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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二 萩沥,吾思

佛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站在火光冲天的府邸前,看着不断进出的官兵,只能看见他们不停张合的嘴巴,却一点听不到声音。周遭,仿佛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只剩他眼前迅猛窜起的火焰,照的天通红。

没有人来得及注意这个满身血污呆立在一旁的孩子,众人的心思全部放在走水的府邸上。火势愈来愈大,有人将几具烧的炭黑的尸体抬出来草草丢在地上,转头又冲进火光。

他眨着一双大眼,漆黑透亮,视线却是一片模糊,饶是他再怎么努力,也瞧不清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的面庞。他心里突然生了执拗,拖着两条发软的腿一步步往前挪,有进出的人一不留神撞到他身上,低头看一眼,却又不忍心责骂,只好微微侧身避开他匆匆走过。

他一步步地往那几个漆黑的尸体靠近,每走一步,身子就越发沉重。眼看着他就要到了,脚下一绊直直的往前摔去,磕到了台阶上,额角不停地有血珠冒出来。可他实在没空理会,鼻端全是炭烧味儿,搅得胃里只翻恶心。

想吐,却没有力气。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张开嘴想要喊住身边经过的人,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人们还在不停地经过,依旧没有人注意到趴在台阶阴暗处满身血污的孩子。

此时,被血模糊了双眼的他看到在府邸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与旁边仓皇的人不同,身姿款款,从容不迫,连走过来蒙住他双眼的手都带着丝异样的冰冷,有股幽幽地檀香味儿钻进他的鼻端,他听见那人清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念叨些东西,困意不住袭来……

吾思同随行的师弟吩咐些事情后,便转身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回了房间。一推开门,就瞧见那个孩子还是一脸胆怯的窝在被子里,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无声地与师弟对峙。

师弟罕巳看见他进来,如得大赦般放下手里的碗,朝他走过来。

“怎么样?”他问。

“这孩子固执的很,我怎么问也不开口说话,也不肯吃饭。方才来了几个人想给他换衣服,结果一靠近他就像疯了一样又打又抓,我们几个折腾了好一番也没成功,索性放弃了。这不,想喂他喝点粥,还是一副我要害他的样子。”罕巳眼下一片青涩,显然是被折腾到筋疲力尽了。

吾思微微侧头,果然看到那孩子蹙紧的眉头,漆黑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杀意。他叹口气,对罕巳道,“辛苦了,你回去好生休息罢,这里我来照看。”

罕巳走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一大一小两个人悄然不动的看着彼此,空气中无声无息地结上一层寒冰,让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孩童虽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眉目间却难掩摄人的锋利,不愧是将门侄子,魄力果然不同凡响。吾思不动声色地承受着他的打量,从容不迫。

过了许久,才见那孩子从被子里伸出胳膊,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吾思弯起嘴角,大步走过去,在离他床榻不远处停下来,蹲下,与他视线平齐,试图减轻他的戒备心。

“你还记得自己为何来这里吗?”他问。

手臂处的檀木佛珠滑落至掌心,那孩子的视线跟着佛珠的滚动落到他的手指上,纤细修长,指尖圆润。像是突然得到什么极大的慰藉,他低下头,轻轻地左右晃动了下脑袋。

吾思指尖下意识地摩擦手中的佛珠,心道,许是受到了刺激一时想不起来罢。眼神触及他身上脏兮兮地衣物,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那血迹甚至一路蔓延到他的脖子上,吾思心里不仅又升腾起一股悲悯,连语气都放得更加轻缓,“我带了些好吃的,现下,我们不如先将衣服换好?”

那孩子再次陷入漫长的沉默,又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吾思静静地等着,心里却笃定他一定会点头。过了片刻,那孩子果然轻轻点了头,他的心一下放下来,笑着走上前去。

小孩儿低头看着那双漂亮的手拿起被热水浸湿的毛巾,轻轻地给自己擦拭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好似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他抬起头来看眼前这个年轻秀气的僧人,鼻端再次嗅到那股好闻的檀木香气。吾思垂眸仔细地为他擦拭血污,丝毫没注意这小孩儿盯着他的眼神,更没注意,眼前这个甜糯糯像个糯米团子的小孩儿正伸出手指,缓缓地抚上他放在一侧的佛珠,轻轻拨弄。

他转身将毛巾放进水盆,擦干净了手,道,“换好衣服之后,便下床来吃些东西吧。”

小孩儿正聚精会神地把玩手中的佛珠,丝毫没有理睬。吾思笑着蹲下身子,道,“你若喜欢,这佛珠便送给你了,可好?”

小孩儿听见此话,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摇头。

“不要?”吾思觉得稀奇,这孩子一副爱惜的模样,说要送给他却又不乐意了,真是有趣。不过他也没来得及深思这个问题,因为此刻,这个甜糯糯的小孩儿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清脆地叫声。吾思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好了,先来吃些东西吧。”

吾思是出家人,平日里吃的都是些没有油水的斋饭,却忘记了这孩子可不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小僧弥,连连懊悔,正想着再去讨些别的东西来时,却瞥见狼吞虎咽的小孩儿。一手还拿个白面馍馍,嘴边都是菜汁,两腮被塞得微微鼓起,好不可爱。

他起身到了杯水递到他嘴边喂下去,一手缓缓地顺着他的后背,笑,“慢慢吃,全部都是给你准备的。”

小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低头继续夹菜吃,动作却放慢了许多。吾思看着他好好吃饭的样子,心也安下来,正想着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小甜腻的声音——

“你的佛珠。”

他愣住神,回头瞧见小孩儿光着脚站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他的那串檀木佛珠,眼睛忽闪忽闪地。

“说好送给你的……”

“我不要,”小孩儿走过来,明明才到他腰侧的孩子,却带着莫名的震慑,“我喜欢的不是这个。”

“哦,那你喜欢什么?”吾思蹲下来看他,笑起来的嘴角边还带着两个梨涡。

“我说了,你会送给我吗?”

吾思点头,“如果我有的话,定会送给你。”

小孩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眼,视线仔细勾勒他的轮廓,脸颊缓缓地抹上一丝红晕,声音倒是一点不害羞,甚至还带着莫名的坚定——

“我喜欢小师傅身上的檀木香。”

那天,小憩后出来诵经的罕巳,瞧见自家师兄怀里抱着那小孩儿的脏衣物从偏院急匆匆地走出来,脸红的不像话,他疑惑地喊了几声,却没被理睬。罕巳好奇地朝偏院里望,那方依旧是静悄悄的,院子里侥幸逃过一劫的角落,不知何时探出几朵鸢尾花,竟然有了些声息。

这孩子的父亲是朝廷将军,母亲也是御上亲封的公主,如今满门遭奸人陷害,可皇帝位居高堂实在无法为他主持公道,再想到这孩子什么也记不起来,贸然将他接进宫里只怕会对他不利,左右思量未果,只好派了个近臣来同吾思商议。

吾思坐在木椅上,听着使臣的话,眉头紧蹙,道,“小僧深知知圣上一心为这孩子着想,这些时日来小僧也受将军照顾。可将他带回山上一事,小僧实在做不了主,要问过家师才可以。”

禛绱大师一向不参与朝廷之事,平日里就算是圣上亲自去请也要花费好一番功夫。使臣自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劝道,“小师傅,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孩子满门皆亡,如今四下皆是虎视眈眈,只有你能收留他了。”

吾思抿唇不语,进退两难。

忽地,窗外传来有一阵细微的响动,耳尖的侍卫听到立刻拔剑冲了出去。吾思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看,只瞧见那孩子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头发被仔细梳起来,眉宇间全是吓人的戾气,就算是被人拿剑抵住脖子,也是从容不迫地模样,颇有些他父亲的气概。就在那一瞬,吾思突然明白为何圣上如此珍爱这位年幼的将军之子。

当真是少年栋梁。

不过这位栋梁自从瞧见他出来后,眼神便移过去,带着些讨好的撒娇,完全是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站在一侧的使臣呵斥了那侍卫一句,满脸笑容地走过去,行了个礼,道,“小公子真是好气度,长大了定能像将军一般英勇无畏。”

将军?

是谁?

小孩儿看了他一眼,蹙眉,这位又是谁?

不过他没再深思这个事情,委屈巴巴地走到吾思身边,扯住他的衣袖,像是快要哭出来,“小师傅,我方才听见,你不要带我跟你一起走,是吗?”

吾思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不忍,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话好。罕巳瞧着也生了恻隐之心,悄悄地凑过来劝,“师兄,这孩子,实在可怜,若是将他一人丢在这里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再说……我看他挺机灵的,到时换个名字隐居在山上便好了。”

吾思低头看着小孩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内心开始动摇。使臣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瞧着他有些改变主意的样子,赶紧凑上前去说好话。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再加上小孩儿忽闪的眼睛,吾思终于勉强地点点头。

小孩儿瞬间笑起来,开心地拍着手原地直蹦。吾思蹲下身来看他,微微扬起嘴角,认真问他,“你真的想好要跟我一同走了?”

小孩儿看他,不明所以。

“这一走,你怕是此生都要住在山上,隐姓埋名,再不能回到这里了,你可真的想好了?”

小孩儿未答反问,“同小师傅一起住在山上?”

“嗯。”

小孩儿忽地笑起来,伸出肉呼呼地小手去牵他,道,“想好了,我要跟小师傅走。”

一旁的罕巳倒是比他还兴奋,道,“来了这个小家伙,以后我便不是寺里最小的了。”

吾思站起身来,手指捻着佛珠,也跟着笑起来。

……

十年后。

罕巳从小道穿过竹林,进入那间木屋。刚推开门,就听到师兄的声音——

“萩沥,师兄不让你下山是为了你好。”

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是在赌气,“旁的师弟们满了十八岁都可以有师兄带着下山化斋,为何我不能去?师兄总是说为我好,我倒是没看出哪里是为我好。”

“你——”

眼看着吵得越来越厉害,罕巳赶紧走进去打断两人,毫不客气地朝萩沥脑袋上来了一下,“怎么跟师兄说话的。你本就不是出家人,不让你跟着化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萩沥理亏,瘪嘴不讲话了。

吾思懒得理他,转头问,“师弟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是听旁的师兄们说,你昨夜给这个小子祈福抄写经书整夜没睡,今日又早早起来忙碌寺里的事情,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便来寻你。过午的事情师兄便放心的交给我,你去休息会儿。”

本来精神不振的萩沥听了这话一下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吾思上下打量,看样子,像是面前这人掉滴汗他都要心疼的昏过去。

“我哪有这么羸弱,”吾思忽视他的注目,干脆将身子完全转过去面对着罕巳讲话,“你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过几日圣上要来寺里为百姓祈福,师傅将此重任交给你,你便要好生完成才是,莫要担心我。”

罕巳答应着,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萩沥一眼,像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

“师兄——我知错了。”

吾思看他,微微笑起来,“认错倒是挺快。”

能不快嘛……

萩沥瞧着他憔悴的模样,疼的心都要碎了,却苦于嘴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吾思被他那副模样逗得直笑,连连摆手,“真知错了就好好听话,平素里更加努力习武才是。”

萩沥乖巧的答应下来,顺手给他倒了杯水,问,“师兄,你为何要整夜给我祈福啊?”

他长到这么大,承蒙师兄们的照顾,学文习武,自然是逍遥自在,哪里有半丝忧愁。若真要论起来,倒还是有一事哽在心头——

“你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我想着可能是你忘记的事情有关,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便去祈福。”

“说起噩梦来,我倒真是有些不解之处。虽说是梦,可总是觉得无比真实。”

吾思握着杯盏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问,“什么?”

萩沥自然是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于是托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往他那个方向挪了挪身子,轻声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胡说什么,”吾思将杯盏放在桌上,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擦那串檀木佛珠,“你不过是我在下山化斋时捡到的孩子而已,哪有这么多曲折往事。”

萩沥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吾思扭头看他,当年被他带回来的小孩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了,眉宇间更加硬朗,嘴唇生的粉薄,脸庞棱角分明。尤其是周身的气概,甚至比他父亲当年还要出众。吾思心里不由生出惆怅,这样的萩沥,若真被他得知当年真像,怕是谁人也拦不住他。

“师兄,你怎么瞧我瞧的这般入迷?”萩沥笑眯眯地揶揄他,没点正形。

吾思回过神来,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嗔道,“休要胡闹。我还有事情,先回去了。你好生练功,晚些时候你罕巳师兄回过来检查你功课的。”

“好——”

萩沥答应着,笑的稚嫩,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眼,在吾思转身出去的瞬间,结满了寒冰。

每年六月圣上都会来寺里为众生祈福,祈求天下太平。

这时,通往山上的长石阶两旁都会开满紫色的鸢尾花。四周溢满香气。

寺里的众弟子都要一同前去参加法会,没有人会注意或者想起在后山竹林那间木屋里的人。

萩沥坐在石椅上,看着来人,满目萧然。

“小少爷。”

来人毕恭毕敬,朝他行了个礼,直直跪下去。

“要你查的事可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此时的萩沥全然不像平素里在吾思面前那般乖巧,他眼神里的杀气,是完全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像是生存在丛林最阴暗处的毒蛇,正悄然探起身子,朝着猎物吐出红芯。

危险又美丽。

吾思一直在寺里忙到深夜,直到众师弟睡下后,才得到空闲来后山看萩沥。

月光照着山路,他清楚地看到那间木屋中隐约透露出来的烛火,无奈的叹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不是说叫你早些歇息……”

声音戛然而止。

吾思看着面前刚刚沐浴而出的男人,脸颊不争气的红起来。他赶忙转过身去,将木门关上,却迟迟不肯将身子转过来。

萩沥看着好玩,故意逗他,“师兄怎的这时过来?”

“本想着过来瞧瞧你……”

没想到……

吾思不说话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别扭的情愫。

“不是说来看我,那师兄为何将身子背过去?”

萩沥嘴边的笑意无限放大,就差肆意的笑出声来。

吾思不语,低着头僵硬地转过来,偏过头不去看他。

实在是太刻意了……

萩沥披上衣服,心情大好,几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刚沐浴过得香气一下涌进吾思的鼻端,他努力忍着不叫自己胡乱动心思,手指又开始不安分地拨动佛珠。

“师兄……”萩沥握住他握着佛珠的手,男子手中温热的感觉瞬间顺着手背蔓延至心尖,吾思一颤,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看他,疑惑。

“我要走了。”

萩沥看着他,嘴边依旧笑着,眼神却是无比凄凉。

霎时,吾思整个人都像是僵住了,心里铺天盖地地卷起来难以名状的恐惧,喉咙一下梗住。萩沥盯着他,眼神温柔地像是能掐出水来,也是沉默。

吾思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下自己的唇边,哑着声音问,“去哪?”

本来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话,看到他泛红的眼眶瞬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有无尽的自责和心疼,他的小师傅,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现在却为他哭了。萩沥伸出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努力了几番,才开口道,“师兄,我从未忘记当年的事情。”

此话一出,吾思耳边一声巨响,四周万物都噤了声。

萩沥,哦不,应该叫他苏仲斐。将军府小少爷,大将军独子,当年将军府遭奸人算计,全家上下尽数丧身火海,唯独他,被来府中化斋的小师傅救起,留了一条命。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之事,可惜,他实在太弱小,恰好听到圣上有意将他送到山上隐蔽度世,想着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便利用了这位小师傅。

这些年来,他苦练武功,暗自寻找到父亲的追随者,开始计划复仇之事。就当万事都准备的万无一失时,他却发现,自己离不开这里了,他……

“好了,”吾思抬手捂住他的嘴,满脸泪痕,“够了。”

苏仲斐摇头,将他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小师傅,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吾思哽咽地点头,悲痛撕心裂肺。

他听见他说——

“十年了,小师傅,您可以兑现承诺了吗。”

那夜,吾思透过微敞的木窗,看到天上又圆又亮的月亮,心想,真是个团圆的好时日啊。

伏在他身上的那人在他耳边低喃,吾思忍住泪水,伸手抱住了他……

从那日之后,吾思便再也没有见过苏仲斐,倒是听前来的香客们议论,朝廷来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相貌堂堂,能文善武,胆识过人。

可他也只是微微笑着,扭头走开。

四季轮回,石阶两旁的鸢尾花开了又开,待到众师兄弟睡下后,他便自己一人提着灯笼往竹林深处的木屋走去。

夜晚的月亮如同那夜,将四周照的格外明亮。吾思抬头,惊觉面前的木屋里竟有一丝光亮,想必又是罕巳趁夜色来此处打扫了。

他放下手中的灯笼,推门走进去,朝着屏障后面的人喊了一句,“罕巳,莫要打扫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本想转身将木门关上,瞬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钳住,熟悉的感觉铺天卷地的袭来。

“师兄——”

吾思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看着面前这张俊秀的面庞,一瞬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苏仲斐埋在他的颈肩,贪恋的摄取他身体上的檀木香,铺天卷地的想念在这一刻得到圆满。这些年,他凭着自己的力量报了当年的灭门之仇,为朝廷收复了失地,可却在圣上问他想要什么赏赐时,毅然决然的辞官。

“我这不是梦吧……”

吾思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他的脸颊,眼圈泛红。

“师兄,是真的,我回来了。”

吾思靠在他怀里,泪珠滚滚而下,满腹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这么看着他,就觉得足够了。

“还走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这是他得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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