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记07
和周飞雪的晚饭，程天没有去。
“你不是答应人家了吗？怎么又不去？不想去，为什么还答应？“刘刚和程天一起往宿舍走的时候，遗憾的问到。
“你急着嫁女儿啊？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程天斜眼看着刘刚，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好继续说，“当时答应，一方面，那时还在卖电脑的过程里呢，千万不能出差错；另外一方面，答应了再违约才刺激啊！“
“……“刘刚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怪人的逻辑。
“那个明晨我还一点都不了解，还不想轻易树敌。现在算不算已经树敌还不知道呢。反正接下来要谨慎一点了。总之，你不要问了，我不喜欢那个周飞雪。“
他真的约了人，而且这些人已经约了很久，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晚晚在球馆切磋。
有时，一项运动带给我们的并不仅仅是竞技和流汗，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程天在球馆中找到的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在读书和经商之外，找到一个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存在有时会很孤独，但运动作为一种存在的方式，却恰恰是不孤独的，哪怕是和你的对手之间，你都会觉得那是一场合作。合作起来去完成一场精彩的比赛。
吉大南区的体育馆一边的偏厅整个做成了乒乓球馆，有十五张台，分成三排，五张一排。在中间那排靠窗边位置是默认的程天那一伙人霸占的。或者说，那张台就是属于他们的。不是因为这张台比别的台好，只是因为这个位置不知什么时候代表了球场的最高水平。只有自认为水平不错的人才有自信凑过来这张台打。水平稍差点的同学，甚至是老师来打球，也都会把这张台留出来。对弱者来说，这是对强者的尊重，还是自卑？对强者来说，这是对弱者的无视，还是霸道？又或是，远没有那么复杂，这只是一种和谐，是一个系统稳定的状态。
程天六岁开始参加了市里的一个专业乒乓球的集训，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打下了深厚的基础。这让程天进入大学后，很快融入了这个乒乓球的圈子。程天刚来球馆打球的时候也是从周围的球台开始找人打的，在熟悉了整个环境之后，也大体了解了这个球馆的整体水平之后就开始围着这张“高手球台“巡视了。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在这张球台上展示了自己的水平，自然的获得这个圈子的邀请。虽然，他不是这个圈子里打球最好的，但就算是最高水平的过来也不敢大意。
自从进了校园乒乓球的这个小圈子，程天喜欢上了这里。大家相处的很简单，就是打球和偶尔吃饭、吹牛。
今天程天到的比较早，他不需要吃晚饭，直接过去球馆的，因为他已经吃了一下午。即便这么早，也有人比他先到了。这个人已经开始做热身了，等待着球友们的到来。就站在窗边的位置，依次拉伸着自己的四肢，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完美。虽然程天根本不知道怎样是完美的热身动作，但他相信这个哥们做的每一个动作一定都是有理论依据的。这位就是严谨的叶老师。他是本科生的体育老师，同时自己在读着体育学院的博士生。他专门研究乒乓球方向，所以他知道人类制造的乒乓球的旋转的极限是每秒多少转；他也知道当小球变成了大球使这一极限产生了怎样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知道让每个人都变成超级球星的方法。
“叶老师，这么早来啊？“
“小程啊，我是还没走。“
“下午有课啊？那不用吃饭吗？“
“最近我要减少碳水化合物的摄取量，晚上吃点青菜就行了。“
“好吧……那我先去换衣服。“程天心想，米饭就米饭，非要说成碳水化合物，你们读博士的不这样说话能死吗？
等到程天去更衣室换好了球服回来时，叶老师已经和另外一个球友开始打球了。这位是哲学院的一个和程天同级的大一学生，JS人。奇怪的是，这哥们的身体异常健壮，运动天份极高。如此雪天，在宿舍换好短衣裤就可以跑来球馆直接打球了。打完球稍微晾一下汗就可以跑回去了，从不感冒。要不是读书耽误了他，定会成为一代体育名将。
“迅哥，来了啊？“虽然是同级，但是程天养成了一个低调的习惯，见谁都叫声哥，也不在乎真正大小。
“天哥，吃饭了没？“典型的中国式问好，重点是他会被程天的谦逊和低调影响，从不叫别人哥的他也会学着程天的方式称呼。这早已被程天捕捉到，并且沾沾自喜。
“哈哈，吃过了。“
“天哥，你先打啊？“陈迅谦让着。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啊？你打吧，我还没热身呢！“程天刻意的按着自己的方式拉伸，而拒绝使用叶老师的方法。也许是在内心深处不希望自己轻易被别人影响。
叶老师虽然是研究乒乓球方向的博士，但是自己却没有太深的基本功。不过眼光独到，任何人在他面前打几下，他立刻都可以判断出此人是否有过专业训练，目前的功力如何，优势在哪，劣势何处。程天这样的水平，叶老师可以指导，估计国家队队员他也能指导一下。
陈迅是从没受过训练，只是凭借自己的运动天份和热情，近来又得到叶老师的指点，进步飞速。目前可以和叶老师胜负各半了。热身结束后，两人已经开始了比赛。
程天一边拉伸一边在旁边观赏着二人的比赛。陈迅在刚一开始就立即进入了状态，表现的极度兴奋。他这种随时随地可以进入状态的能力确实是令人惊奇。叶老师在比赛开始后却落了下风，在苦苦地支撑着，但从表情来看，还是信心十足，大有稍后绝地反击之意。
虽然都是业余水平，但是彼此球路熟悉，水平相当，一场球打下来也是非常的精彩。程天最喜欢研究的就是这整个过程里双方心理上的微妙变化。
电话响起，是电脑市场那个刘哥。
“小程，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
“怎么了？刘哥“
“还记得上次从林总那里拿的那台联想的笔记本吗？“
“记得啊，挺便宜的，有什么事？“
“他出事了，现在进了公安局，那台电脑是赃物，现在已经查到了，我先告诉你一声。“
“这个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我是和他买的，又不知道他从哪来的！“
“不能这么说，赃物就是赃物，严重的要一起进去，就算相信我们是不知道的，也可能要追讨回去。“
“你那边安排一下吧，别的我不说了，你明白的。“
“好，刘哥，我知道了。“
这是程天刚开学不久，卖出去的一部笔记本。是刘哥说林总那边有些笔记本，价格很好，程天这才给一个想买电脑的女同学推荐了那款笔记本。现在说这是赃物了，要是真闹到学校来，就算自己是不知道的，那对自己的影响也很不好。所以，一定要在校外解决这个事，绝对不可以闹到学校里面来。
“我以为你和程天去吃饭了呢？“明晨吃完饭，走出食堂的时候遇到了周飞雪。
“没有，他没空。“周飞雪冷冷的说。
“他没空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啊！电脑怎么样？“
“电脑挺好的，我只想一个人吃饭。“周飞雪任性的语气中，出现了一点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研究一下那个电脑啦！拜拜！“说完，用手在明晨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是因为心虚了吗？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在明晨的心里其实异常的矛盾。这个是文学院院长的女儿，书香门第，人长得也漂亮，而自己无非是上学期拿到了系里面的一等奖学金才有胆量和周飞雪表明心迹。但是，自己真的喜欢她吗？在这段感情里，她家世的因素到底占了多少呢？这是明晨最近时刻都在思考的问题，当然他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出来。但是他自己是一个一定要把这份感情精确到有小数点的程度上的人。明晨甚至也不知道周飞雪在这段感情里到底投入了多少？甚至到现在，周飞雪还没说过“喜欢“的话。目前的关系只是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连手都正式的拉过。只有在某个类似过马路的特殊时刻，明晨才敢拉起周飞雪的手，但是场景过后就会立即的放开。周飞雪偶尔会拒绝，所以明晨至今还不敢主动拉她的手。
程天的出现，周飞雪感情上的波动，都让明晨看在眼里。他清楚地知道，程天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周飞雪心里产生了情愫。他没有怪程天，更没有怪周飞雪，而是在自己的心里深刻的反省自己。是自己缺少一些东西，那是程天具备而自己没有的。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拥有这些东西呢？程天可以随时随地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对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是最有用的。而自己呢？自己一直低调、隐忍，只是在看准机会的时候主动出击，但是如果留不住周飞雪呢？虽然程天看上去并不一定会接受周飞雪，但是如果周飞雪主动呢？那自己之前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怪不得程天，也怪不得周飞雪，只是自己的沉稳作风暂时无法让周飞雪看到而已。就算看到，周飞雪现在也未必会欣赏。
明晨也了解周飞雪，他知道周飞雪其实在心里也是有这样的顾忌的。自己的爸爸是学院院长这件事，她并不愿多提起。也是因为自己这个身份，她时常怀疑自己周围的所有人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基于自己做院长的爸爸。因此，在这一点上，程天反而又比明晨胜出一筹。程天啥都不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和周飞雪走在一起。那周飞雪定会认为这个身世无关。
明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最大的优势是最容易变成最大的劣势的。他有了一招胜敌的策略了。
程天在球馆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生意层面的事情无非就是多赚少赚的问题，再大点就是赚和赔的问题。但是，这次是惹上官司了。心中骂无数遍林总、刘哥，可是有什么用呢？是自己当时贪图便宜，才建议那个哲社（哲学社会学系）的女孩买笔记本的。那一个笔记本自己就赚了2500块，5000块进货，7500块卖出。那部笔记本市场上售价要9000多块。
平时看林总，不像是偷偷摸摸的人啊？库房里压着几百万货的人，每天都有过万收入的人一定不会偷东西的。那是别人偷的拿给他卖的？这个刘哥呢？这个林总是他介绍给程天认识的，那部笔记本是他让程天自己去拿的。他表面上是没参与的，背地收了多少佣金那就不知道了，可以肯定的是他早就知道林总的货的来源不干净。生意人啊！他们市场里的这些人，推脱一下，一个不知情赔点钱应该可以解决了。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自己是个学生啊，这要是公安局来学校盘问，这事不是大了吗？更不能让哲社的那个同学知道，要是知道程天卖给他的是赃物，自己这大学四年还怎么在学校过呢？程天又详细回忆了整个提货的流程，当时有开收据，手写的那种收据。是林总一个柜台的小妹开的，自己手里那份收据就在自己账本后面夹着，林总的存底一定还有。如果要找到程天，也是因为这个收据。再仔细回忆，收据上写了什么呢？之前和他们拿货的时候，因为是现结，所以很多时候连收据都没有。只有这一单，是第一次和林总做，所以，是程天要求付钱的时候写个收据给的。对，是程天要求的，上面的字也是按程天的要求写的。那个看柜台的小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型号，是程天说，项目栏写联想笔记本就行了。因为程天当时主要是要一个给了现金的凭证。
回想了一下，刚才和刘哥的通话，好像刘哥都是点到为止，没有深说，难道是因为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可能被监听了？如果是，那就好了！
程天拿着电话出了球馆，在体育馆门口的大厅里拨通了刘哥的电话。
“刘哥，你刚才说我买的笔记本可能是赃物，那我现在可不可以退回去？“
“啊……“刘哥一阵吱唔，“不知道啊！“
“那我把电脑里面东西清理一下，明天或后天过去退掉吧！“
“啊……好……好啊！“
挂上电话，程天走进了球馆。人来的不少了，像往常一样，程天开始和这些球友们切磋。因为程天清楚，做好了决定就等着实施就行了，一件事总会解决的！今天先把球打好。
宋波，程天的师哥，一个学院现在读硕士。他是可以认识很多人的那种人，本科毕业工作了3年后又回来考的研究生，现在已经研二了。基本每天都泡在球馆。刚进来球馆就跑到程天的身边。
“小程儿啊，我有个朋友，她有个师妹，法学院的，电脑坏了，你帮我去修一下啊！“
“波哥，你的朋友？男的女的？“程天开始了案件审问。
“是我之前的小师妹啦。“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靠，我要是会修还找你去？“
“你不会修你还答应人家？“
“臭小子，我是听说她的小师妹长得可漂亮了，这才帮你争取个机会。“
“好吧，谢谢波哥，我永远都没法拒绝你的。啥时候去？“
“我让她给你打电话，你们自己约吧！“
“好吧！“
“你们成了，请我吃饭啊？“
“啊？我帮你去修电脑，还要请你吃饭？对了，你和你那小师妹啥关系啊？“
“和小师妹当然是师兄妹关系啊！该我打了，修好点啊！“
程天一般都不会拒绝这种修电脑的邀请的，一方面这样可以多认识不少人，另外，通过修电脑，自己也卖了几部电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