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梨笙沿着山路往家走。一路上,都在想着天色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姐姐她们回家了没有,我这么晚才回家,父亲又要骂我了吧。
想到这里,梨笙眸色暗了暗,停了下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许是因为走的有些累了,头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细汉,伸手擦了擦额头,转身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垂于天际的夕阳,继续往山下跑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也印在梨笙远去的背影。
微风,吹动了路边的青草,一片青绿色的叶子随着清风渐渐飘落,晚风,渐凉。
梦蝶和父母回到家里,看着家里整整齐齐的,平时要做的好多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就连平时梨笙母亲要干的事情梨笙也一起干完了。
梦蝶的父亲在外面喝酒喝的醉醺醺的,满脸通红,黝黑的脸上因为喝醉了酒而显出红色,路也有些走不稳,回来的时候,还是梦蝶和她的母亲两人一起把他搀回家的。
一路上,梦蝶的父亲摇摇晃晃的,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一些胡话,现在回家后,样子也显得有些狼狈。梦蝶和母亲一起把他搀扶到房间里,放到床上后,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今天在街上的时候,梦蝶的父亲在赌馆里输了钱,然后还被他所认为的“好朋友”叫去酒馆请吃饭,他吃的很高兴,到结账的时候,他那些好朋友就说了几句好话,梦蝶的父亲就一人将吃喝的钱一并结了。
梦蝶的母亲刘菲看着王德“慷慨大方”的样子,心里早已气的直痒痒,心里想着:这个王德,平时都没有见他那么大度过,平时连衣服都舍不得给她和女儿梦蝶买一件,今天到是大度,输了钱也就罢了,还请那些社会地痞无赖吃饭,他这是长本事了呀。虽然刘菲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梦蝶看着父亲输钱,请那些无赖吃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和母亲刘菲一样,心里很难受,可是又能说些什么。看着床上醉酒而沉沉谁去的父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轻轻的关上了门,出去了。
梦蝶的母亲刘菲坐在院子里,想着今天的事情,越想心里越气,白天王德输掉的那些银子和请那些无赖吃饭的银子加在一起,够他们一家一个月的钱,可是,今天竟然让王德就那样挥霍出去了,心里越想越难受。
气的眉头皱,“嘭”,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梦蝶走出来,听到她拍桌子的声音,就知道母亲发火了,她今天和父母一起的,看到了父亲的所做所为,就知道母亲是为什么事生气的,其实今天,看着那么多银子都被父亲挥霍一空,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毕竟那么多的银子,就是他们一家一个月的钱,今天就那么被父亲挥霍一空了,可是,她又能怎样,即使心里不舒服,她又能说些什么,她和母亲一样,只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能做。
她和母亲一样,心里对于父亲,都很无奈。她走到母亲身边,拉起母亲拍桌子的手,刚刚那一下用的力很大,因为刘菲的手心已经微微泛红了。
“娘,消消气吧,其实父亲他,,,”话还没有说完,刘菲就说:“我知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只是,梦蝶啊,你都这么大的女孩子了,我们好久都没有给你添几件新衣服了。
今天白天去街上,那些和你年龄相仿的姑娘,穿的衣服都十分漂亮,可是,我们一年到头都很少给你添几件衣服,我这做娘的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你啊梦蝶!”
说着说着,刘菲竟低声抽泣了起来,看着母亲哭了,梦蝶便拿出手绢替她擦去了眼泪,说:“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新衣服呀,我们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赌博。
现在,家里就靠你支撑着呢,梨笙她虽然和我不是亲姐妹,但是,这多年来,我早就把她当亲妹妹看了,娘,放心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会好起来的。”说完,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听到这些话,刘菲觉得女儿梦蝶很懂事,懂得体恤自己的难处,看着女儿如此懂事,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
看着女儿这么懂事,她忽然想到了梨笙,这些年来,如果当时王德没有把梨笙捡回来,也许自己家就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至于穷到连一件衣服都不能给女儿买,王德虽然好堵,但他也是为了钱,希望自己能在赌场上翻身。
而梨笙,这些年,吃自己的,穿自己的,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梨笙十分可恨,她把家里不好没钱的原因全都归结在梨笙身上,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家里养了一个梨笙,正是因为她,自己家里才会那么穷,如果没有梨笙,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的女儿梦蝶,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添不上几件新衣服。
想到这里,她就特别气。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天都快黑了,那死丫头也不知道回家,这十几年,真是白养了。
“女儿,梨笙那死丫头呢?”
“梨笙她应该去了后山吧!”
“这天都要黑了,那死丫头还不回来!真是越养越野了,回来一定好好收拾她!”
“娘,梨笙她可能只是忘了时间,天色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吧!”说完,就准备往外面走。但是刘菲却一把拉住了她,说:“这天都要黑了,她自己知道回来!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你不要去了!”
“娘,就是因为天晚了我才要去找她呀!”
“我知道你担心她,如果她有心的话,一定知道回来,不用管她!”
听到这里,梦蝶有些急了:“哎呀娘,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梨笙一个人!”
“好了,就是不准去,她知道回来的!”
梦蝶见母亲不让自己去,只能急着看着门口,看到女儿急成这样,刘菲心里越发的觉得梨笙不懂事了,刘菲看着门口,在看看自己的女儿,她就更讨厌梨笙了,她想着,要是梨笙有女儿梦蝶一半懂事,那该多好啊。
此时,梨笙跑的很快,她回到家,看着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就知道是姐姐她们回来了,跑进门口,就喊道:“姐姐,娘,我回来了!”
听见梨笙的声音,梦蝶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刘菲的脸却更黑了。
梦蝶走过去迎着梨笙,拉着她的手,说:“梨笙,你却哪里的今天,我们回来没看到你,我们都很担心你呢!”看着姐姐梦蝶这么担心自己,她心里感觉暖暖的,因为她知道,她和姐姐梦蝶并不是亲姐妹。
虽然她们不是亲姐妹,可是姐姐梦蝶待自己却像亲妹妹一样好,而自己,也早已拿梦蝶当亲姐姐了,这些年,姐姐对自己的好,她都记着的。看着姐姐眼角浅浅的泪痕,她的心里感觉酸酸的,自己要是早一点回来那该多好啊。
看着姐姐熟悉的笑容,她心里觉得有些惭愧,她说:“对不起姐姐,让你和娘担心了!”
“傻梨笙,姐姐又没有怪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是我的妹妹,关心你是应该的呀,只是,下次不要在外面玩到这么晚了,我们都担心你,知道了吗?”梦蝶的眼神,充满了溺宠,
“嗯,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吧!”梦蝶回头看了母亲刘菲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梨笙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沿着梦蝶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刘菲正坐在那里,一只手还放在桌子上,脸色很黑。
梦蝶看了看刘菲,又看着梨笙,刚要说什么,梨笙便先开口,说:“姐姐,没事的,今天是梨笙回来晚了,娘要罚我,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先去给娘道声歉。”
“梨笙,娘她今天心情不好,你,,,”
“姐姐我知道的,放心吧!”说完,就准备往过去走,刚刚走出一步,梦蝶就拉住了梨笙的手母亲刘菲的性情,她最了解不过了。
虽然这些年来,母亲对自己都很好,但是,她可以从母亲平时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母亲并不怎么喜欢梨笙,虽然明着看不出来,但是,平时很多事情都是梨笙做,很多时候,母亲也会为难梨笙,所以此时,母亲心情不好,父亲今天输了钱,梨笙回来的又晚,母亲刚刚说的话中也可以听出,她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梦蝶很担心梨笙,但又不能做什么,她拉着梨笙的手,看着梨笙,满眼都是担心,她担心母亲会为难梨笙。
看着姐姐这么担心自己,梨笙觉得心里酸酸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担忧,她知道姐姐想说什么,她也知道姐姐是担心母亲会为难她,但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逃避现实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轻轻的拍了拍姐姐的手,想告诉她不要担心,但是姐姐的手却一直拉着她。
梨笙转身看了看坐在石桌旁的刘菲,她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梨笙松开了姐姐的手,对着姐姐笑了笑,她笑的很美,一双眼睛中,依旧是如以往的那种澄澈纯真,好看的眼睛一笑,就像一对弯弯的月儿,清澈的眼睛,没有一点杂志,就好像一潭盈盈的秋水。
就连梦蝶,看着她的一双眼睛,都觉得梨笙的眼睛,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清澈,她看着,有一瞬间的失神。
梨笙转身,走向坐在那里的刘菲,她刚刚虽然安慰着姐姐,但是她心里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年来,虽然刘菲与梨笙是以母女的关系相处着,但他们一家人心里都很清楚,刘菲并没有将梨笙当女儿看待过。
只是,没有人去说破而已。梨笙也知道刘菲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但是,她却将刘菲当做亲人,即使平时的时候,刘菲都没有好好对待过梨笙,也没有给梨笙一个好的脸色看,即使梨笙明显的感觉到母亲对于姐姐梦蝶和对待自己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怨过,母亲在怎么样,对她再不好,她都没有怨言。
因为在梨笙眼中看来,父母虽不是亲生父母,对她,也并没有将她当做女儿看待,但是,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却是真的,即使她的心里很明白,父母并不爱她。
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本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对自己不好也是很正常的,而且,父母这些年来,供自己吃喝,家里条件不好,能这样对待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她从不奢求什么,更不敢奢求父母会像对待姐姐梦蝶一样对待自己。
她从来都不敢奢求这些,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只要姐姐和父母过得好,只要能够待在家里,和父母姐姐呆在一起,她觉得就很幸福了。
这十七年来,父母对她又打又骂,但她总是认为一定是她做错什么事了父母才回责怪她,她一直以为父母亲是爱她的,直到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梨笙轻轻的走到石桌旁刘菲的面前,站在那里,头低着,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很小声的说:“娘,对不起,笙儿回来晚了。”
梨笙刚说完,刘菲就站起来,像个泼妇一样对她大吼: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今天死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呀!啊?”
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梨笙的脸上,她那一巴掌很用力,梨笙没站稳,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梨笙脸上瞬间觉得火辣辣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大片,梦蝶见母亲刘菲打了梨笙,赶忙跑过来,扶着梨笙,说:
“娘,你别打笙儿。”
梨笙觉得脸上很疼,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虽然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是梨笙还是觉得心里委屈。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泪水,想让它不往出来流,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但还是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
“对不起,娘,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娘你别生气了。”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完,刘菲就气冲冲的走开了。
梦蝶赶紧扶着梨笙,想要扶她起来,但是,看着梨笙被打肿的脸,上面清晰的映着五根手指印,她那双眼睛里,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儿,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真的是委屈的让人觉得心酸。
看着梨笙被母亲打成这个样子,心里觉得母亲这么做有些不对,梨笙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回家回的晚了一点而已,而且,梦蝶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母亲对自己是一个样子,对梨笙又是一个样子。
平常的时候,自己经常和父亲母亲一起去集市上玩,而梨笙,却只能呆在家里,父母从来都没有带梨笙出去玩过。
很多时候,家里的一些家务活,农活什么的都是让梨笙去做的,而自己,母亲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做这些,家里的粗活儿重活儿也都是梨笙去做的,虽然母亲对自己好,但是这样的区别她都看在眼里的,有时候,梦蝶都觉得母亲和父亲在对待自己和梨笙,对自己好,但对梨笙就有些过分
但是,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也是对自己好,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她打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梨笙,虽然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这些年里,梨笙在自己家里的的确确吃了不少苦。
看着梨笙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