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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红豆相思

房中,早已进进出出了好几拨大夫,皆是束手无策,之前那位大夫瞧着,亦是摇头叹息。这女子病况欲下,昏迷不醒,按理说,本该还能多活个几日,这下可好,气急攻心,还呕血,能撑过明日便是大幸,药方也不用开了。

回廊。

茱萸委屈的摇着冥栈容胳膊:“黍洱说,嫂嫂未必药石无医,还说你有办法,那你快点去救嫂嫂,若晚一分,嫂嫂真的要死了。”

后头,黍洱也殷切的瞧着他。

冥栈容也很无奈,他说未必,也只是带着几分猜测,随口一说,他哪知道,好不容易她半夜醒来,那两人非要如此玩命。让他救人?他又不会医术。

他道:“伤她之人功力强厚,这一掌若非有意手下留情,她早就当场毙命,要想救她,除非有个内力很强厚的人肯为她舍真气疗伤。”

“内力强厚,要多强?你可以吗?”茱萸瞄着他。

冥栈容耸肩,静道:“别看我,我是有些武功底子,但跟内力很强厚也搭不上边,只怕耗费全身真气,没把她治好,反会把自己给折腾死。”

“四哥和花忍倒是内力强厚,可惜,花忍不在,若是四哥……”

黍洱上前,忙道:“不成,王上不能出事,容公子,可还有别人?”

茱萸突的心软,四哥是一国之君,若是有闪失谁也担不起,可这里只四哥和冥栈容内力不错,她顶多也是轻功好一些,花忍又不在,又还能有谁?

冥栈容低敛睫毛:“再等一等。”

“可是嫂嫂等不了。”茱萸心急如焚,一边是嫂嫂,一边是四哥,该如何取舍。

黍洱亦是无奈。

冥栈容忽然察觉院落有丝异常,快步走出廊下,回身抬头一望,只见廊下屋檐之上,临风立着一位蒙面白衣女子。

方才的话,她定是听进去了。

内力强厚,非她莫属!

茱萸走到院落中,看见檐上女子,不禁呆了呆,何为强大气场,便是单单看上一眼,就知这人不可惹。

白衣女子飞身下来,只对冥栈容道:“我不杀你,速带我去见少主。”

冥栈容凝笑,没办法,人家便是有资本这般狂,哪怕他不甘再卖命,背叛脱离枭鹰羽……可那又如何,实力强大,睥睨天下,若要他死,何必阴谋诡计。

茱萸却是不明白,白衣女子为何要杀冥栈容?

少主又是谁?

一行人进屋,南宫祤便瞧见了冥栈容身边的白衣女子,不得不说,多年前在晋国相国寺他第一次意外见这女子,便是极为惊叹,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她的武功只增不减。

白衣女子信步过去,瞥了眼床榻上的人,交代道:“都出去。”

南宫祤与冥栈容相视一眼,很清楚白衣女子是想救人,不能让人打扰,几人遂都退出,合上房门。

几人站在房檐下,茱萸忍不住,想起冥栈容曾是龙海世子,又是晋国钦犯,以容战之名才得以在夏朝生存,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一时担心,便朝他道:“她到底是谁?为何要杀你?莫非她是晋国皇帝的人,想对你赶尽杀绝?”

冥栈容不言语。

“四哥。”茱萸转而又瞄向旁边人,望他能给她个答案。

南宫祤沉吟道:“茱萸,此事别多问,以后在你嫂嫂面前,也不可提起。”

茱萸不明:“为什么?”

“公主,那白衣女子武功高强,无人敢惹,与娘娘素有恩怨,王上如此做,也是想护着娘娘。”黍洱很明白君王心思,王上不肯对公主说谎,一个眼神递给他,只能由他来说了。自认为编的还可以。

“黍洱,你编的理由我认同,四哥想护嫂嫂没错,可是,你们倒是让我知道到底为什么?”茱萸走出檐下,瞧着这三个人:“反正,你们有事瞒着我,你们若是不说给我听,待嫂嫂醒来,我便什么都说给嫂嫂听。”

“茱萸!”南宫祤低沉嗓音:“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四哥……”茱萸几番纠结,本来她便是个不大爱管闲事的人,这一趟偷偷跟着他们,遇上了太多事,什么景公子盐行土匪,弄的她心痒又好奇,偏偏他们只顾自己,什么都不愿同她说,可是,这事儿,又关乎嫂嫂,她要如何装聋作哑。

被四哥如此一喝,心知四哥是动真格的,茱萸苦闷道:“四哥的话,我自是得听,我不说便是了。”

旋即,茱萸不再多言,心情沉重烦闷,遂转身离去,她得出去透透气,散一散她无处发泄的诡闷。

见茱萸撒气离去,黍洱瞧着王上与容公子却都不动,他对今日这事也不知太多,隐隐觉得王上与容公子还有别的事瞒着。但是,无论什么事,依着王上总归是没错的,茱萸虽脾性贪玩,倒也知事情非她所能掌控,最后还算听王上的话,拎得清。

时间溜去大半,从辰时至申时,紧闭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白衣女子出来,瞥了眼几人,没留任何话,走出院落,展身离去。

南宫祤快步进入房,见玲珑面色红润了些,脉搏平稳,想来是无大碍。回身,又与冥栈容再次相视,冥栈容点了点头。

巷口。

白衣女子缓步,忽的面色苍白,捂着心口,只道方才疗伤,费了她大半真气,此刻无人,出房时强撑起来的气势早已退去。

她缓缓走了几步,察觉一丝异常,冷喝道:“出来。”

巷子后,站出来一抹人。

白衣女子略撇去。

是花忍,号称江湖第一剑,花家剑决乃天下正宗,花家剑法亦是名扬天下,可惜,花府因此结了不少仇家,致以被灭满门,花家少主遭仇人追杀四处躲藏,意外被南宫祤所救。之后,花家少主勤修剑法,一年之内破决,至登峰造极的地步,十六岁开始复仇,手刃仇家,在江湖成名。

后来,为报救命之恩,随在南宫祤身边,王宫之内行走自如,他不是侍卫,也不属于朝廷,他依旧以江湖人自居。

当然身为第一,自然有很多第二想去挑战,无一例外,他仍是第一。

她记得,以前在临江渡交手,这个第一,被她伤了一剑,是她的手下败将。在王宫地道,她一直刻意避开他,不曾与他真正交过手。这么多年,他一直苦修剑法,想必,比当年更上一层楼。

只是,花忍本该在追那南宫颢,不该出现在这的。

“龙姑娘,花某请教。”

她皱眉道:“没空。”

“由不得你。”

她唇边微动:“趁人之危。”

花忍快速出手,气息凝聚,一剑朝她劈过来,她立即抽剑相斗,顿时,巷子里剑光闪亮。

两人较量了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白衣女子自知救少主耗费真气,伤了心神,此刻不可与高手恋战,她越发逃离,花忍越是紧追不舍,两人在城中穿梭,相斗激烈,墙壁上,只留下一道道的剑气痕迹。

花忍穷追不舍,提着剑,继续指她:“很过瘾。”

与她交手,很过瘾。

白衣女子皱眉,他是过瘾了,她却因耗费真气心神不宁,被体内的劲气冲撞得几度欲裂,此刻只是强撑着,拼劲全力与之相斗,若换作旁人,早就眼前一黑昏了下去。

她紧紧拽着剑,这花忍,今日是不会放过她。

又意识到后面还有人,她缓缓望去,只见有两人并列出现,似有所思的盯着她。

一个是南宫祤,当年在冬草堂外的巷子里,他遭人追杀,少主意外碰见,他心性极疑,浑身浴血,提剑杀人,当时若非她用银针定他穴位,少主只怕早被他一剑给抹脖。

一个是冥栈容,枭鹰羽叛徒,晋国钦犯,因龙海被抄斩一事,与少主生了嫌隙,少主不惜顶着枭鹰羽与皇甫衍的压力,保他一命。少主找到他时,他因怨恨,用匕首狠狠扎了少主一刀,后来借机逃到了夏朝。

白衣女子又思及什么,冷道:“你们故意用少主的命,逼我现身。”

“只是稍加利用,也算不得故意。”冥栈容提话:“龙姑娘,你若束手就擒,还可以免些痛楚。”

她退了一步:“卑鄙。”

父亲大人果然说的没错,你真心实意,别人却不这么想。她知道,她的存在,不是秘密,只是她不喜与这些人打交道,才隐在暗处。

他们想擒她。

昨日在冰窖,她查验过,少主伤势虽重,但只要静养月余,定能痊愈。而这群人不知用了何法子,居然致少主伤势加重,又故意在廊下说给她听,逼她出手。少主必须救,她也料定南宫祤是不会舍己救人,才不得已出面。

如今,她为救人功力减半,没一两个月,无法恢复如初,此刻又极虚,单是一个花忍就够她应付,何况再加南宫祤与冥栈容。与他们交手,不是上策。

——————

玲珑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黍洱,抚了抚胸口,那股憋闷之气已然消失,好像身体突然好了大半。

上天厚待,她没死。

她勉力起身,禀神问:“你家王上呢?”

黍洱道:“娘娘安心静养,王上很快回来。”

她再缓缓躺下,心道,答非所问,这般神神秘秘,定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嫂嫂!”

门被踹开。

玲珑抖了抖,能否照顾一下她这个伤者,她的小心脏啊,磨了磨耳朵,茱萸跑过来,扑在她身上,呜咽道:“嫂嫂,你没事就好,大夫说你没得救,可吓死我了。”

她镇定道:“我还没死,别哭丧。”

“我才没哭,就是四哥他凶我。”

她纳闷:“他怎么凶你了?”

茱萸抬头,委屈巴巴的看她:“嫂嫂,待你好起来,一定要好好管管四哥,他太不像话了,方才我跟着他,他居然在巷子里……”

“茱萸!”

门口边,进来冷不防一人,冷喝。

“嫂嫂……”茱萸躲她身边,抓着她,嘤嘤道:“你看,四哥真的凶我。”

玲珑唇角微抽,茱萸这故意委屈撒气的功夫真是一绝啊,只是,你们兄妹的事,干啥拉上她一外人。

瞥见南宫祤青黑的脸色,玲珑提了嗓子,好奇道:“你哥哥在巷子里做什么了?”

“四哥他……”茱萸见到南宫祤略铁的脸色,再看随后进来的冥栈容,茱萸一紧张,结巴道:“他……他见一女子长的貌美,调戏人家女子……”

一听是这种事,玲珑直白道:“大惊小怪,你哥哥喜欢就好。”

黍洱怕茱萸再乱说什么,忙上前安慰道:“公主,不如先让王上与娘娘说说体己话。”

茱萸瞟了眼玲珑,再瞟了眼其他人,心中也明白,嫂嫂醒来,四哥估计有很多话要说:“那嫂嫂,你好好养着。”便与冥栈容等人一道退出房。

南宫祤坐在床榻边,关切问道:“身子可还好?”

“嗯。”她点头。

“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这些问题黍洱第一时间已经问了,此刻她实在没有再要回答的欲望,道:“你没有其他要说的?”

他思虑一番,倒有一件,他有必要解释,便冷静道:“你别听茱萸瞎说。”

她笑道:“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想起自己昨夜竟然差点与他鱼水之欢,他明明是喜欢被人调教,哪会去调戏别人。可此刻,他一点都不愿提昨夜,甚至,她隐隐觉得,他是不是故意提别人名字想气她,是不是也故意将就着她,与她说情话,演的比她还真。

罢了,她也懒得提。

就当一切不曾发生。

她又再道:“我记得,好像是有一个人救了我。”

“是一个世外高人。”

一行人退出房外,冥栈容便一直瞧着茱萸,茱萸想起方才巷子里的事,她所看到的也不多,被这两人发现,一路给狂追回来,扑在嫂嫂身边时,还是心有余悸。

茱萸一眼瞪回去:“我又没说什么,是你们自己心虚……若是让嫂嫂知道,你们把那个人……”

茱萸被冥栈容果断拉远了:“这件事,不许再提。”

养了好几日的伤,一切已行动如常,玲珑惊觉自己恢复的挺快,又想定是那位高人妙手回春,将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众人见她伤好,自然是要继续启程回王都,毕竟耽搁了一段时间,这位君王再不回去,只怕要被朝臣给逮着骂了,一两天不上朝也无所碍,个把月不上朝便是天塌的大事。

明日启程,今夜,她提出,去逛逛街,离过年也近了,白水镇的夜市应当会很热闹。

南宫祤也随她,和众人一说,便挑了一条最繁华的大道,她与茱萸在前头一路看,一路逛,各种胭脂水粉布衣绸缎摊边美食,新鲜玩意都要凑去瞧一眼,南宫祤与冥栈容两人在后面默默跟着,黍洱则是替那两个女子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件,一番苦不堪言。

再过会儿,玲珑买完一包干果,一回头,不见其他人影,茱萸呢?冥栈容呢?黍洱呢?南宫祤呢?

丢她一个人?

她仔细嚼着干果,也没想太多,继续往前走,东看看西瞧瞧。

这边,南宫祤与冥栈容则是见了从王都来的司徒璋,谈及了片刻的政务,三人谈完,再一回头,两个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分头找找。”

三人便散开去寻。

街上热闹,人头攒动,行动艰难,也难以分得清谁是谁,冥栈容一路寻去,终于在一颗树下找到茱萸,只见她正与一小屁孩斗嘴斗的不可开交,小屁孩不领她情,只朝身边的男子说话。

好像是小孩爬树爬太高掉下来,被那男子所救,小屁孩朝她哼了一声,连忙跑开,茱萸气不打一处来,身旁人道:“公主何必要与一个小孩计较。”

“与他计较又如何,他不知危险,我是替他娘教训教训他,免得以后他又掉下来,司徒将军恰巧不在,他会摔死。”茱萸没好气。

“公主息怒。”司徒璋抱拳。

“行了,我不与你计较。”茱萸转身看着这棵结满了祈愿带的大树,忽道:“这是姻缘树。”

司徒璋接道:“不错,听说,此树祈愿颇灵,尤其是姻缘。”

“真那么灵吗?”

“它历经霜雪万千,听得晨钟暮鼓,又享着香火之气,自然通灵智,公主不妨试试。”

茱萸便跑到一边,拿了一根祈愿带,司徒璋付了银子,提起笔,茱萸踌躇着,该写什么?

看着司徒璋写了四字,她念叨:“国泰民安,你心中只有国,不曾有点儿别的?”

他又加了句:“她万事如意。”

“突兀,牛头不对马嘴。”茱萸问:“她是指谁?”

司徒璋笑笑:“我少时不爱读书,让公主笑话了。”

茱萸想破脑袋,最后挥笔一提:“若君心似我心,此生必风雨同在,不负不悔。反之,愿君百岁无忧,琴瑟和鸣,子孙绕膝。”

“公主是希望谁子孙绕膝?”

“这祈愿,自是要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无论他是谁。”茱萸低低一沉,琢磨着:“反正,日后我的孩子,必须随我姓,我还要亲自教亲自养,万不能像方才那臭小子,没礼貌。”

说完,便走到树下,飞身而上,将祈愿带给绑了上去,还特意扯了扯,看是否结实,这才满意跳下来。

冥栈容瞧着那两人在树下凝神望树,背影成双,好一翻郎情妾意,他又算什么?满门被灭,家仇未报,注定孤身一人。很快,他在人群中缓缓隐去。

茱萸凝着树,回头一望,人山人海,却独独不见她最想见的人,想来,或许那人心中,真的只把她当成妹妹,也只是觉得长生花好看才送她,除此,并无其他。

这一边,玲珑把一包干果嚼完,定睛一看,见到师父的标记,叹他胆子贼大,这白水镇夏王的眼线罗布,他竟敢来找她,念及身后无人,她偷偷摸摸去了一巷子。

敲了敲一院落的门。

玉绝开了门,她闪身进入,端了杯水润了润干燥的口舌,坐下才道:“师父,你不怕死么?”

明明那般忌惮夏王,还眼巴巴跑来人家眼皮子底下,送人头也不能如此轻率。

“我是来给你一个东西。”玉绝从怀中拿出来一块玉,递给她。

她随手接过,只觉这玉半边巴掌大小,触手温良,是上品,便道:“这是何物?”

“上次你说想要发财,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法子。”玉绝提道。

玲珑左看右看:“这玉虽是上品,顶多收藏暖手,卖出去只怕也不值几个钱,发不了大财。”

他白她一眼道:“谁让你卖,这可是藏宝库钥匙。”

她略是惊奇:“那藏宝库里有什么?”

“寒冰烈火,战无不克,奇珍异宝,富可强国,得之者,千秋万代,一统天下。”玉绝再道:“至于这东西要如何用,你自己决定。”

玲珑听着他念着顺口的口诀,有点儿深思,皱眉:“藏宝库在哪?”

“我也不清楚。”

“师父,”玲珑摸着这东西,琢磨不定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想坑我?”

他切一声,撇眸:“你想发财,我给你指条明路。”

“谢了,我先收下。”

他郑重道:“你回王都,你我只怕无法再见,如今王都罗网密布,待过几月风声松了些,我会去找你的。”又补一句道:“我不在,你万事当心。”

她点点头,心却腹诽道,即便有你在,也一样的,她也得万事当心。

末久,出了院子,回到大街上。

她收好这抹玉佩,四处搜索一番,还是不见其他人,该不会真把她给忘了?不成,她还是回去找一找,不能掉队。

于是,回头,顺着方才来的路,边往前走边找熟悉的人,目光四处划过,除了人还是人,却没一个认识的,再一搜索,她突然定住。

街对面,那人也看见了她,彼此目光交汇,纵然眼前一片片人影穿梭,纵使与各色的人擦肩而过,我只找你,而你也刚好在。

玲珑挤着人过去,问道:“茱萸他们人呢?”

“在别处。”

“哦。”她上下打量他:“赵公子方才四处张望,莫不是在找我?”

他吝啬道:“你想太多。”

玲珑轻笑,看了他一眼:“在这尽是人头的街巷,因为你在找我,我也在找你,所以咱们能相遇,这是缘份。若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便是背道相驰无缘无份,若你找我而我不找你,则是有缘无份。”

他淡然,指出道:“即便不找,你也会回客栈。”

玲珑不甘:“谁说的,待会儿你看不住我,我便跑,绝不回来。”

他深深提了口气:“你还有三万两银子,在我这。”

玲珑脸色一僵,摸了摸腰怀。

当初劫下那批粮盐,卖给夏朝,得利三万两,她嫌真金白银带着不方便,换成了军方粮官的借据和信物,她一直随带身上,前几日受冻泡温水,定是他无意发现然后私藏。

这家伙,这混蛋……

“肤浅。”她更不示弱:“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这区区三万两,即便送给你,我关玲珑也还能再用别的方式赚回来,为钱回去可不值得。”

呵,莫想用钱困住她。

“既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他盯着她。

“什么办法?”

“把你看紧。”不由分说,手掌被他捞起,他再冷然道:“关玲珑,你若再敢乱跑招祸,我会折了你的腿。”

她看着被他牵的手,感觉后背有丝丝凉风,果真是蛮横跋扈,无理取闹。

她咳了咳:“其实,想让我乖乖的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预感极为不好,冷了眉:“你又想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拉着他到了一家米行,进入里头,找到贩卖红豆的那一块区,她捏了一粒豆子,讲了一个故事:“相传,古时有位将军出征,其妻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愿。后来将军战死不曾如期归来,妻子仍旧日夜等候,枯守在树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豆蔻年华至白发苍颜。临死前遗妻终于明白,斯人已去,便嚎啕大哭于树下,泪水流干后便成了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大树的果实伴随着遗妻日夜的思念,人们称之为相思豆。”

他道:“红豆相思,这倒是个凄惨的故事,只是那位遗妻最后的归宿,为何不是再择良人以配,反而自欺欺人,非要等一个不再归来的死人。”

“这个么……”玲珑思及片刻:“区区故事而已,古来女子忠贞不移,再嫁压力大,会被唾沫淹死的。”

他不屑:“我看你活的挺好。”

嗯?

玲珑不明他这抹讽刺是几个意思,遂道:“赵公子不必介怀,重点也不是这个。”

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既然给我取名小豆,那我便用这豆子考验你,如若你能在白水镇的任何铺子,找出一颗心形红豆,我便跟你回去。”她把他的手拿起来,再把红豆放他手掌中:“如何?”

他看着手中这颗小豆子,想起很多年前,他抢过她的一个小锦囊,也拆开来看过,那锦囊中放置了几颗红豆,还有一张纸条:玲珑织锦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关玲珑,关小豆。

他轻道:“你只这一个条件?”

她连连点头。

虽只这一个条件,可谓是难于上青天,想找到心形豆子,除非那种子变异成型,她敢打赌,哪怕是翻遍白水镇,也不一定会有一颗。

她还不信治不了他!

“那你输了。”他道一句,抿起一抹笑容,从腰间扯下一抹锦囊,拆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在她面前呈现。

掌心中,七颗豆子,其中一颗,便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心形。

她眨了眨眼,再眨眼。

刚想去拿,他便收回去,她手僵硬在半空,只见他把豆子重新装回锦囊,系好,很不客气的对她道:“可以回去了。”

他欢快的踏出米行,只听里头传来她的怒吼:“赵祤,你作弊!”

街道。

玲珑跟在他身侧,时不时瞅瞅他的脸色,绕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偏偏他有那样一颗红豆。这天下难题,居然被他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她实在憋了一口血。

路过一玉器摊子,她停下来,挑了挑,选中了一条手链子,南宫祤见她没跟上来,又回头找她,立在她身边,道:“若喜欢买下便是。”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伤痕累累,自己都不知怎么伤的,她常以腕带遮掩,带这样明晃的东西,总归惹眼。

“我看夫人喜欢的紧,不如公子帮夫人买了吧。”摊主催促。

她切道:“谁是他夫人?”

“我看两位穿着搭配即是相似,府里丫头配的好。”摊主赞道:“两位肯定是夫妻。”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一身水蓝,连着披风也是蓝色,再看他,一身便衣,略带蓝色,她这些日子穿的所有衣衫,似乎都是他选的,她一时也不曾注意这个。

两人这么一站,颜色相似度虽然挺高,但是,哪里搭了?

莫不是眼瞎。

她拒不承认:“我不认识他。”

遂离摊走人,她极度郁闷,为何她所有的事,总离不开他这个人,自从那夜差点与他欢好,偶尔一游思,便会想起那夜的片段,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默默对自己道,关玲珑啊关玲珑,千万不能因色入魔,天下好男儿万千,任你挑选,不缺他一个,一定要镇定,冷静,抑制,压住,不能再想!

一番思想争斗后,深深呼了口气,她平静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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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史》记载:太祖圣穆皇后程氏懿德懿容,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贵而不恃,谦而益光,扶帝于危厄,助帝于繁难,十载琴瑟相随,弗离朝夕,更兼巾帼,武安邦国,文定天下,毋让须眉……程锦素手挑页,眉头一扬,然,以鼻嗤之。野史记载:太祖皇后程氏女,药王谷之后,身无懿范,更无女德,实则妲己之属,褒姒之流,帝之红颜劫难,手染江山,剑指天下,制乱,三国争之而杀戮起;引战,王侯欲之而太平裂……实不适母仪天下。程锦怒:一派胡言,我21世纪卓尔不群惊才艳艳的女法医女博士,药王谷传人,将门之后,我娘名满天下,我爹威名昭昭,有钱有权、有容有貌、有德有才,能安邦国,可定天下,创繁荣,复盛世……唉,古人诚不知我也……旁边某人抽掉炸毛女人手中再版民间小书,随意丢入秋波湖水之中,声音温柔如醉人秋酿,似是为发怒的小猫安抚顺毛,“卿卿莫气,回头我将那写书之人全砍了,将这些废纸全禁了!”程锦一则白眼瞪过去,“……下辈子换个皇后再做暴君!”“……”【其实这是一个自称惊才艳艳女博士兼女法医与一个真正智冠天下美绝人寰的禁欲闷骚男人在彼此征服中相爱并且征战天下的故事】————【那些情深如许】————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惧远行,也不曾忧虑悠长岁月,如今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思虑起将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江山如此多娇,而我只为你折腰。==========便纵相思化骨,生死两茫,天地相易,此心不变,除非黄沙白骨,我守她安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