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先殿里阴森森的。
大约是不常通风开门的关系,整个大殿里散发着一股霉味,门窗间只透出少量光线,那昏暗的光线再配上一排排阴森森立在那里,冷冰冰看着你的灵位,这种诡异的氛围让我一进门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免打了个寒战。
如果说寒战这种主观感受还能勉强靠意志力克服的话,身体的反应却是没法避免的。
于是我一进门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直喷的自己眼泪汪汪。
本来安静的站在殿中央,直直看着面前的灵位牌的太后缓缓转过身来,神色甚为不悦的看着我。
我赶紧拿着绢子擦了擦鼻子,然后恭敬的俯身行礼。
胖皇帝简单向太后行了个礼,无聊的四处张望着。
“太后,今儿不是祭祖的日子,来这里作什么?”
看样子胖皇帝也不太喜欢这里。
太后看了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我皱眉说道“你跟来做什么?”
唔。看来我又惹人讨厌了不是。人家娘儿俩大约要说点私房话什么的。
我赶紧再行礼退下。
退出崇先殿后,我靠到柱子边大大舒了一口气,然后看见皇上的贴身内侍也走了出来,崇先殿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果然是打算说点儿不想给我听到的事情。
我掸了掸裙子上的灰,想回去又怕一会儿胖皇帝找不见我要生气,于是准备捡个树荫地站一站。
皇上的内侍径直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奉命去做什么。
崇先殿的大院里种着柏树,柿树,梧桐和椿树,寓意着“百世同春”,祈祷皇家的统治前年万年的持续。
倒和那秦始皇把自己称为“始皇帝”异曲同工,觉得自己的皇位还能传个千八百万年似的,结果才传到秦二世,就木有然后了。
这大梁,说起来是先皇元帝受禅让立国,实际上也就是前朝皇权式微,被权臣篡了国。先皇改元登基之后,一直追封到了爷爷那一辈,都称为了某某皇帝,算是给祖宗脸上贴金了。
尽管如此,这崇先殿还是空旷的很,灵牌摆不满几张大桌,都等着皇室的同志们前仆后继的成为那些排位中的一个。
我看了看自己的脚。像我这样的,除非亲儿子登上皇位追封,或者胖皇帝废了皇后重立我为后,否则我是木有可能名字被摆进这个地方的。
可是那又什么关系,死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啊,那曹操从汉室窃取皇权,最后自己的子孙快被司马懿家杀光,那又岂是曹操能料到的?若是能料到,那他估计也不会篡汉了吧?
我正在崇先殿外任思绪跑马,却忽然听见殿内传来一阵惊呼。
“救命啊!”
我被吓了一跳,然后忽然想起,这声音是胖皇帝的。
怎么着?没谈好要当着祖宗的面训诫了不成?
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记得团团转。
“啊!杀人啦救命啊!”
胖皇帝的惊呼又传了出来。
他诚然是个痴傻的,但是也不至于乱喊杀人吧?难道有刺客跑进去了?
我当机立断,对跟着我的素梅说了一声,“快去喊人来帮忙!”,然后自己疾步飞奔到殿门口,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哪有什么刺客?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四个人,手持匕首的太后,拉扯着胖皇帝的两个嬷嬷,还有肩头流着血,拼命挣扎的胖皇帝。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也许是我的闯入,吓到了两个嬷嬷,嬷嬷一松手,胖皇帝挣脱了两人的控制,向我这边奔过来。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被胖皇帝拉到前面挡着了。
我被胖皇帝往前一推,成了他的挡刀肉盾。
“我我我……太后……你这是……”
这是打算才用放血疗法治一治胖皇帝的痴笨?恕我直言,恐怕是徒劳啊!
“你来干什么!滚!”
太后眼睛发红,像被仇恨附身的恶魔一般,带着满满的杀气,持刀向我以及我后面的胖皇帝冲了过来。
我近乎本能的缩头一偏。太后没扎中我。
但胖皇帝暴露在了太后的攻击范围内。
今天的太后似乎格外有力气,一击不中,马上调转刀头朝着胖皇帝刺过去。
我赶紧推了胖皇帝一把,胖皇帝往一侧一个趔趄,虽然摔到了地上,但是也躲过了一劫。
但这下我和皇帝被太后隔开,我再想就他就难了。
胖皇帝摔倒地上,哇哇开始大哭。
“母后!小姨!呜呜我错了别杀我啊!”
胖皇帝喊到“小姨”的时候,太后明显身形一震,手也抖了两抖。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我感觉到此刻太后是心软了,于是赶紧接着求饶道,“不管皇上犯了什么错,但到底是太后的侄儿,太后亲姐姐的儿子,太后看在姐姐份上也再原谅皇上一回……”
话未说完,太后身上的杀气骤然加深,重新举起了刀。
我的天,我是说错了啥吗?完全不知所以啊!
太后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喃喃道,“母债子偿,小姨对不住你,回头自来找你!但是这敬德之仇不报,九泉之下我无面目见他!”
说罢,一刀捅了下去。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步蹦上前就抱住了太后的胳膊。胖皇帝趁机往旁边爬,太后眼里闪出凶光,朝旁边的两个嬷嬷吼了一句“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上来抓住他们俩?”
一个嬷嬷愣了愣,另一个蹿上来就拧了我一把,将我拽的一个趔趄,混乱中匕首划过了我的胳膊。
那一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因为就是那么轻轻一划,我的袖子布料尽数被隔开,还在我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尖锐的疼痛提醒我,这个闲事管的,代价有点大,今天有可能就要挂在这里了。
于是我也不再客气,飞起脚用毕生所学的跆拳道功夫,一脚踹到了面前那个嬷嬷的肚子上。
我回头一看,刚才发愣那个嬷嬷已经逮住了胖皇帝,太后朝他扑去。
我下意识也扑了过去。
下一秒,抓着胖皇帝的嬷嬷被我撞开,胖皇帝受力朝反方向一摔,小刀明晃晃的朝我腰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