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咦!”
这一日,太和坊天福茶馆内,才刚刚开始说书的李玄轻咦一声,顿了一顿,才接着说起来。
这中间一顿,却是因为在外自行觅食的「金翅」回来了,向他发出了一道讯息。
「金翅」给他的传讯,内容是它在山林间捕猎时,被一只拿着把剑的猴子阻挠了,它与之争斗多时也没能得逞,只好换了猎物,现在回来叫李玄去找场子。
“剑……”李玄暗自思索,“猴子会用剑,莫非已经成精了?可它若是筑基成功,这傻鸟能跑得掉吗,还能争斗多时?可若没有妖化成功,又怎么会用剑?还是说只是捡的,当成棍子在用,不过就算这样,想必也是灵性非凡,刚好,我也可以再收一只灵宠。”
李玄心中好奇,打定主意去看一看。
他算了算金翅来回的时间,知道那地方距离岳安县并不算远,说书过后便向掌柜告假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和李英琼一起出了城。
虽说唐门的人没有找过来,但李英琼武功不高,又是顶级颜值,李玄可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家里,万一被色胆包天之辈掳走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李玄并没打算让「金翅」带他们飞。
白天不比黑夜,万一被人发现传了出去,唐门可就找过来了。虽说自己瘸了条腿,远距离奔腾的轻功速度虽然降低不少,但比起李英琼来还是能快上一线的。
两人运起轻功身法往东南方向行了有两三个时辰,穿过城池、野地,又接连越过几座山头,来到了一处山谷外。
山谷入口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若不是知道里面有灵猴,李玄等闲是不会进去的。
二人走了数里方才穿过树林。
树林后,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东边的山壁里有十几条清澈见底的山泉汩汩而出,汇聚成了一片十余丈宽的小湖。
三五十只猴子在湖边嬉戏,当中有一只足有六尺高下的金色猿猴,手持一柄三四尺的紫色长剑,人立而行,受众猴拱卫,看样子便是猴王了。
“这么大,还拿着剑,看来就是它了。”
李玄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配置的强力迷药包,放下铁拐,又让李英琼在原地躲起,自己则悄悄潜行过去。
他虽然瘸了一条腿,潜行功夫或许瞒不过同级高手,但对于一群灵智未开的猿猴们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没有惊动一只猿猴的情况下,李玄来到了近处。
他躲在一颗巨石后观察,心想:“还没有妖化,那把剑应该是机缘巧合得到的吧。这金猿能长到两米,还没有伸直,应该也接近妖化了,想必灵性十足,刚好做我的第二只灵宠。要叫它什么呢?金眼雕既然叫「金翅」,那它这只金毛猿猴就叫「金刚」好了,不过就算我给它起这名字估计日后也不会有人懂梗。”
李玄心中计算着与那金猿的距离,内功自掌心涌出,充斥在迷药囊中。他抓准了时机,以特殊的暗器手法将迷药囊丢了过去。
众猴都在湖边嬉戏,那金猿虽有灵性,保持了警惕,但毕竟是灵智未开,见一个东西飞来,拿起手里的紫色长剑就打。
那紫色长剑与迷药囊甫一接触,李玄维持平衡的真气当即被打破,只听“嘭”的一声,迷药囊登时炸开。
方圆丈许之内,尽是艳绿色的粉末。
那金猿猝不及防,被绿色粉末裹了个正着。
它“噭噭”的叫着从粉尘里冲出,手中的紫色长剑乱挥乱舞,等到粉尘散去方才罢休。
“我可是加大了剂量,只要一点粉末,就算是几十个人也能迷昏过去,就算这猴子即将妖化,吸了这么多也要跪了,何况它距离真正妖化还远着呢。”
过不多时,那些吸了迷药的猴子一个个扑倒。那金色猿猴不知是什么缘故,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又过一阵,那金猿也渐渐头重脚轻,软到在地。
李玄见那金猿迷昏了,嘿嘿一笑,使轻功跃了过去,挥掌将没有吸入迷药的猴子击退,随后便把那紫色长剑从金猿手中取下。
这柄紫色长剑,单单剑身便有三尺六寸五分长短,加上剑柄足有四尺,护手上一面刻着“公孙”二字,另一面刻着一个“秀”字。
“公孙秀?是这把剑的原主人吧。”李玄看着剑柄上与他所知略有不同的文字笔画,“看来很有些年头了。”
剑身上没有一点锈斑,李玄拿手指弹了弹剑身,便听铮鸣了一声。
“好剑,比唐门的制式刀剑强得多,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他正要将金猿血炼收服,又想到李英琼还在入口处躲着,当即望了过去——他目前还不想让李英琼知道自己的秘密。
李玄见李英琼并没有出来,连忙用那紫剑割破手指,逼出精血画了符箓。随后将那金猿放入符箓之中,又给它放了点血激发血炼符箓。
不一时,李玄便将金猿血炼完成。
“还有八次。”
李玄低语一句,随后高声叫道:“英琼,搞定了,过来吧。”
因为二人改名换姓,自那之后李玄就一直叫“英琼”。李英琼也不再叫“小山哥哥”,直接叫“哥哥。”
李英琼听到他的喊声,却反过来喊道:“你快来这个——”
“什么?”
李玄不明所以,见李英琼走出来高举右手指着西边的山壁,便跃了过去。
来到近处,只见那山壁之上,刻有许多图文。
“就是这个,”李英琼有些兴奋,笑了起来,如花开灿烂,“好像是武功秘籍,你看看有多厉害。”
李玄仔细一看,发现上面的文字和剑柄上的类似,都和他所学的略有不同,而文字之外的图画则是一个个拿着剑的人形。
“看起来像是剑法招式,是公孙秀留下的吗?”
他又仔细看向人物图旁的文字,发现是一篇剑诀,名为《剑气行》。
“还好这些文字虽然有些异形,但整体上差不多,应该是同一个字,认得出来。”
除了山壁右侧的剑诀外,在山壁左侧,仍有许多文字。
李玄大致浏览了一下《剑气行》后,目光略过中间空白的山壁,来到左侧的文字上。
左侧的文字不比右侧图文笔力的重拙大深,大半文字都已经模糊不清,李玄只能跳跃着看——
「安华刀先生之为永安武林英豪榜也,以顾剑鸿为冠,旧榜则以凤鸣老人当之。夫剑鸿规北赵,而凤鸣则趋韩、魏,均之学古也。我不知何者为旧……
鼎革以还,碧落之派,几于弥天,然豪杰之士,不屑寄其樊篱下着,岂其无人哉……
余生神都。神都,前晋帝京也,迦陵法乳,源远流长……
自余幼为剑舞,坊先辈陈先生慧芳即以晋室衣钵相期许,谓当含咀迦陵以入先天……
余于四方武人之功,尤所祈向,常神驰于三江之上,与河灵相接。壮游江湖,与巾帼须眉者游,若筱兰,若燕林,皆武坛之杰……
及论剑西河,与淑秀先生连几席者三载,受其熏染者尤深……
故余之剑,盖杂家者流……
余既无敌于天下,乃伏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七秀坊公孙大娘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