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悦普光寺,这个时间,寺内的香客已经全部离开。
除了方丈广澄以外,其他人都聚集到禅堂静修参禅,负责看顾他们的,自然是广澄最得力的徒弟宗济。
至于方丈的另一个徒弟宗善,原本白天收拾了东西已经由他的性子出山游历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折返,还一头撞在负责值日的弟子身上。
那弟子忙问:“师叔这是怎么了?”
宗善摸了摸光头,呵呵笑道:“有几句话,忘了嘱咐道真。”
“道真和师父都在禅室。”
宗善点点头:“那我到别处转转,等他们出来。哦对了,方丈呢?”
“他老人家正在寮房与孙施主下棋。”
“什么?都这么晚了,他不好好念经,竟还找人下棋?”宗善挑了挑眉,语气颇为嫌弃。
他是方丈弟子,可以出言嫌弃,但是别人不行。那弟子思来想去,发现避不过这个话题,只得低眉顺眼打着哈哈:“大概是以为师叔您不在了,没人陪他……”
“啪!”寒风里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响声,原来是宗善重重地拍了下那弟子的光头。
“师叔您为什么打我?”脸上嘴里满是委屈。
宗善抬着巴掌,仄声道:“什么叫我不在了?我下个山而已!”
“我说错了……师叔别打了!”那弟子抱着头讨饶道。
宗善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到别处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是,师叔。”那人仿佛得了大赦,一溜烟走了。
他走后,屋外头就只剩下宗善一个人,他警惕地四处望了望,然后闪身隐入黑暗。
孙义贤的寮房挨着普光寺和尚住的僧舍,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另外安置了,不在寺中。
所以今日他一时兴起,约来方丈一起品茶,下棋。
只是下了数盘,他总是不顺。这一局,他也是执棋静止了好一会儿,却无计可施,最后终于泄气,将棋子投回棋罐里道:“我又输了。”
广澄道:“孙施主,下棋讲究心意。”
孙义贤垂眸,手里皇者新沏上的茶饮:“在寺里这段时间,我着实感到清净,只是……终觉有憾。”
广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是位修仙者,还是一名三品炼药师,若是终生只能埋没在小小凡人国,换了谁都不会甘心。
孙义贤以前在黑虎寨,控制着一帮山贼为他做事,这种感觉还不强烈。可如今他被逼躲入普光寺,这每日如纸平淡的时光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使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原打算做的事都有些模糊和陌生了。
“我不该是这样。”孙义贤道。
“方施主叫你来,是想保护你。”广澄慢慢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那个半路收的便宜徒弟,孙义贤早就忘了,只是没想到听她的话来这里,云楚阁的人就真的没再找过来。
这么说来普光寺的和尚也确实个个是高手,胜过黑虎寨山贼千万。
如果他们肯出手相助,当年藏在凤斋山谷的东西,也许还有机会拿出来。
只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老和尚的性子他也知道几分,是断不会答应他的请求的。
“孙施主,还下吗?”广澄问道。
孙义贤很快晃回过神来:“下,当然下,我总得赢你一回。”
广澄也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朝窗外瞥了一眼。
方知晚看到了,知道方丈是在提点她。
虽然孙义贤是方知晚认识的医术最好的人,但是这时候他的处境也不安全,出了普光寺,很有可能再遇上云楚阁的人,她保护不了他,还会拖累他。
何况她能够瞬间移动位置是因为用了魔修的东西,孙义贤要跟她较真,她也扛不住。
正想着,有人忽然出现在她背后,一巴掌捂住她的嘴,并快速地将她带离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