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累。”
抬头对着天花板长长的感叹到，罗伯彻活动着肩膀。
不过路过酒柜的时候还没忘了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当然，又顺了两个杯子。
从那熟练的手法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客厅，两人坐下。
“吸，吸。”
刚坐到沙发上，杯子还没放下，罗伯彻就吸吸鼻子，一脸疑惑的皱眉道。
“枪油？你买枪了？”
“对，手枪，要看吗？”张远笑呵呵的道。
罗伯彻没说话，将杯子放下，无力的摆摆手，然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明白对方只是想放松，张远也没有再挑起话题，而是默契地将杯子举起。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罗伯彻只喝了一杯，然后就把整个人倒在沙发里必然休息着，张远则是又给自己重新倒上一杯。
慢慢的摇动着酒杯，看着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有荡漾。
张远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罗伯彻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
“问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能说的我会说的。”
“你真的是.......主动实验的？”
张远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在他的印象里罗伯彻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当然不。”罗伯彻摇摇头。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研究出什么复合药剂。”
罗伯彻不知不觉间泄密了，但却没有补救的动作，反而又接着说：
“但免疫的事情是真的。”
“没有药剂？”
张远眉毛几乎要叠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罗伯彻勉强抬起头，揉揉眉间，言语中全是不争气和恼怒。
“固定感染者的时候，有个实习生出了错误，结果实验中途，感染者挣脱了束缚带。”
“当时的我.......切，正在给实验者注射最新的合成剂。”
“然后呢？”
“被攻击了。”
罗伯彻言简意骇道，将自己的袖子捋起来，伸到张远面前。
张远眼睛一瞬间捕捉到了上面的一处外伤——
一个清晰的抓痕。
“当时可真是危险，虽然我知道那些患者有暴力倾向，但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将袖子重新捋回去，罗伯彻轻轻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地方，满满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双眼瞪得很圆很大，眼球仿佛要挣脱出来一般。状若疯癫，那种奋不顾身的模样，啧啧。”
“然后你就被感染了？”张远神情严肃。
“嗯。”
回忆起之前被那个感染者袭击的样子，罗伯特彻底也是心惊胆颤，同时脸上带着追忆。
“根据我们的动物接种实验，那些患者不只是表现出副作用更加明显。他们开始出现了嗜血的症状，而且智力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最严重的一个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只有本能的野兽。
而且，更要紧的是，病毒已经从单纯的血液传播转移到了现在的唾液和皮肤接触传播。”
“在被感染以后，我就立刻遭到了隔离，并且在5分钟以内就出现了感染症状。”
“最后呢？”
“症状就消失了。”罗伯彻道：“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发热，寒战，抽搐，出现幻觉，我当时觉得自己就要.....你知道的，就是....对，献身，就是献身。
但不过一个小时左右，所有的症状就都已经消失，我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罗伯彻不无担忧的感叹道。
“我被隔离了整整72个小时，直到确认我的血液中没有KV病毒存在，又经过了一大批医生的鉴定，这才能从隔离病房走出来。
然后又是整整十天的监控，这才能够回来。”
但很快他又乐观起来，挥挥手好像要抛掉烦恼，笑了下说道：
“不过没关系，这都是以前了，现在我的血液样本已经交了上去，分析已经在进行。
而且我的职位也得到了提升，明天我就要重新回去主持工作了。
只要我们稍加研究，以现在的科技水准，研究出疫苗或者提纯出抗体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是吗？”
张远的表现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如果研发历程真的那么容易的话，罗伯彻也不至于灾后足足在纽约待了三年，实验了数百种化合物，也没能成功的制备出抗体。
所以事情只有一个解释:虽然是由麻疹病毒脱胎而来，但在改造后，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KV病毒已经进化向了不可逆转的方向。
很可能，它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解药。
或者说，罗伯彻想要找的所谓的解药，并不是类蛇毒血清那样，那样由细胞分泌出的氨基酸，或者多肽类型的物质。
而实验室已经证实无法对病毒原株减毒制作出疫苗。
换而言之，两条路都已经被堵死了。那些感染者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异变，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结局。
在那之后，接下来率先会被波及的，就是居住在感染点附近的居民。
张远面带沉重，眼神意味深长。
纽约并不是坐落在一整块儿陆地上的，而是由曼哈顿岛，史泰登岛，长岛的一部分，以及美国本土大陆的一部分构成。
而作为克里本实验室的大本营，张远和罗伯彻所居住的曼哈顿岛也就是这场实验的起源地。
甚至于，作为第一批志愿者的，原本散落于全美各地的那一万零九名受治人员，也就是现在的感染者，也都在治疗初期第一例副作用患者显露出来时，就被转移到了曼哈顿岛进行就近监测。
这也是为什么罗伯彻会在影片中说纽约是一切的起点。
因为那时候病毒还不能通过皮肤和飞沫传播，只有血源性传播这一条途径。
这也是为什么当病毒变种，开始从空气中扩散的时候，合众国政府会立即宣布封岛。
因为控制住了曼哈顿岛，就相当于控制住了传染源，就相当于遏制住了病毒的传播。
.......
午后的阳光渐渐偏斜，穿过明亮的玻璃，逐渐偏移到两人的身上，照的人发懒，倦怠。
闲聊中，困意涌上心头，带着微醺的醉意，张远的思维随着罗伯彻的讲述不断发散。
视线里，手中摇晃的酒杯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一片血红。
突然，张远灵感乍现，脑中如同惊雷掉落，轰然炸裂，顿时头皮发麻。
“会不会是......”
返本归源，张远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就要对罗伯彻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在橙黄的阳光中睡着了。
起身，张远放下酒杯，就打算将对方推醒。但是紧走两步却又停下。
“算了。”
张远颓然坐下，到底是保留了一点私心，眼神飘忽。
“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先不说鞠芳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改变研究方向。
再者，就算现在说出来，时间也来不及了吧。”
抬起手臂，将杯中的红酒灌进嘴巴里，张远咕咚一声咽下。
另外，万一.....这是解开剪辑者更改的那些剧情的关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