧伤复发，尽管这伤是秦沐风当年制定的策略，但毕竟也不是秦沐风有意为之。那时除了你师父，恐怕无人能阻挡三王联军。”
周书名摆了摆手，他当然不是在意这件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来为秦沐风的儿子效力。在兵家天人墨良逝去的时候，拼劲全力断断续续地悲呼着，“属下无能…未能救得主上…。”
他之所以不想和安幼娘有着交集，那是因为他对所谓的白玉宫之人感到不安，总觉得白玉宫而来的人，是那种为了不得目的不会罢手的存在。他怕，他怕哪天自己也会像自己的师父那样，到死都无法忘怀。
“书名，咳咳，就连老夫都放下了，你为何…”
一位士卒匆匆跑了进来说道：“霍老，周大人，王妃来访。”
霍怀清因为身体越发不好，所以深居简出，当时的宴会他并没有去。
想到当初自己弟子的妻子模样，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
“请王妃进来。”
周书名不知道王妃来这里的目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在瞥到王妃在陆德的引领下进来的时候，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霍老，您怎么…。”
当踏进州府的那一刹那，看到书桌前已经如同残烛般的霍怀清，安幼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只是过了三年，当年为了救赢臻铭立于车顶之上对抗天雷，宛如神祗般的老人，此刻竟然是这副模样。
“咳，安丫头啊…。真是越来越俊俏了，难怪老夫的傻徒弟会对于念念不忘。”
安幼娘握着霍怀清干瘦如材般的手，轻轻地为他压了压被角。
“王妃来此地，绝不是为了探望霍老的吧？”
听到背后的声音，安幼娘将霍怀清的手放在被子之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这位周书名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总是阴阳怪气。
“探望霍老是当然，不过，我来这里也是有事于周大人商量。”
霍老瞧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他倒是很想看看这玄白子教出的徒弟和墨良教出来的弟子，到底会发生什么火花。
兵家和道家……终归是有着千年来的羁绊。
“哦？不知王妃是有什么事情？”
看着周书名行礼，安幼娘更觉得这位仁兄眼神之中的敌意，于是自己坐在了霍怀清的身旁，端起陆德递过来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
周书名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品茶时优雅的动作。
“周大人可是打算动用南城粮仓的粮食来度过眼下的危情？”
嗯，难怪王爷会喜欢这位女子，光是听着这有些愠气的声音就觉得宛如天籁，那要是说出情话的时候呢？
周书名点了点头，回答：“眼下没得办法，王爷大军出征的时候，便带走了城中的八成粮食，如果不打开南城的粮仓，怕是仅剩的粮食，是不够城中百姓吃的。”
“那周大人应该晓得，这南城的粮仓之中的粮食虽然可以紧急调运，但是，燕京城可是只剩两座粮仓了，一旦南城的调运完，北道粮仓和东楼粮仓的粮食可是来年应急用的种子，那时候，周大人…。您又打算怎么办？”
安幼娘又喝了一口红茶水，眉头微微上挑，盯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周书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