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林芳，聂飞回到酒楼交差。
这时办公室里，张经理正拿着毛笔，在大红纸上挥毫泼墨。
“待遇从优。”旁边的老板娘一边看他写字一边跟着补充，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忙些什么。
聂飞将零钱收据和自行车钥匙交了上去，凑过脑袋一看，张经理正在写招聘广告，顿时有些好奇，就问老板娘：“咱们还招人啊？”
“洗碗的阿姨嫌工作辛苦不干了，得招一个回来。”顺手将自行车钥匙和零钱接过，老板娘连看也没看，就放进了抽屉里，很自然的说。
这是对我的绝对信任吗？
回想起杂货铺老板说过的话，聂飞的思维跳跃了一下，但没想太多。
别管人家怎么看，本分做好就行。
“哦，那我先去忙！”不好在办公室里逗留，聂飞转身走了出去。
今天还有婚宴，下午有的忙了，还好东哥又招来了一个砧板，刚好顶了恒仔走后的空缺，不然人手不足还真是个大问题。
听何勇说来人叫廖强，挺和气的一个人，上来就抓紧时间干活了。
至于洗碗阿姨说的也是实情，年底酒楼的生意最好，她们的工作量自然就大，工资没加的情况下，她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聂飞经过身边的时候，就听她一顿抱怨。
“洗碗的不是人啊，这么累也不加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旁边两个阿姨笑一笑，闲聊的时候也劝，不过对方听不进去，后来两人也就没说了。
清闲的时候不说话，忙了两天就说累。这可不是她们两个的性格。
但说实在话，像招工这种事，越到年底越难招人，大家都想着回家过年了，很少有人这个时候出来工作的。
张经理那张告示贴了出去，接连过去几天，洗碗工还是没找到。
这天上午，聂飞又被老板娘派去买黄鳝，去到市场，见林芳在那，便推自行车径直过去。
“阿姨，帮我来两斤黄鳝。”
上次帮忙揍了人家老公一顿，这个市场里的人对聂飞现在已经不陌生了，情绪低落的林芳见到聂飞难得的笑了笑：“来啦。”
聂飞点头，先跟她拉了几句家常，随后还是试探着问：“那个……你老公没再为难你吧？”
“没有。”林芳苦笑，原因没有明说，但抬起了头来的时候，跟聂飞说了声谢谢。
“我也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对家里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竟然还对老婆拳脚相向，这也太欺负人了。”聂飞实话实说。
“命不好呗，谁叫我当初瞎了眼。”
抓了几条黄鳝过称，随后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条，摁到带有铁钉的小木板上面，像是认命似的，林芳一边工作一边说：“都是自己选的，没得怨人。”
说完抬头又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好了，等到时候跟他办完离婚手续，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他同意跟你离了？”
“同不同意我也得离，以前是因为有个女儿，不想让她做没爹的孩子，但现在女儿也没了，也就没什么好挂念的。”
“而且我也打听过了，像他这种有过吸毒史的人来说，如果我向法院提出申请，即使他不同意，也有很大机会通过。”
大概是因为聂飞那天帮忙的原因，之前一直保持警惕的林芳，话匣子一打开，突然就有很多话聊了，原本一直不愿向别人透露的秘密，此时也对聂飞毫无保留的敞开。
也许这就是信任吧。
一个陌生人突然向你施加援手，本身又不求回报，此种善举，本身就很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那就好，那就好。”聂飞闻言，十分欣慰。
其实当时也没想过光凭一句话，大烂财就会听自己的跟老婆离婚。现在听林芳竟然咨询过法律方面的问题，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这样的话成功率就更高了。
“嗯。”林芳小声的应着。
“不过他那种人是挺难缠的，我看就算法律同意了，只怕他还会回来缠着你。”
聂飞是不知道大烂财已经想歪了心思，只是想了想，不免还有些担忧：“阿姨，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不了生意不做了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重新找份工作，反正我能自己养活自己，少了他，还没那么累。”态度有点消极，但弱女子无奈之中又透着一股坚强。
“倒也是。”聂飞点点头，表示认同：“那你准备做什么？”
“这个还没想好，不过我是打算先把档口关了，然后再去外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再从家里搬出去。”
林芳勉强一笑，神情颇为无奈，显然这也就是心里的一些想法，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然后看见聂飞那身厨师装，开玩笑似的顺口问了一句：“对了，你们那里招不招人？”
“我们酒楼啊。”突然想起门口那张红色的招聘广告，聂飞眼睛一亮，兴奋的点头：“招，不过就是有点辛苦，而且工资不高，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此时的林芳兴奋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那些：“包吃包住吗？行的话，工作累一点无所谓。”
“这样啊，那我帮你回去问一下。”见对方这样急切，聂飞也很想帮她摆脱目前的困境，只不过酒楼不是自己开的，还得回去问一下老板娘的意思。
“行啊，那我这里先谢谢你。”似乎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林芳将弄好的黄鳝打包装好递给聂飞，眼睛里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那你给我留个电话吧，回去我问过老板娘再跟你联系。”
存了对方的电话号码，聂飞回到荔湾楼，交差的同时问了一遍老板娘意见。
“那你让她来呗，只要不怕辛苦，我这里没有问题。”
正愁找不到人的老板娘满口答应：“宿舍里不是还有几张空床嘛，可以安排到一起住。”
“行！”聂飞听了很兴奋：“那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她。”说着就掏出手机。
老板娘补充一句：“不过先说好啊，可不能干一两天说累又要走人的那种，不然我可不给她算工资哦。”
聂飞说：“不会的，阿姨保证能呆得下去。”
见聂飞说的信誓旦旦，老板娘突然很好奇：“怎么，你跟她很熟啊？”
“没有啊，就是买菜打过几次交道。”怕老板娘反悔，聂飞随后又跟他说了林芳的家事：“那个阿姨太可怜了，我就是想帮帮她。”
“那个男的这么可恶。”听完聂飞所说，大概因为都是女人，老板娘十分愤慨：“那你打个电话给她，问她什么时候能够上班，让她尽快过来。”
“好的。”聂飞给林芳打过去：“阿姨，老板娘说你可以来上班。”
“啊，真的。”那边的林芳如坠梦中，只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
“对呀。”聂飞说：“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行不行？”林芳说：“等我下午把档收了，回去收拾点东西，明天就过去。”
手机按的是免提，旁边的老板娘都能听见，聂飞抬头看了看她的意思，见老板娘点头，便替她答应：“可以啊，那你明天过来直接找老板娘就行。”
挂了电话，聂飞心中一阵畅快，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那老板娘，我先去忙了。”
临出门的时候，聂飞顿了一顿，然后回头说：“老板娘，其实你也是个好人。”
老板娘闻言一笑：“哦，敢情在你眼中，我之前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聂飞笑笑，把门关上时，心情相当愉快。
“这小子。”望着那个背影，老板娘笑骂一句，然后想想，觉得这个刚来没多久的新员工好像越来越有意思。
买东西不吃回扣，见同事被人欺负，又敢挺身而出，而且面对吵架的两夫妻，他竟然就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把那个烂人狠狠揍了一顿。
嗯，怎么说呢？倒是挺有性格的，且为人也正直。
算是挺能做事吧，不过，也挺会惹事的。
想到这，老板娘的嘴角扬起了一道弧线。
看来这个年轻人似乎值得培养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