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的师父青鸾仙人是个半仙,虽未达飞升境界,但早已修得不老不死之身,所以我向来对这些神魔妖道的存在深信不疑,只不过在我过去的十七年间,以区区凡人之躯并未亲眼见识过这些。
而如今我早已死过一回,连死了岁余的老鬼都见了,并没有什么稀奇。
我定了定神再抬眼去看那抹诡异的绿火,只见那男人缓缓睁开双眸,我这才发现之前他的双目一直是闭着的,睁开后才得见,他的瞳孔竟然也是绿色的,在黑暗之中隐隐透着幽深的绿光,瞳孔在中央汇聚成一条笔直的黑线,这不像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是……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男人再一次开口。
“问你话呢,小丫头。”
光听他的声音,倒是十分年轻,看身形也不过比我大了几岁,但这口气委实太过傲慢。
“你是何人?”我站起身走近铁牢的边缘,问他。
“你这丫头,还没自报家门就先问起我来,罢了,看在你年纪小,我若说我是妖,你怕不怕?”
黑暗之中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嘴角的笑意。
和我先前料想的没错,师父曾说过,九天之上有仙一族,九泉之下有冥一族,妖魔人三族共存于世,素泾渭分明,互不来犯。方才那人之间的绿火,绝不像常人所能修炼的术法,而且他周身一股黑气笼罩,阴邪至极,非妖即魔。
“怕什么,你若不是同样被困在这里脱身不得,岂会有闲工夫与我搭话?”
“牙尖嘴利。”男人倒也没有生气,“我乃涂山狐族太子非钰,你面前的牢笼不过是区区玄铁,我一束狐火就能将它燃尽。只不过……”
“只不过你怕是也没有那个好心白白帮我,是吧?”我接过话茬。
“不错,我身处水牢,集灵之尾被水牢中的寒气所抑,手腕脚腕上的锁链皆为千年寒铁所铸,以我重伤之势无法破开。”
“那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我所言非虚,“你一个妖精都打不开,更何况我区区凡人。”
“不用你帮我打开,我放你出来,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
我迟疑了片刻。
就算先前并未与狐族打过交道,但话本上都说了,狐狸狡诈多端,最是阴险,就怕他心里打了什么小算盘。但我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形,确实那狐妖被困水牢动弹不得,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大乱,若是他真能将我救出,帮他个小忙也算礼尚往来。
“好,我答应你。”
“爽快!”男子大笑,清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牢。
未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他指尖狐火“嗖”的一下直奔我而来,我急忙向后躲避,一时之间火光大盛,黑铁在烈焰中不断溶化,不过顷刻溶为一滩黑水,方才被火光照亮的整个地牢瞬间又暗了下去,昏暗之中,我只能隐约分辨那男人的一双瞳孔,散发着幽深的光。
“过来。”狐妖开口。
我驻足了片刻,心下想若是就这么直接逃了,估计那狐妖也未必能拦得住我吧?
那男人似乎有看穿人心的本事,我念头刚起,他就又再次开口。
“别想耍花样,敢跑一步,我狐火烧得你渣都不剩。”
“谁说要跑了?”被看穿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对面的水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