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的高葵绕到蒲鸣欢身旁,温顺地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没事没事…”
“嗯!我没关系的!可是如果长孙玉璇下次故意找你的麻烦,我老账新账跟她一起算!”
“哎!谁让你们家高葵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女子向来善妒,可别防不胜防啊!到时候嫁不出去…哎呦!”潘少染眯着眼睛,又是仰天一叹。发自内心感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蒲鸣欢照准他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个巴掌。
“让你乌鸦嘴!”
“一点儿不疼!略略略!”潘少染两只眼睛睁开,贱嘻嘻地大笑,伸着舌头挑衅。
“他怕痒!快!我抱着!”路延乐得直不起腰,一把锁住潘少染的喉咙,不让他动弹。
蒲鸣欢和高葵相互会心一笑,两个人挠得潘少染乐不可支,不断挣扎着求饶。
“啊啊啊…错了!我错了!两位姑奶奶大发慈悲吧!”
“啊哈哈哈哈!路延你个叛徒!回头我饶不了你!”
“哟嗬!那今天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路延话音落地,原本松散地抱着潘少染的手臂稍微收紧了几分。不时地也在他的胳肢窝处挠两下:“咯叽咯叽咯叽!”
一直把潘少染折腾到消耗完了浑身的力量,左手止不住颤抖地指着他们三个,有气无力控诉地喊:“魔鬼…”
临近下课之际,休息完毕的众人纷纷准备离开。一同前去取拿学牌的长孙英和贺若宴,也恰好在此时赶回。
“路兄!”贺若宴不经意间的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整理衣衫的路延。顿时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朝他奔了过去。
“喔喔喔!你是大哥!可以轻点压吗?”路延的后脖颈被飞扑而来的贺若宴大力环住,不小心触碰到旧伤处。霎那时的一阵刺骨般的疼痛,使他哭笑不得,冷汗直下。
贺若听之,双手即刻松开。急忙转到路延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头发,贯注查看。
“是一个拇指大的淤肿块…奇怪了,那为什么还会疼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伤到里面的骨头了?让我再瞅一眼!嗯?”
路延轻轻扯下他的手臂,一副忍到极致的表情,最终开怀大笑:“我逗你呢!哪有那么严重!就是还有小块淤青,平日里不碰它的话,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路兄你刚刚可把我给吓坏了!”
担惊受怕的贺若宴这才放下心,连续拍着胸脯说道。
热心直爽的潘少染,爱结新友,便率先出声:“在下姓潘名少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称呼啊?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私塾的了!”
“原是潘兄,幸会!小弟复姓贺若单名一个宴!年约一十五,因未弱冠,尚无字号!初来乍到,还请多多照拂!”贺若宴躬腰拱手,也是自来熟得很。
“好说好说!我虽也未及达弱冠之年,但因为我是初头正月落地,所以肯定还是要比你大些!”
“噢~是的嘛…”
“这个长得赛比西施的漂亮姑娘是高葵!这位动不动就尥蹶子的小姑奶奶属驴…”
“潘少染!想找打是不是你!”
“看看看!看到没?你一定一定要着重小心着她!劲儿可大了!跟头喝懵了的牛犊子似的…那位不怎么爱讲话的美人姐姐叫魏…”潘少染靠在贺若宴耳边,一脸神秘兮兮地陈述介绍。
侧旁的路延,趁其他人都没注意。后退两步,赶紧活动了两下后脖颈,发现依然疼得难忍,不禁悄悄地龇牙咧嘴。
“大哥!人家脚疼死了~”长孙玉璇望见了长孙英的身影,正支撑着爬起身子的手立马落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自己的伤脚抬起。
“哎哟!人家的脚疼死了!”一旁看不下去的蒲鸣欢,竖起兰花指。学完长孙玉璇的腔调,自己又忍不住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学得那么恶心!要么就别学!”
“就学就学就学!疼还翘那么高!疼死你疼死你!”
“你个…”
“璇儿!不得无礼!”
“好了好了!刚夸过你没多大会儿,又想犯病了不是…”
眼尖手快的长孙英和路延二人,分别拉住差点又掐在一起的长孙玉璇和蒲鸣欢。
“鸣欢姑娘!路兄弟!都是我这作兄长的管教不当!还请二位多多包涵,请见谅!”长孙英目含负疚,风度谦恭,仍旧善气迎人。
“子通兄不必太过自责!我们家鸣欢的性子一向大大咧咧贯了!没有什么恶意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千万别放在心上!”
路延满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面态安之若素,并没有觉得这种事情一定非要有个你对我错,我对你错的结果。
长孙英不由得如释重负,满脸和悦欣愉。对其点头,表示辞别。路延以礼同待,心领神会。
“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魏禾拍拍衣摆袖边的轻尘,徜徉行步,闲适自得。
路延等人立地动身,毫不迟疑地小跑跟上。
日落西斜,飞禽归巢,烟夜气息浓郁。下课的时辰已到,众人经过一阵嬉闹后便各自散开。经过移时,陆陆续续走出私塾。
木荫争荣的百树之中,一只黑褐色的雄鹰,锐利的两爪紧扣树枝。停歇过后的身姿,威严愈加凶猛。明尖犀敏的一双锋眸,向右微转,随即展开宽阔的双翅,朝倚云端的西北端方向,疾速冲飞而去。
飞过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只是一个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四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石砌的回廊,尽显精巧雍华。方圆噤若寒蝉,风平浪静。当地是穿堂,中央放着一个理石灵魁木制成大插屏。风稍转,可以瞧见正房大院。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挂着画眉、喜鹊等祥鸟。
大厅内,几个身穿小袖高腰长裙的小婢女,头梳双丫鬓。每人手中端着色香味浓的汤羹素荤菜,将偌宽的桌案一一放满。
“菜已备齐!去唤夫人他们前来用饭吧!”其中一名相貌端方的掌房婢女,言谈举止拘谨规礼。
“是!”
听从吩咐的小丫头,年纪较轻。迈着细碎的小步,款然前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