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琬璃再次醒来,已是太阳高照,日上三竿。她下去时,小幻已经为她准备好白粥,看到她下来时还愣了一下,没有料到慕琬璃今日居然没有易容,顶着自己本来的面孔出来,很快又回过神,道:“四小姐,给您准备了白粥。您先垫着点,再过大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到时候再给您准备好的。”
“好。”慕琬璃点头,端起碗喝着粥。等喝完了,擦着嘴问:“林霄和林冲呢?他们几时起的?”
小幻道:“比您早了一个多时辰呢。用了早饭就去后院练剑了。”
“芸姨呢?”她应该还没起吧?
慕琬璃想着,毕竟昨晚那么大一个消息,大概是整夜失眠才符合她那重情重义的性子,否则早就走出来了。估计待个两三天。
结果,她失算了。一个巴掌打在她的头上,她正想一掌劈过去,好好收拾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拍她的头,活腻了不成。出掌的下一刻,她愣住了,巴掌硬生生停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她面前坐下的人。
北苍青衣依旧是那袭红衣红裙,只不过整个人和以往的都大不相同。
眼前的人,没了以往那种醉生梦死的样子,整个人神情冷漠,浑身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仿若和昨天那个是两个人,整个人完全变了。要不是对她够熟悉,慕琬璃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冒充了。
慕琬璃一脸见鬼的表情,看了好久,眨眨眼睛:“你……”
“怎么?”北苍青衣扫了她一眼。“睡一觉糊涂了不成?认不出我了?”
“不是啊。这不是认出认不出的问题啊。主要是你这一夜变化也太大了吧。我昨天才告诉你霖帝快要驾崩的消息,今天你就觉醒了。这不符合我对你以往的认知啊。按道理你不该纠结消沉个两三天吗?怎么这么快就清醒了,跟换了个人似的。”慕琬璃一脸见鬼的表情道。
北苍青衣淡淡道:“没什么想不开的。大喜大悲后,我思考着:左右以后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死了,这件事就到次结束了。我也该放下了。”
“真放下了?”慕琬璃问。
北苍青衣肯定的点头。“从前,我最敬佩的人,就是我的祖父与父皇。所以祖父去世,我悲痛不已。我的父皇欲除我而后快,我悲痛而愤恨。我后来一直都觉得,我是恨他的,可过了这么多年,再听到关于北临的消息,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愤恨的。剩余的只剩下了惆怅。”
慕琬璃唏嘘着点点头。“看来我这一次,倒是误打误撞了。这样也好,我三叔,终于等到了。”
“嗯。”北苍青衣笑,笑容如雨过天晴后的那一缕阳光,让人有种绝望逢生后的庆幸与明朗。除了眼睛有些肿,眼下有些青黑,其他的都很好。
“等我把眼下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去北临一趟,有些事情,也该解决的。”北苍青衣对慕琬璃交代道。
“哦。”慕琬璃点头:“我会派人护送你。”
北苍青衣制止:“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随你。”慕琬璃起身,向后院走去。
北苍青衣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带着轻微笑意。
“真不愧是你带的孩子。”她轻声道。
慕琬璃走到后院时,林霄正闲坐在木凳上,监督林冲练剑。
林冲大汗淋漓却也没有抱怨一句,全神贯注的一遍又一遍的连着招式。
慕琬璃走过去,林霄注意到她,初见她的面容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她笑了笑。
“醒了?”
声音带着轻微笑意。
慕琬璃挑眉,瞥一眼正在练剑的林冲,果然乱了招式,眼神一直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林霄见状,道:“停下休息会儿吧。”
“是,师兄。”林冲停下,提着剑快步走过来,惊奇的打量着慕琬璃。
“玉琓?”
慕琬璃含笑点头。林冲被她的笑晃了神。
“这才是你的真容啊,好漂亮。”
慕琬璃笑了,看向林霄:“照理说,这才是正常之人见到熟悉的人变了面容的正常反应才对。可我看林霄公子似乎并不惊讶啊,是我长的太拆强人意了吗?”
他们慕离府的人没有丑人,每一个人都各有自己风格,算不上世间难得,但也可以说是顶尖了。怎么可能会丑。慕琬璃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脸有了怀疑。
林霄无奈一笑,她若是丑,那世间其他人又算是什么。
“不是的。”林霄解释道:“因为心里早就想象,描摹过你原来的面容是何样子。今日见了……”
“如何?”慕琬璃支着头眼里满是兴味。
林霄佯装失望道:“确是和我心中的样子,差了那么几分。”
慕琬璃听了刚想反驳他几句,就又听见林霄又道。
“我心中描摹的面容,远远及不上你如今的样子的。”
林霄含笑看着慕琬璃,眉眼温柔。慕琬璃被他这样看着难得觉得害羞起来。
林冲看着这两人,默默的抱着剑走开,他好像有点多余。
“想不到,林公子也会说这样讨女子欢心的话,不知又对几个女子这样说过,讨的了多少女子的欢心呢?倒是颠覆了我以往对林霄公子的认识呢。”慕琬璃轻笑。
林霄轻笑,眼神认真的看着慕琬璃:“林霄对天起誓:只对玉琓姑娘一人说过。”
慕琬璃心情愉悦了“那行吧,我就暂且信你一次。”
“不过看来,你还没有确定过我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吧?”
林霄摇头:“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猜测,可是具体还不确定。”
“那你慢慢猜吧。我就不给你提示了。”慕琬璃道。
“嗯。”林霄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一眼,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
另一边的林冲面目呆滞的听着两人对话,摸摸的抱着剑打了寒战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师兄也会说这样情话。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师兄,看到师眉眼间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温柔,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自己果然很多余。
“觉得这里如何?”慕琬璃拈起木桌上被剑气扫下的绿叶。
“很好。清净,舒适,适合很好的隐居之地。也很适合静心。不过……”林霄看向远方“在这里总会觉得寂寞。本就是孤独的人,来到这里,只怕会觉得更孤独。”
“是吗?”慕琬璃轻声说。“我不懂。”她从小就被确认为家主之一,小时候就开始着手接管家族事物,长大后总有各种事情等着处理,忙碌中从没有感受过孤独是何物,他们家族兄友弟恭,从来都是共进退,又何来孤独。
那个女人遭受众叛亲离,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她是什么感觉呢。
唔……头疼啊。慕琬璃放弃思考。回过神,小幻从屋里走出来,对三人喊道:“四小姐,饭菜马上准备好了,快进屋来吧。”
“好。”慕琬璃回应。三人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