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圆桌上,各式菜系。荤素合理搭配,营养鲜嫩的烫羹作调味最为适宜,只有最中间的位置,空无一物。
“开饭了!小心烫!”蒲信端着最后一道压轴菜,放在桌案立即高声提醒。
“是一眉大叔最拿手的红烧狮子头!”高葵只闻了一下,便胸有成竹地说道。
“唉,今天怎么只有三个?师父你偷吃了?还是俩。”路延拿开盖子,半仰着头问道。
“胡说八道!咳咳…为师在端来半路上不小心弄掉了两个。本来是想让一眉那老头重新给你们再做一份,怕你们等不及呗!下次!下次一定给你们补上。”蒲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嘿嘿地笑了,随后习惯性在侧位坐下。
路延和高葵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尽是无可奈何。
正在三人刚开始用膳不久,魏禾与蒲鸣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堂里。魏禾一脸神清气爽,依旧从容淡然。蒲鸣欢在其身后一瘸一拐跟着,两手捂着屁股。
分别在路延的一左一右坐下。
“又挨揍了?”路延将嘴里的饭菜仔细嚼完,咽下喉后轻声问了魏禾一句。
“啊哈。”魏禾挑眉,清冷应声,没有看路延。接过高葵递来的瓷碗,是已经盛好的米饭,对她点头示谢。
“红烧狮子头!”蒲鸣欢原本挫败的双眼开始放光,瞬间笑成月牙眼。
“你的鼻子倒是灵得很,跟你娘有得一拼!”蒲信放下汤碗,夹了一块清蒸的鱼肉,细细品尝。
“只有三个怎么分啊?”蒲鸣欢听高葵简单解释后原因,咬着筷子问道。
路延思量了几秒,请仆女取来了一双干净的竹筷。
身体稍微前倾,夹过了一个狮子头放在蒲信碗中。第二个夹给了高葵,对她轻柔的道谢回之一笑。
“我要吃。”魏禾淡淡开腔,极其罕见地主动张口要东西。
“我也要吃!”蒲鸣欢不甘示弱看向魏禾,接连重重‘哼’了一声。
蒲信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左转转,右看看,明显是不管的意思。
路延再次伸筷,夹中最后一个狮子头放在自己面前干净的碟盘里。用竹筷将其一分为二,分别夹给了左侧的蒲鸣欢和右侧的魏禾。
“好了,快吃吧。别凉了!”路延的手指用力,按了几下有些酸的腰背,轻笑道。
皆大欢喜!
蒲信握着汤勺在碗中搅动着,暗自笑了笑,去瞧路延的眼眸中布满赞许。盛了一勺鱼汤去喝,却发现早已经见底了。
午后的时光,有些刺眼的光线渐渐变得柔和。长青树叶点点的缝隙间投射了一缕又一缕,懒散又惬意。
路延用过午膳,回房褪下儒雅的学生服,换上便于抬腿扬臂的银灰色束身窄袖衫,脚蹬一双缎白长就是颜色是黄色的那个,绿色的护发乳我还有一整瓶没开,半瓶没用完。
“姑娘!请留步!”
既生疏又谙习的声音入耳,戴之芝心下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望去。
“长…长孙公子,是在唤我吗?”戴之芝勉强镇定下来,语气平静。落至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裙。
“正是!在下只不过想请问一声,姑娘可否是出落于东南首的书香戴宅?”
“不…不…不错!家父正是…”戴之芝心中跳得极快,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流利的话。
“我知道,令尊乃是极其难得的博渊之材!不仅经商资历拔萃,游云惊龙的一手好书法,至今绝佳!我还知道,你的姐姐…便是倚云端内有名的才女,戴菱!”长孙英面带适宜的温笑,态度谦和。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别样的文雅至极。
这让十分急张拘诸的戴之芝,稍稍平稳住了一团错乱的心境。她鼓起勇气慢慢敢于直视谦谦善气的长孙英,神色有些诧异地轻轻点着头。
长孙英的笑意加深,解释说道:“不必那么惊讶!我和旋儿初来倚云端时,你应该还未及笄。”
“原来如此啊。那,长孙大哥认识我姐姐吗?”
“嗯…算是,心照神交。”长孙英若有所思,说完,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没成想的这一笑,让戴之芝渐缓平定的思绪,再次继续波动起伏。
“几位姑娘若是不嫌弃,愿意与我们一起同路吗?”长孙英缓过神,面色诚挚地问道。
“没听见吗?我大哥都已经发话了!还不赶紧跟上!”长孙玉璇盯着魂不守舍的戴之芝,也见怪不怪了。
“太好…”
“不用,不用了!多谢长孙大哥的好意,此次测验并非日常,还是分开来比较好!”
那女子差点应允下的提议,被戴之芝慌忙截住。不再逗留,落荒而逃。
“芝儿姐姐?!”
“那…我们也先告辞了!”
剩下几名女子,对长孙英一等人轻施一礼。步伐匆促地追赶安芝而去。
而后伴随的是,众人看破不说破的哑然失笑。
长孙英眼眸稍滞,神思恍惚。一旦闭上眼,尽是一名仪态清雅端庄的女子,着穿飒爽勃英骑射服的秀姿身影。
夜色俞深,月光渐明。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
几波人在树影婆娑的山林中,反复仔细寻找那一抹映红。高矮百木峥嵘莽莽,灌木荆棘丛生。即便有些人运旺时盛,却往往由于实力薄弱,而被他人所抢,苦不可言。
其中一棵靠近河流的劲树上,枝叶忽地簌簌作响。一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身形高瘦,他施展轻功,向另一棵更加高大的树间悄声飞去。
男子的双目透露出的是阴冷和精明,似曾相识。他环顾着四周的峡谷,似乎在寻找什么。
申时,街道路上行人屈指可数,清静自在。小贩们坐在各家摊前打着小瞌睡,偶尔闲聊上几句家常话,再扯到今年田租三分减一,免税之措,百姓人人大喜。
少间,数多名身背箱笼,清一色的锦白冠云学服的学生云集一起。步调轻快有力,打闹吵嚷着往冠云私塾的方向走去。
“阿宴!过了今日便是旬假,尚可休息一天。倘若你答允,便过来搬到子通哥哥那里去住吧?”
迎眸上长孙英投望而来的眼神,掺夹着尊重与征询。贺若宴收回视线,开始反复深入细致地考虑,脚步渐缓下几分。
“其实五爹一开始是不同意我到倚云端上私塾的…辛亏自己有着宁死不屈的性格,五爹这才拿我没了办法!子通哥哥来这里时,也才十岁!如今能够独当一面,通才硕学,定是我心之所向。”贺若宴敛起笑容,言谈态度变得异常严肃认真。
明智如长孙英一般又怎么会不不懂这话中所含的深意。他欣慰笑之,关于同住,只字不提。
贺若宴的本性热诚活跃,很快就与路延和蒲鸣欢几人打成一片。路经汪老伯的摊前,片刻不留,撒腿便跑……
从游牧原内,过漠北疆外,终至寸草不生的荒山下。几列浩荡悠长的军队,旗帜高扬,悬旌千里。
但见马上首领,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幽星,下巴微须,眉若山画。头上戴着嵌宝玄紫冠,穿一件绿罗川河紧袖战袍。后束一把吐魂月如弓,马身侧挂两根箭弦于筒之中。
北魏上党文宣王长孙稚曾孙、北周开府仪同三司长孙兕第三子—长孙盛,字季盛,小字鹅王。现任仪同三司,作为汝南公宇文庆的副使,护送千金公主到沙钵略可汗的牙旗之下。
时隔数年,班师回朝。
……
戌时日夕,天将黑未黑。万物朦胧,天地昏黄。
隋宫朝堂大殿之外,隋文帝携带独孤皇后,二人墨玄朱红正装朝服着身,下有文将众官,等候不倦。
不久之后,仆尘而来的军队停在宫城门前,首将各兵全部翻身下马。除长孙盛以外,所有人卸盔缴器。贝联珠贯,进入隋宫。
“臣率诸等兵将!”
“见过圣上!皇后娘娘!”
众人一同低首跪地行礼,声势浩大,高亢嘹亮。
隋文帝面露惜护之情,仓卒启齿:“众卿此番路途时久辛劳!速速平身!”
“谢圣上!”
数百名兵将齐刷起身,迅速由十列纵队变为五列横队。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里仁!”
“小臣在!”应答的是一位手执书卷的青年男子,他面善眉和,性情温厚。北周时,专掌文书,修起居注。现被授散骑常侍、秘书监职务。
“拟朕口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