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的行驶在山路上,雨过天晴,艳阳高照,路旁的山花更加烂漫,轻松翠柏在雨后越显挺拔。车内寒飞思风度翩翩,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深邃的眼眸宝石一样乌黑发亮,透着睿智;那刀一样浓密的眉斜插入鬓角,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岳,殷红绝美的唇形,带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一身雪白长衫,领口、袖口、边角均用银丝滚着龙样团花,长衫用一条镶了明珠的银腰带束紧,腰间挂着双龙戏珠玉佩,脚蹬银色快靴,上用蚕丝绣出祥云图样,一团团,一簇簇,托着神仙般的人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优雅。
寒飞思低头望着裹在貂皮斗篷里的女孩,神情专注。他喜欢她,从他发现她的那一刻起,这个不知道在浑浊的刺水河里泡了多久,却依然干净整齐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儿,却偏偏活的好好的,那双紧闭的眼睛,柔软如猫一样的小身体,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一个想保护她一辈子的念头就那么闯进了他的脑海里。他想,他一定是疯了,否则一个已经17岁,娶了王妃的堂堂王爷怎么会毫无顾忌的把个不知身份的小女娃抱进自己的营帐呢?还不肯假手于人。
马车轻轻摇晃着,寒飞思试了试她的额头,还是好烫,不是都喝过药了么?怎么还这么烫人?他皱了下眉,回头瞪了一眼贴身内侍颜忠。颜忠自然了解主子的心意,忙陪着笑脸递上冷毛巾说:“王爷息怒,医生说了,姑娘先是受了惊吓,后又浸了大雨受了风寒,发热是必然的,不碍事,咱不马上就回都城了么,进了府宣太医好好诊治,不会有事的。”
寒飞思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看着她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真的很焦急。他俯下身去,将头靠在车厢上,与她脸对脸,就这样望着,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寒飞思轻语呢喃,忍不住用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地画着圆,“我猜,你是刺水河神的女儿,是刺水河神赐给我的礼物!”寒飞思嘴角透出坏笑。忽然,寒飞思猛地坐起来,冲外面赶车的侍卫吼道:“还要走多久才到?”
“禀王爷,还要半日才到。”
“加快速度!走稳点,不要太颠簸。”寒飞思说完又继续靠到车壁上盯着女孩。
外面驾车的侍卫冷汗直冒,要速度,还要不颠簸,王爷你倒是先把路修好啊!可是,想要脑袋就要聪明,他双眼瞪得像个铜铃,直盯路面,小心的驾着马车避开一切凸起的路面。
寒飞思是真的郁闷了,自从救了这个女娃以后,一路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能让她醒转,千篇一律都是一句话:“老朽无能,这位小姐并无病症,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为何昏迷至今还高热不退,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
直气的寒飞思想杀人。
可是也怪,如果换了常人,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高热,估计早就死掉了。可是这个女娃就只是昏迷,汤药、食水每日倒也能喂下一些,只是醒不来。
万般无奈,也只得先这么着,把公事办了赶紧回去才是。
这边寒飞思带着女娃潜伏宣武,刺探军情,那边忙于救灾的季相和太子轩辕朗也同时收到了飞鸽传书。
“什么?蕊儿失踪了?”季相和太子轩辕朗双眼圆瞪,惊跳起来。
“季师父!蕊儿妹妹……”轩辕朗两眼通红,望着季相,攥着纸条的手簌簌发抖。
“别慌!别慌!”季相满屋子转圈圈,口里喃喃细语,也不知道是安慰轩辕朗,还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刚刚到刺水,蕊儿竟然失踪,如果不是有人怕他弄到钱粮完成救灾,就是根本冲着他的子嗣来的,想到那些长不大的儿女,季相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季相突然停住脚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是真的疼他的老来女啊,季紫蕊是他的命啊!季相一想到季紫蕊也许会和前面的兄弟姐妹一样下场,再也无法承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季师父!”轩辕朗大惊,忙扑过去接住季相:“来人!快来人,请军医过来,快去!”
门外小斯听到,忙往外跑,一面跑,一面叫着:“季相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轩辕朗叫来人把季相抬入内室,放在榻上。
轩辕朗坐在榻边的鞋凳上,紧紧握着季相的手,身为皇家儿郎,即使年幼也要坚强,并且他还是太子,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他很怕,怕自己做不好,怕父皇失望,怕季相不能再辅助到他登基,怕蕊儿……他轻轻把脸埋进季相的手掌上,这个手掌好大,虽然生满老茧,可是让人感到安全,季相,你万万不要有事啊!一滴泪落进季相的手心,温热的。
数日后,季相已无大碍,外人再瞧不出季相的悲哀,季相还是季相,只是比过去更加冷硬,手腕强横,与轩辕朗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南方官宦、富商、财主,轮了一个遍,要么出钱、出粮,要么全家脱了绫罗穿上麻衣给我滚河沿上治水去,能抬沙包的绝对不会让你捧稻草,短短时间内,钱粮到位,灾民也纷纷回来,和季相、太子轩辕朗一起治水,风雨中,刺水两岸热闹非凡,众人干劲十足,全没有往年的衰败之相。
“噢?宣武国的宰相如此厉害?”寒飞思放下手中茶盏,抬眼望着面前的探子。
“是的,公子。本来今年雨水多于往年,刺水两岸灾情也是十分严重,按宣武往年赈灾情况,今年肯定大损才是,谁知季相和宣武国太子突然雷厉风行,手段强横,硬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集齐钱粮,不但救了灾民,还弄出了治理赤水河的银子,当真厉害。”
“这么说来,父皇的计划要泡汤了啊,只要宣武还有季相这人在,我们还是不要进犯了。”寒飞思顿了顿又说到:“去给皇兄传信,我这边已经无事可做了,明日返回大周。”
“是。”
寒飞思看向榻上躺着的小女孩,嘴角上扬说道:“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