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还是烈酒?她可是一滴酒也没沾过。”
岳修的脸色不佳,对周公慎却没有责备。不说别的,光是周统领的幼子这个身份,他就不该轻易责备的。
太阳的强光让行云刚刚睁开的眼又眯了起来,头好痛,那该死的周公慎,干嘛一定要给她找那种烈酒?
醒来外间就走进了一个丫头,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程先生或者锦哥哥身边服侍的。
“姑娘醒了。奴婢是少爷屋子里的,叫做桐叶。”
“凤凰非梧桐不栖,是个好名字。只是桐叶至秋则落,有些凄清了。”
“名字是少爷取的,奴婢不认得字。姑娘说好,那一定是好的了。”
“你倒是会说话,你家少爷在哪儿?他可醒了?”
“少爷醒了,说是宫里来了人,正在前厅呢。”
“是宫里还是东宫?”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见有公公来。”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一会,叫你再进来。”
“奴婢遵命。”说罢,桐叶躬身后退而出。
行云欠欠身,解下袖子断了的衣裳,换上周公慎带来的,才唤桐叶进来服侍。
“姑娘知道的,我们老爷没有姬妾,少爷也没娶亲。但这都是另外买的。奴婢的胭脂是万万不敢给姑娘用的。”
“你有心了。只是,我向来不用这些嫣红粉白。”
“也是,奴婢听过一句话,说是什么着红太赤,敷粉太白来着。那时不大懂,现在看了姑娘,才明白呢。”
“这话也是不对,女子总要打扮起来才好看。”
“姑娘说的是,可奴婢听不大懂。”
“女无悦己,为谁适容?这句诗,你也许听过。”
“姑娘……”梳着头发的手轻微地抖了抖。
“你刚刚在想什么,我知道。锦哥哥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我吧?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单单看我深夜与你家少爷同归,又生的容貌有几分出色,就胡猜乱想错了心思。不妨明告诉你,以后,你程家的当家主母绝对不会是我。至于你的去留,也不在于以后的程夫人,而在于锦哥哥,或者说在于你自己。”
说到去留,桐叶已跪了下去:“奴婢……我不敢……”
“何苦呢?”
桐叶疑惑地抬起头,声音太低,以至于她不清楚是那美到惊世的女子所言,还是她自己的错觉。
“我说,何苦呢?”知君何事泪纵横,少女的痴心不痴的话,那还为什么叫痴心?
听清了,桐叶心里酸酸地泛上涩味:何苦呢,少爷的心里给她的位置只是一个侍女。
“姑娘看不上我家少爷?”大着胆子问出这句话,桐叶知道少爷一直爱着一位贵家少女,要真的是这女子,她不愿少爷错过。
“他心中所思另有佳人,我的心中也自有我的良人。”
“那人可真有福气。”既然不是她,那么少爷所思的佳人还是有希望嫁给少爷的。心中一高兴,这句话不由出了口。一说出口,就想起她刚刚说“女无悦己”,脸色白了三分。
“好了,带我去前厅看看那宫里的来的人。”
来的是东宫的人,传的却是内宫的信,也可以说是将军府的信,皇上今天早上亲往探视云老将军。
“这总算是堵了悠悠众口。”程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连行云自后间进来也没有注意到。以天子之贵,亲往探视,这是给臣子最大的荣誉,一般而言只有开国的功臣和皇帝的师傅才能享有此等殊荣。
“那还算是陛下有些明白。”行云冷冷地开了口。
一左的太监,和一右的程锦,都怔了一怔,尤其是那太监脸色发青了。
“怎么,我连一句话也不能说了吗?若不是云峰云峻兄弟为国战死,云老将军至于榻前凄然么?”
那太监也是认得行云的,一直见她温柔和顺,不想会说出这等不忠不孝的话来,看来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行云你何出此言?”程锦问道,他没有听过行云说过这件往事,一直抱怨的都是他,现在皇上亲往探视,她为什么此时不平?
“等你入了宦途,你就懂了。”丢下一句话,行云一脸盛怒,又走了出去。
程锦扰扰头,今天的行云可真的是不对劲啊,又不好把宫里来的人撂去,一身不舒服地陪着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