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姨!村长让你去他家,有事儿哩!”村里来人叫李翠云时,是个晌午,她正在地里劳作。
“什么事儿啊?”李翠云问。
“啊哟!”来叫人的妇女一拍大腿:“我哪晓得……村长叫你去你去不就晓得了嘛!”
李翠云忙收拾了锄头去了。
这一去可了不得了,原来却是村长儿子去广东办事儿,十分巧的遇到了十多年不回家的王小七,他问了后这王小七竟然在外省倒插门,给当地人做了上门女婿,不打算回来了。
李翠云听到这消息后,满脑子都是白茫茫的,只见她凄厉的尖叫一声,发疯似的一口气儿跑到村口,脚下一个不稳就栽倒在香樟树下面,脑壳骨摔开了红花,醒来后就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到这年已经第十个年头了。
………
李翠云不疯的时候,在家没个男人撑着,少不得会被村里一些游手好闲找不到老婆的二流子搅扰,不过全赖她那张经年不笑的脸,整日都是吊甩着的,到让这些人忌惮。
她疯了后就大不同以前了,时间一久,这类人就比着她痴傻,极尽欺辱之事,村里大伙儿谁都晓得,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更燃那些闲汉的气焰。
开始也就动手做些摸摸扣扣的暗事来,渐渐地就把李翠云骗到隐蔽处,捂住她的嘴半强迫半哄骗的玩弄。事后给点吃的做安抚。李翠云就这样慢慢沦为村里闲汉光棍们的玩物,这也是一桩半公开的事。
这些人措施也做得好,不弄在李翠云肚子里,七八年来竟也没出过事,不过,常在岸边走,哪儿有不湿鞋?这次出人命了,李翠云以四十五岁高龄怀了个不晓得爹是谁的野种!
这可不是什么特光彩的事儿,村里的那些闲汉和有婆娘的汉子,恨不得离李翠云十万八千里去,就怕被人看见说了去。
李翠云是个啥也不晓得的痴傻人,每天也照样挺着显怀的肚子走家窜户的,村里人也不苛责她(反正说她骂她,只要不动手打她,她都一副乐呵呵看着你笑的蠢样子!)
于是村里人就再不苛责她,待她逛到自己家,说声“造孽”,也给碗好饭,就指望她平安生产。
余晴和余泽是晓得小七姨肚子大是谁做的,就因这事儿,余泽还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目的在于警告他不要到处乱掰扯,惹事生非坏了一村人的和气。
到处凌乱铺满木屑的余家院子里,屋檐下跪着的正是余泽,他面前摆着碗饭,余晴正搓着手,不安地立在一边。
“余泽,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好歹把饭吃了再跪,我好受点。”余晴说完,皱着眉头,嘴崩得很紧,脸上很内疚。
余泽把头偏过去,不理她,就是要让小奴婢不好受!他就说嘛,这小奴婢怎么会对自己和风细雨的央告,原来就是想让自己讨这顿打……嘶!还别说,这顿打可把他骨头都打散了,小奴婢可真够狠的。
其实余泽误会余晴了,这两人别的默契不足,到是不约而同的都喜欢几尽全力地把对方往坏里想,原来上次余晴和余泽路过大竹林,听见的声响就是小七姨被村里一男人欺负时发出的,虽然余泽及时捂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从指缝间瞥到了。
男人是村长,他正在对小七姨做以前周老头对自己做过的事儿,只不过村长喘得厉害,动得更厉害,嘴里压抑着声音骂骂咧咧,全是一些脏耳朵的粗话,小七姨摇摇摆摆,像条不堪乘坐的破船,她的表情十分痛苦。
余晴压抑在黑暗角落的伤疤一下子被触痛,她浑身颤抖着,和余泽强忍着等村长完事后才回到家。
两三个月后,村里爆出小七姨怀孕的事儿,余晴才对余泽撒娇卖乖,让他给余成佑揭露这件事儿,本着一腔热血做好事儿,不想还害余泽被打个半死。
到底在余家生活有十多年,对于余泽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拳头点儿的感情还是大大的有的,所以余晴说她心不好受到也没骗人。
“你这回满意了?”半响,余泽眯着青肿的眼睛,抬头递了个白眼给余晴。
余晴一听这话,气得哟,火都要烧到发梢,果然是打不死的白胆猪,就是讨人厌,对这种人,就该打死不管埋的那种!
这一气,余晴就眼泪一粒粒粒地砸下来,她瘪着嘴:“你说什么呢!我是故意的吗,难道要我说?我一个女生咋开口?我咋晓得你爹能把你往死里揍……”
一见余晴瘪嘴哭起来,余泽马上后脊梁骨一塌,但嘴上还是粗声粗气地说着有几分道歉意思的话:“我……我也没怪你,没用的东西,就晓得掉猫尿……”
余晴听了,哭得更厉害,尖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像猫爪挠似的挠着余泽心口,哭得他心烦气躁,一阵阵儿地气短,也不恶声恶气了,忙站起来,起得急了又跌跪下去,痛得他龇牙咧嘴,他忙两手捧起碗,三下五除二就刨干净了饭,碗一推:“把脸擦了,这回你好受了没?”余泽跪好:“我真没怪你的意思。”
余晴蹲下身不说话,边擦眼泪边把碗收了,直起身往灶房走,走了几步,她突然跑回来,看着余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余晴顿了顿,才接着说:“谢谢。”
她是笑着走开的,余泽想。
有什么关系呢!我皮糙肉厚,打一顿也没啥,反正也是家常便饭,余泽想。
小奴婢一开心,她笑起来好看得很,一笑他就浑身发痒不得劲儿,这是为什么呢,余泽不清楚。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孤女居然能牵制自己的心情,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他怕啊!怕自己变成他爹那样没自我的废人……
对了,在余泽眼里,暗暗把他爹比作废人,他看不起他爹,余成佑其实也挺可悲的,喜欢的女人看不上自己,生的儿子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