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瞻……”
“嗯。”
岳修回头时,脸上还带着沉思的样子。程予津一瓶酒下肚,又是醉晕晕的,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饶有兴致地研究手里的银杯。
“子瞻,你在想什么?”
“这时,该有人来找你了。”
果然,慌慌张张的苏姑姑的身后跟着同样慌张东宫的侍女杜若,都是急切地恨不能飞上殿来,可惜,她们前面是一个不紧不慢的太监,一步一步地数着脚下的蚂蚁。这太监,行云认得,是皇后身边的黄崇德。名字取得很好,但私下里,小宫女小太监,都给他取了一个别名,叫做蝗虫。黄崇德黄大公公,丢了德字,就是一只蝗虫了。
看这情形,一定是黄崇德去了撷云宫,苏姑姑不知何事,只道自己还在东宫中准备明日那复杂的及笄礼,只好领了他去。到了东宫,才又知道自己在这大殿上,三人一路赶了过来。
黄崇德到了眼前,要行礼,岳修托住了他,道:“黄公公不必多礼,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行云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黄崇德惊异之下,仔细看了一眼,这才认出这小宫女原来就是行云。自己从这大殿出去,转了一圈,敢情要找的人就在大殿上。怪不得,那个叫杜若的丫头怎么也不肯说行云在哪里,支支吾吾地说找到了太子殿下就知道了。
黄崇德缕清了来龙去脉,又暗暗佩服了行云一把,她可真能忍得住,那么多人为了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她就站在那儿一声不吭,不动声色。
黄崇德恭敬回话:“皇后娘娘请行云公主去一趟昭秀宫,有点事儿和公主商议。”
行云明白,这恭敬是给太子的,不是给她的,皇后的原话也一定不是这个样子。该来的总是躲不了,行云觉得脚上有些力气了,站了起来。
岳修道:“杜若,你扶程先生回去。”又回头道:“宝儿,到了昭秀宫,母后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和她顶嘴。我要去一趟清和宫,求见父皇。”
行云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岳修带着钱宁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让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似地难受。
“公主,我们走吧。”
“待我换一身衣服。”
“不必了,皇后等了很久了。皇后要是等急了,只怕对公主不好。”
行云笑了一笑,言道:“劳公公等一下,很快的。”说着已经跑进了一间厢房,不一会就出来了。该怎么去面对,她还没有想清楚。不过该面对的,她行云从来都不会躲。
遥遥地见了昭秀宫的灯火,行云紧了紧衣服,初春的夜晚真有几分凉意呢,她就是怕会出什么状况,直接把宫女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衣服外面,所以换起来很快,只是里面的衣服就显得太单薄了些。一阵风过,行云打了一个喷嚏,一直晕晕转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她挺直了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昭秀宫的地好硬。从来没有跪过这么久的行云,后悔晚上吃的不够多,现在又冷又饿地,被皇后娘娘的眼神凌迟着,还得忐忑不安地等着皇后娘娘的下文。
“说吧。”皇后优雅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不大,可恰好配着她的尾音,就有点瘆人的感觉,行云的背子后又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