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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动尘野(十一)

雨还是打破了神的沉思,他缓缓的转过身子,深邃的瞳孔泛起森白色的银光,长剑莫名其妙的重新回到他的手里,他的威严使这七个手握横刀的冷血动物都感觉到呼吸困难紧张不安。

“回来!”四号大声的呼叫着,七号却像行尸走肉般的走向了神。

他被神所迷惑了,只是神没有让他跪拜,而是让他步伐沉重的走向了自己。七号恰好就是卡戎计划里骑盗屠杀整个村落的策划者,他们用小村落的毁灭唤醒了沉睡中的神,而神在向他复仇。

黑影们主动的给走向神的七号让开了道路,七号神情呆着,当着神的面扔掉了手中的横刀,脱去了沾满黑血的黑色风衣。神不愿意他的衣着那么深沉庄重,神在这雨幕中举行了葬礼,但七号绝不是站在雨幕中深沉的哀悼者。神要将他装进封存一口的黑色石棺里,让他的灵魂永远禁锢于狭小幽暗的角落,保受着着这世间无尽孤独的摧残。

十号提着横刀冲向那群衣着整齐的哀悼者,葬礼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至少该被送进棺材里去的人如今还算活着。

但神觉定了的事情,又怎么是一个人可以去改变的呢?就算是半神也不行。

九号从那群张牙舞爪的黑影当中杀出,他得去阻止十号失去理智的冲向神,如果必须有人冲向神,那也不应该十号,至少在他死掉之前不应该。但神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便连横刀都握不住了,真可笑,他曾以为自己刻意打压下去的温暖总会有温暖她的时候的,可是如今她就要死掉了!

其实神并没有给他什么威压,神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就那么畏惧死亡了。以前他还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在窗台想着她的模样,他觉得如果她需要,他可以为了她死掉千遍万遍,可如今她就要死掉了,自己却连为她冲向神的勇气都没有。

“楚慕篱!”九号撕心裂肺的喊道,他不再叫她小十同学。

十号手握横刀辗转着从黑影中经过,却被一个手持横刀的黑影挡住了去路,现在她才发现黑影中还有这样一个不曾出过手的家伙。他提着横刀冲向了十号,就像愤怒了的巨型犀牛,将拦路的黑影全都冲撞开来。

十号匆忙的从那群哀悼的黑影中退出,却被另一群黑影阻挡了继续后退的道路。黑影手握横刀,连同拦路的黑影都砍杀掉,那张青黑色的面具下,瞳孔里泛着森白色的死光,想必他在活着之前也应该是一位半神。

即便同为半神,十号也感觉到了半神的恐怖!她辗转着身体将横刀刺向半神的身体,却总被一道又一道的黑影用身体挡住了她的横刀,那些黑影发出低沉的抽咽声,但十号却觉得他们在讥笑。

半神的横刀割开黑们的身体指向十号胸膛,他那飞快的速度甚至使十号来不及躲闪。她觉得她就要死了,去见那位她所熟悉的大叔,因为她并没有四号那样能使伤口愈合的能力。

她清晰的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隐隐的痛感传入她的脑海里,原来要死掉了是这样的感觉。温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听见了什么人微弱的呼吸。

“小十同学……小十同学……好疼……好疼……”横刀刺穿了九号的胸膛,嘴里不停的吐着鲜血。

在半神的横刀刺向九号的瞬间,九号用他的身体替十号挡下了那避不可避的横刀,温血便是他最后的温度。

十号呆呆的看着他,他居然在朝着她微笑,笑得多么像个笨蛋孩子,他说:“小十同学,小十同学,其实我笑起来的样子也并不是很丑吧!”,横刀并没有刺穿她的胸膛,但这一次她真的觉得疼了。

十号突然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她甚至连眼泪都无法留下。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夜雨没有了声音,全世界都是那么安静,她只听到了他那微弱的呼吸。

半神讥笑着抽出横刀,好多年没有看见这样淋漓的鲜血了。九号的身体坍倒在了十号的身上,他的脑袋搭着她的肩膀,就像是情人最深沉的拥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沙哑的哭了。

失去了平衡的她跪倒在了雨幕里,她发现怀里的人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到倒下的他就要压倒了她的整个世界。别的人也都在雨幕里与黑影厮杀,没有人会留意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人会留意有谁会在某个角落里绝望的抽咽。

半神拖着横刀从雨幕里经过,横刀敲打着积水里的石头,嗒……嗒嗒……嗒嗒……他青黑色面具下森白色的死光也暗了下去,像是为了欣赏雨幕里的话剧。

十号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嘴唇,努力微笑着说:“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帅……”

他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微笑,仿佛是黑夜里的昙花在最后一秒绽放。她轻轻的放下九号那冰冷了下去的身体,瞳孔里森白色的光芒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照亮。

“站在你的立场我们是一群坏人,但站在我们的立场你也未必不是一种罪恶!”十号用那双流溢这森白色光芒的眼睛注视半神说。

半神急剧的后退,他似乎感觉到了眼前的人散发出来的恐惧。

雨水在她的横刀上高速回旋,地上的积水也在翩翩起舞,像是神周围曾舞动着的火焰。

半神突然转身,向那站在雨幕里举行着葬礼的神投去了祈求的目光。神则是静静的举行着他的葬礼,虽然七号已经死去。

半神只能做出警惕的姿态,手握横刀,呼唤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将他包围。

刚才那种猎杀时的姿态与讥笑完全不复存在,与那些只会抽咽的黑影们相比,他好像还具有自己的知觉。

横刀上的雨水愈来愈多,横刀也剧烈的振动着,十号挥刀,雨水带着地上的积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直冲向半神。

水流像是刀刃一样斩断沿途的黑影,他们都来不及发出凄厉的惨叫。半神以极快的速度避开水流,将手中的横刀像扔树枝一样朝九号扔了出去,横刀碰撞到水流冲起的石块上,稍稍的偏移了原先的轨迹,切开了一道倒霉的黑影的身体。

水流刚过,十号便手持横刀绕过黑影冲向半神,刀光飞快的在半神身上流溢,在他那钢铁般的身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伤口里流淌出来的居然是像常人一样鲜红的鲜血。

剧痛使半神发了疯似的怒吼,胡乱地狂抓着周围的一切,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该抛出手里的横刀。这世界从来都是能够允许你去后悔,但绝对不会因你而使时光倒流。

黑影突然转身不顾一切的冲向九号那冰凉的尸体,他与别的黑影相比还有自己的智慧,他觉得将九号的尸体做为盾牌至少能够让十号停止快速地挥舞着横刀。很明显这是一个正确的抉择,那个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一定舍不得让横刀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半神抱起十号的尸体讥笑,他赢了,赢在了把握着了十号的情感。但半神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十号的横刀斩断了九号的尸体削去了他的一只手臂,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结果。从十号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起,她已经不在是她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失去了神志的杀戮机器。

“十号失控了,迅速撤离……”

“十号失控了,迅速撤离……”

……

四号不停的重复到,神忙着举行他的葬礼,应该不屑于去留住他们,而七号则已经失去了营救的意义。至于十号,失控了以后的她就在也不是十号了,或许组织下一次执行的任务就是将十号杀死。毕竟如今的十号,是神!

四道人影杀出黑影离去,只留下十号手握横刀仰望着雨幕,最后一滴眼泪落下,她彻底的成为了那沉睡前的神。

半神踉踉跄跄的拾起九号的横刀,瞳孔里再次泛起森白色的光芒,青黑色的面具下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他咆哮着冲向十号,横刀带着斩断雨丝撕破空气的声音。十号横刀上的雨水再次高速回旋,积水又一次在地上舞动,没有退路的战争,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十号再次挥舞着横刀,这是这一次水流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冲向半神,而是直指那面带青黑色面具手持长剑的神。半神慌忙的冲向水流的方向想要将水流当下,他不许任何攻击落到他的神身上。十号踏着积水手握横刀绕过沿路的黑影,顷刻间便移动到个半神的跟前,他手中带着刀光的横刀朝半神的头上砍去,那张青黑色面具落下,露出一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大叔!”十号眼中的光芒散去,瘫软在了雨幕之中。

大雨渐渐的小了下去,直至停息

神不知了去向。

苏木研和夜寒凌倒在小木屋里安睡。

四道伤痕累累地人影面无表情的靠在老树根下无助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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