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军与那陌生人一同将门锁上,只听那陌生人说道:“顾老,你这帮小子心真大,连门都不锁。”
“他们只是为了等我。”顾银军淡漠的说。
我仔细看那陌生人,他身长奇高,少说也得有两米,瘦骨嶙峋,脊骨如山脊铮铮节节清晰可见,肩膀宽大,肩骨高高耸起,如山的顶峰,顶峰之下却连着枯树一般的手臂,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件破烂的裤子,两条腿在裤洞中不停的晃荡。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们,那张布满污垢的脸又黄又油,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黄牙,门牙上还却了个角,像茶杯破了个口一样。他跟顾银军并肩走来,看起来他们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顾老,没出什么事吧?”图尔从床上跳下去,像小弟迎接大哥一般迎接他。
“没遇到什么。”顾银军说,他看了看床上的我跟辜泉坤,问道:“你们遇上什么了吗?”
“嘿嘿。”陌生人忽然发出一声笑声。
“女鬼找上门了。”图尔说。
“谁惹上的?”陌生人走到床边坐下,他把脚在床沿抖几下,仿佛在抖掉脏东西一样。
我跟辜泉坤对视一眼,他开口道:“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只是刚好在窗口看见她而已。”
“啧。”陌生人啧了声,仿佛不理解他的话般道:“你看起来很严重啊。”
他盯着我看,不用他讲,我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
“你是谁?”我问。
他不搭理我,反而从床上跳下,走到窗边盯着外面看,没过一会便自言自语地说:“还有三个半小时天就亮了。”
“这人是谁?”我转过头问辜泉坤道。
辜泉坤凑过我的耳边,小声道:“他就是这座城堡里唯一的一位先生,听说是浙江人,只知姓陶,我们都叫他陶师傅。”
“他法力很高吗?”我好奇地问。
辜泉坤眼睛快速的飞转,说:“法力高不高我倒不清楚,但他收费很贵,我们的粮食都给他拿走了,这老狐狸!”
从他看我时那精明的眼神,和他说话笃定的口气,我想这位陶师傅没准真有两把刷子。我跟辜泉坤从床上下来,一同走到桌子边,大家站立着都围着桌子,辜泉坤将蜡烛放在桌子中间,陶师傅却将它移到东南角。
“说起来我跟这女鬼也斗了几十年了,这个女人不仅狡猾而且还狠毒,一旦被她看中的猎物,不得到手她绝对不会放弃。”说着,他看着我,又继续说:“她肯定还会来找你们的,这一次我一定要收复她。”
“陶师傅,被她看中的人下场都怎么样了?”图尔问。
陶师傅不知是故意不打算回答他的话还是没有听见,他自古着说道:“明日你们几个在手里绑上一条红绳子,去树林里将她引过来,我会在……哎呀,你这不是绑着了,怪不得你的情况最严重!”他的话锋一转,忽然就转到我身上来。
“这红布条对于她有什么意思吗?”顾银军问,他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原来都是这条红布条惹的祸,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绑条红带子,我向辜泉坤投去怨愤的眼神。
“这女鬼她主要是找男人,女人找男人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一夜风流,红绳就是个信号,她定是以为你要跟她好,所以才找上你的!”陶师傅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我把这个扯掉……”我愤懑地说,一边解开带子。
顾银军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抓住我的手,他的力量大得出奇,不由得我挣脱,他也不看我,也不对我说话,默默的将我解开带子重新绑上。
“呦~烙在手上的呢。”陶师傅一笑而过,毫不在意。
“呵~不是,这家伙是新人,昨天早上不知好歹跟人起冲突,给砍了一刀在手上,他手上绑的那里是什么红绳,不过是白带子给血染成红的而已。”顾银军低声说,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撒谎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陶师傅笑了笑,依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他说:“我看也别扯下来了,就带着这条血绳子明天把女鬼引来吧。”陶师傅虽然面慈心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眼睛里时不时的会闪过一两丝贪婪的眼神。
“明天要是没出太阳怎么办?”图尔担心地问。
“没关系,你们就在城堡里溜达一圈,也能引她出来。”陶师傅胸有成竹地说,真不愧是跟女鬼斗了几十年的人。
我对陶师傅的话将信将疑,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从身体的削瘦情况看,来基落岛也不过几年,他却说与女鬼斗了几十年,凭这一点我认定了他是个满口大话的人。
明天要是还下雨,我们就又要挨饿,可惜我并不是肥胖之人,本身脂肪就不多,两三天饿下来,肚子明显瘦了一圈,肠胃无时不刻不在蠕动,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叫嚣,饥饿就像蒸好了的粥还不停的蒸一样,饿的感觉永远不会消失,并且越演越烈,就连封口的嘴巴也开始流出口水来。
陶师傅睡了我们的床,那里本来应该是顾银军的位置,他却占据了主位呼呼大睡,他像一头吃饱的猪一样,躺在我们的床上却像个贼,让人恨不得将他赶出去,只是因为有求于他,才只要委曲求全。
我一直都睡不着,辜泉坤紧挨着我,我想他也许把我认成他的患难兄弟了,对于这份殊荣我并不喜欢,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他再怎么跟你套近乎也只会让人觉得恶心,我厌恶他的心狠手辣。
天亮了,雨下得更大了。
“打开门!”陶师傅说。
顾银军靠着墙不为所动,我跟辜泉坤依言将门大大而开,陶师傅看我们俩小心翼翼地模样,笑道:“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我脾气极冲的斥道。
“呵呵,果然是新来的。”陶师傅只是笑着说。
“神经病。”我却忍不住骂道。
辜泉坤推了我一下,差点没把我拍到墙上去,他不仅不为自己粗鲁的行为感到抱歉,还瞪了我一眼,说:“你是傻了吗!就我们现在这模样,谁还敢找上门来,谁那么不怕死就来啊!”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门口喊的,像是在发泄往日里的不满一样。
“你们俩去城堡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把女鬼引来。”陶师傅又说道。
图尔扔了一条红绳子过来,辜泉坤一把抓住,并问他说:“你不去?”
“我留下来看家。”他厌厌说。
辜泉坤生气的将绳子绑在手腕上,把我从门柱边扯了过去。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们走!”
我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走,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我们先在走廊上走了一圈,我还是第一次走完全程,才发现整条走廊的构造几乎一样,连两边的楼梯都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而走廊两旁的门,每一个都紧锁着,当辜泉坤内心不舒服时,他便要伸手去撬别人的门,故意弄出声响来,直到里面的人朝门扔过东西“砰”的一声他才满意的放手。
当我们下楼梯时,我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了,于是我忍不住问他说:“我们不用带点武器吗?”
“哈?”辜泉坤回头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从楼梯上扔下去一样,他威胁地说道:“你要是再问这种缺心眼的问题,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相信他是肯定会这么做的,因为他心情十分恶劣,并且他跟我一样饥饿。为了保全性命,接下来的一段路里我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们走过无数的回廊、走廊和数不清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最后我们在大厅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俩人默默无言的站在大门口看着宽阔的广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无法看到对面的铁门,也无法看清广场中央的雕塑。
“真是奇观啊。”辜泉坤说。
雨带来冰凉的风,风经过我们的身体吹向大厅,衣服受湿润的空气的感染也变得润湿湿的,雨还在不停的下,地面上几乎没有涟漪,只有不断溅起的水珠,水珠还未落下,便被从天而降的雨水卷到地下。
他忽然转个身,我赶紧跟上去,我们走过回廊,穿过厅堂又走上楼梯,准确无误的回到家中。
一回来,图尔便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有看见鬼没?”
“大白天鬼怎么可能会出来。”辜泉坤说。
“你不就是大白天的看到的吗!”图尔不服的叫道。
辜泉坤不理会他,自己走到角落里蹲下,我也学他的模样,走到厕所旁的墙边蹲坐下,疲劳与饥饿使人劳累不堪,早上这一场运动几乎要了我半条命。
“到底怎么样!”图尔急得跺脚地叫道,“蠢蛋,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鬼啊!”
我懒得理他。
“喂,问你话呢,你没长耳朵啊!”他冲我叫道。
辜泉坤吸了口气,声音洪亮且暴戾的吼道:“都说没有了,你他妈聋了吗!”
“没有就没有呗,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图尔悻悻的抱怨道。过了会,他又开始碎碎念个不停了。
“别担心,鱼饵已经撒下了,太阳一下山,鱼自然会上钩。”陶师傅受不了开口说,他泰然自若的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仿佛已经看到鱼儿掉进陷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