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山黑石林,有扈被困在一处地下暗道的石室中,不料遭到群尸的围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料触动石墙上凸起的一块石砖,只觉得脚下一空,那石床上的石板一个翻转,将有扈翻了下去。
有扈反应迅速,忙以足踏周围的墙壁调整身形,所幸坠落之后未再受伤。刚一落地,有扈便闻到一股奇香,这香气正是刚刚踏入上面石室时的那种香气,不由得心中纳闷,这里为何有这般奇香?
有扈挺起雷神锤,缓步向前走去,刚走了两三步,忽觉眼前一亮。在黑暗中呆久了,对这突然的光亮极不适应,有扈不由得一阵目眩,忙眯起眼睛,以手遮光。过了片刻,眼睛才逐渐适应,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暗道,类似天然的溶洞。在暗道的一侧,每隔十步左右,便有一烛台,烛台上没有安置蜡烛,却是已夜明珠代替,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有扈心中惴惴,难不成误入了妖怪洞府?兀自想着,挪动着脚步,想要上前方探个究竟。这石洞七扭八拐,一路向下,让有扈逐渐迷失了方向感,走了许久,已不知身在何处。忽闻“扑啦啦”一声怪响,一片黑色的影子从里面迎面飞来,掠过头顶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有扈心头一紧,见前方拐角处的石壁上,映着一丝白光。
难道走出去了?有扈一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走到石洞的尽头,忽觉眼前一片空旷,压抑感顿消,心头豁然开朗。仔细环视四周,发现并未走出这石穴,而是来到了一处宽广的石窟。这洞石窟分外明亮,未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应为造化之作。直接映入有扈眼帘的是正前方的一口水晶石棺。这水晶棺架在数级石台之上,正发着绚丽的七彩光芒。
有扈走上前去,附身端详,发现水晶棺内白气缭绕,看不清棺内情形,用力一推,发现这棺盖似有千钧之重,在重推之下,却纹丝未动。有扈无奈之下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的石壁上,绘满了岩画。
有扈走到石壁处,拿起一颗夜明珠照明,仔细看起那些岩画来。这些岩画看来已年代久远,描绘的是各种征战、祭祀的场景,并无其他特别之处。有扈又转过头来看那水晶石棺,心道这棺内到底是何人,为何会葬于此地?
正在想着,忽然一个空灵的女声在这宽敞的石窟内响起:“天道苍苍,祸降人亡。太炎气尽,中土重荒。”这十六个字如同锋芒,针针刺耳。有扈勃然大怒道:“何方妖人,胆敢妖言惑众!”
话音落定,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这石窟内的阵阵回响,却不见任何人影。片刻之后,石窟再度回归一片死寂,只有有扈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隐隐作响。这石窟再无出口,这里面也只有他一人,以及那口水晶石棺。有扈纵身一跃,跳到架放水晶棺的石台之上,再向里看时,发现里面白气愈加浓重,整个水晶棺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羊脂白玉了。
“妖孽,纳命来!”有扈气沉丹田,挥起雷神锤砸向水晶棺,只听得“砰”的一声,雷神锤被重重地弹了回来。再看那水晶棺,竟然丝毫无伤。这一击用足了力道,有扈的虎口都被震裂,水晶棺却安然无恙。有扈心道,这一锤少说力达千钧,竟连条裂纹都不曾砸出,可见这妖棺果然有异。
正暗自沉吟,只听得轰的一声,那水晶棺盖竟被棺内白气顶开,直冲窟顶。有扈跳开闪避,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雷神锤,紧紧地盯着那口棺材。同时闻到,这棺盖一开,那股奇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石窟。惊诧之间,那个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何人擅闯我逍遥洞,扰我静修?”说着,在水晶棺内缭绕上升的白气间,缓缓坐起一名女子。这女子全身赤裸,肌肤如雪,五官秀丽却不见血色,银白色的长发垂于腰际,像一个暗夜中的精灵。女子将玉臂搭在水晶棺口,如出浴的美人,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有扈愕然,这女子简直惊为天人,一时间竟也辨不出她是人是妖。迟疑片刻,有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失态,拱手回道:“在下太炎有扈,行至黑石林与他人走散,误入贵处,还请见谅!”
女子并未看他,顾盼之间透露着孤傲与冷漠。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太炎之人,西越无界山,横穿黑石林,莫不是要去西方寻访神境?”
有扈一惊,心说这女子果然非同凡人,除了圣祖炎阳遗留下的地图上标示着神境之地,她是如何知道的。正迟疑间,女子又道:“如今天下大乱,岂不知神界已自顾不暇,还有何心思踏足凡尘俗世?”
有扈哑然,他从未踏足神界,更无从知晓神境之事。眼前这女子似乎通晓人神两界,在这极度封闭的所在,竟知晓当今天下之势,实在令人惊叹。女子说罢,不再言语,只玉手一挥,那悬浮在半空的棺盖徐徐下落,轻巧地盖在水晶棺上。
有扈惊诧异常,这女子是何许人也,竟未曾问得,她口中说的那十六字箴言莫非真的是天意?一个闭棺自修的柔弱女子又何以知晓人神两界和这天下大乱之势?一连串的疑问从有扈脑海飘过,让他觉得一阵眩晕,甚至在怀疑刚刚是不是幻觉,或者做了一场梦。但眼前那口耀眼的水晶棺却实实在在地停在那,这弄得有扈满腹狐疑。
此时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阁下尊号、来路去向、所为何事与我无关,仅奉劝一句,西路凶险,神界自扰,一意孤行,定会无功而返。”说完,整个石窟再次归于宁静。女子的最后一句让有扈确信并未出现幻觉,但其所言是否危言耸听?
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西行,太炎的希望寄托于此,岂能因一女子的只言片语就轻言放弃。想到这里,有扈准备折身返回。转身间无意瞥见石窟角落的墙壁处有一块略亮于周围的光斑,便蹲下身来仔细观看。
这是众多杂乱的岩画中的一角,有山有水,看似一幅简陋的地图。地图?有扈心头一亮,忙掏出怀中的炎阳遗书皮卷展开来对比端详。借着幽暗的光,有扈惊讶地发现,这岩画所示,与皮卷上的标示出奇的一致。看来皮卷所言非虚,在这中土大陆的西方,果然存在着神境的入口。有扈顿时倍感振奋,片刻又失落万分,倘若那女子所言当真,她两次提到神界自扰,难道太炎这仅存的希望也要破灭?想太多也无用,此时最重要的是返回地面,与其他人汇合继续赶路,想到这儿,有扈折起皮卷揣于怀中,大踏步向暗道走去。
因走过一次,折返时便走得很大胆,又无岔路,片刻间就走到了跌落此处的那石床翻板的下方。有扈心道,不知上面尸群是否已经散去,这贸然翻身上去,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