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你等一下!站住!”蒲鸣欢恢复自由后,第一时间大声喊住走在最前面的魏禾。
见她无动于衷,蒲鸣欢心里愈加不满。满腹委屈的情绪涌起,更加无所顾忌了。大步向前跑过去,直接拽住魏禾的一条手臂。
施施而行的脚步停顿,面无表情地侧头,瞥了一眼正被人牢牢抓住的左臂。
蒲鸣欢胆颤心惊,立马慌乱地松开她。沉住气后抬起右臂,用手指着魏禾。眼神哀怨,一脸憋屈地说道:“你骂我!”
高葵担心两人会因此大打出手,正要去拦着。却被路延拉住了衣袖边角,小声告诉她一句:没事的。
“嗯,骂了。”某人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给我道歉!!”
魏禾闻言觉得十分可笑,她低下着头。仔细端详过蒲鸣欢面上不服屈的样子,淡定启齿道:“想得倒挺美,有本事打架别输啊。”
“我,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走了,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蒲鸣欢被戳中伤处,紧张到舌头打结。依旧指着空气的手,一个劲儿地哆嗦不止。
“走就走!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哼!”满腔愤激的说完,蒲鸣欢脖子一扭,转身就走。
“唉?你上哪儿去!”眼睁睁瞅着头发快竖起来的蒲鸣欢,带着劲风从身边呼呼经过,路延摸着后脑勺纳闷道。
“鸣欢…你”高葵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蒲鸣欢气势汹汹地驳回:“谁都别管我!”
“不是的,你走反了!冠云在前面!”高葵稍微提高了音量,对蒲鸣欢喊道。
蒲鸣欢的反应还算快捷,索性直接来了个急速转弯,只听她欲哭无泪地弱声说了一句:“我想掉个头不行吗?!”
高葵整张脸上满是问号,蒲鸣欢脱口而出的词汇太过新颖,常常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路延揉着太阳穴,啼笑皆非,为其解释道:“都是被我带的了…”
又早是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俞平伯
酉时已到,冠云私塾入口处。一目望去,约有十八九匹纯黑色的驵马。众生面色敛去散漫,队列齐律庄严。
一名生得方面大耳、秀眉龙的养马小斯,正与宁柳师傅注重交托了有哪几匹马的秉性比较敏烈。最后,宁柳对他抱拳致谢,小斯急忙回礼后,便辞别而去。
宁柳接过女侍从递上的木制信筒,大致读后便收在袖中。面色变得比平日里颜悦了不少,脚步快而有力,迅速走到众生跟前。
“宁师傅好!”
“可否全部到齐?”宁柳侧头看向女侍询问,音腔圆亮。
“呃…回师傅,共计一十八人,全数到齐!”女侍从捧着记录小册,慌手无措地来回翻阅蒲府后院内,已经将近见底的一壶茶水重新添置,空碟的糕点扯下,换上了几份咸甜适中的八宝糍饼。湿哒哒的裸萝,从头到脚干净整洁、皮毛柔顺软茸,被蒲鸣欢夹在怀里翻来覆去的折腾蹂躏:“太可爱了!好想掐死它!”
“小祖宗!你悠着儿一点!这会不怕了…”路延点了点蒲鸣欢的脑门,从她手里接过裸萝,把它轻轻放在地上,多捋抚了几下:“坏姐姐欺负你了…裸萝不怕,不怕!”
“我哪有…”蒲鸣欢噘着嘴,小声嘟囔。
“子通哥?真的是你!”贺若宴顿时喜上眉梢,径直奔向正在用茶的长孙英。
“阿宴!你何时来的倚云端!”长孙英抬头去看,先是十分眼熟,随即认出原是竹马之友。
“才不久!前日启程…”
“子通兄,你们认识啊!省事了,不用费口舌介绍了!”路延还未开始介绍,便看到已经互相抱在一起二人,先是纳闷后又释然。
“这不是昨天的那位小公子吗?看样子和长孙大哥是密友旧识了!”高葵也注意到背后的动静,转过身子寻望过去,说道。
“我们大兴的执垮小子弟从一点点大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子通哥哥长子通哥哥短的!虽然岁数比我们大过不少,可从未嫌弃过。不像别家的权势大少爷…个个只拿鼻孔看人…子通哥哥就不会!”
长孙英领着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贺若宴坐下,玩笑道:“你啊!还是跟小的时候一样,油嘴滑舌得找不着正调!话里有话的说哥哥的年纪大!”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贺若宴匆忙站起的与此同时,面红忸怩地接连摇头。
长孙英冁然而笑,按住他的两肩示意坐下,对他缓声道:“阿宴,路兄弟几位都是不同流俗等人。萍水相逢尚能化为不解之缘,须得视惜!明白吗?”
“子通哥哥尽管放心!小弟尚能领略一二!在下复姓贺若单名一个宴字!子通哥哥,你不知道!我与这几位初次见面的时候,还闹了不小的笑话!”贺若宴说完,过分皙净的脸上又红了几度。
贺若宴不说还好,他一提起这事,路延的后脖颈又开始像骨头断了似的剧痛难忍,不久后又恢复正常。路延按揉了两下,继续和蒲鸣欢蹲在地上逗裸萝戏玩。
路延护住裸萝:“姑奶奶!你不能再薅它的毛了!就这你样的力道再来两三下,裸萝浑身可就秃得溜光了!”
蒲鸣欢立即反驳:“我哪有那么厉害!我是你看这样!我才那样的!”
路延被她气笑:“我哪有那样!我是这样…”
石桌上长孙英、高葵和贺若宴三人的性情相近,志同道合,很快娓娓而谈。修剪好枝叶的绯扇暂时无事可做,便站在一旁帮忙添茶近侧耳畔闻言,神色漠冽的刚毅少年,音腔清朗沉劲。在方寸大乱、纷扰吵杂的涌潮中,如同一股沁人安神的灵丹妙药,自顶灌入。
魏禾潜意识下想去清那人的面目,却只见一个腾空而起的瘦削身影,迅直飞往那辆没有车夫驾驭的失控马车。
阵阵贯彻长名的马嘶声,在街道中心渐渐散播开来。一直乐此不疲地围在路延身边的几名韶华女子,瞧见了迎面冲来的烈马,出自保护的本能,纷纷慌乱跑散。
“这马疯了!快…赶紧全部闪开!”
后车厢里坐着的一名年少男子被癫狂的烈马左右摇晃得头晕眼花,四处翻滚,还不忘扯起嗓门对厢外的不明真相的行人大声提醒。
顿然之间得到自由的路延没了束缚,立刻跑向脸色已经惊白的蒲鸣欢。他猛地一扑抱住停滞不动的蒲鸣欢,用自己的身子紧紧挡护在她前面。
马烈被周围的噪乱扰得更加惧怕,连着叫唤撒开蹄子奋力奔跑。就在眼看就要撞上路延和蒲鸣欢两人时,钧发之际,一位身穿墨色长袍的义薄云天少年横空直降。
他的身手矫健灵活,一个轻盈洒脱的侧翻,人便完美无误落在那头昏头转向的烈马上。
他两手一同使力,烈马的长脖被硬生生拽得只能向后仰去。前蹄子‘蹭蹭’地往上高抬,来自外界施压的力量太过巨大沉重,但这匹马的脾性也是少见的顽固倔强,始终不肯屈服。
面对眼前这一局势,少年依旧泰然从容。唇角冷勾,手下再次施力,如同方才一般,多加上了几分霸道与强硬。
烈马的瞳孔放大,渐渐不停上翻,鼻子里连连哼叫还打着颤音,终于抵抗不住。随着烈马与后厢的怦然一声倒地,少年的脚下猛地一蹬,施展轻功,潇然落地。他一言不发,只稍整衣袍。微掸尘土,便洒脱离去。
“哎呦少爷!您可吓死小的了!小的们护驾来迟!您可千万赎罪,您是不知道…这人挤人的…鞋都给我踩掉了……”两名护卫架扶着有些灰头土脸的乌谷元,跟在神色无常的舟与归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行人已经打道回府。
魏禾依然还站在别处,周围的人潮也已经疏散了不少。她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瘦挺身影,面容淡常,目色少许出神犹不知。
“哟!这个大盒子里头装是什么玩意儿啊?”一位年过半百的鬓霜老人,一张口说话,便能看到他口中仅剩无几的八颗牙齿。
听此,有个年轻小伙忍不住‘噗嗤’笑出,解释说道:“老伯!这是马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时起伏地笑声的不停,纷纷有人开始猜测:
“这是谁啊?”
“看这般别致华丽的马车装饰,倒是不像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