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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母狼参花

某座丘陵的向阳之处,出现了两条狼。

公狼身子虽瘦,却不失高大英俊。母狼身材臃肿,亦不乏漂亮优雅。温暖的阳光洒在一雄一雌两条狼身上,母狼参花尽显雌性的娇羞与温柔,或许眼前的美景掩盖了狼的凶残,或许是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更或许它被英俊、勇敢的头狼杰雪迷倒了……其实,这些都不是,而是——参花就要做妈妈了。雌性的温柔与慈爱让它回归了本性,它忘掉了自己是条狼。

与母狼参花的娇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愁眉紧锁的头狼杰雪。杰雪理应高兴:身边有如此妩媚、风情万种的狼妻;它即将再次做父亲了;它的狼群在这场灾难中不仅没有受到损失,还壮大了……头狼没有理由不高兴!可杰雪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食物,这个亘古不变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它。

狼群里的头狼大都是雄性。雄性是力量和格斗的象征。整个狼群的日常生活以及与人的周旋,都需要一个雄性来平衡、制约、领导着。

参花漂亮、聪明、机智、果敢……关键时刻能助头狼一臂之力,它的聪明才智与杰雪比起来毫不逊色。杰雪目光落在参花身上,现在,狼群急需食物,参花更需要食物。

几年来,狼群始终处在饥饿与半饥饿状态。大狼、成年狼已经习惯了,它们有着丰富的经验,知道如何寻找食物,如何避免消耗过多的体力。那些小狼和母狼就惨透了,抢不过,猎取又极为困难。小狼嗷嗷待哺,整日噙着母狼干瘪的乳房,却吃不到奶水。饿极了的小狼,把乳房当成了食物。饥饿又疼痛的母狼守着洞穴望眼欲穿。食物不仅关系着狼的生命,也关系着狼群的存亡。

进入七月份,台来花草原滴雨未下,旱情达到了极限,小动物绝迹了。狼群遭遇空前灾难。作为头狼得为狼群考虑,杰雪考虑带领狼群离开台来花草原。

每支狼群都有它们固定的领地,这是多少代狼群经过无数次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打拼才得到的,可谓来之不易。一旦有狼群入侵,势必引起领地狼群极大的愤怒,豁出所有狼的性命,誓死捍卫它们的领地。狼群深知,一旦领地落入其他狼群之手,它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狼子狼孙任其他狼群宰割。所以,要想转移,要想融入其他狼群的领地比登天还难。动物是自私的,作为头狼更是自私的,它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瓦解,更不会心甘情愿让头狼的权力失去。

参花不愿意转移,其他大狼也不愿意转移,杰雪更不愿意转移!

不转移,狼群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食物是维系狼群生命的唯一希望。头狼杰雪把目标瞄向了牲畜。

草原狼很少主动进攻人和牲畜。只有食物短缺,生命难以延续时,狼才打牲畜的主意。即使这样,狼也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这不是什么天规,也不是什么人与动物的准则,它是多少代的狼与人类多次较量、惨败,甚至遭受杀身之祸后总结出的一条草原法则。

狼斗不过人!

人是万物之长,他们有着超越于其他任何动物的优势与智慧,更何况手中还有武器,那可不是大刀、长矛之类的冷兵器,而是喷着火,子弹跑得比狼还快的热兵器。如果双方都赤手空拳,那又另当别论,可主宰一切的人是不讲这个原则的,一旦他们受到委屈,就会想方设法进行报复。

狼别无选择,不得不接受这条草原法则。

但这群处在饥饿状态的狼把这条法则置之脑后,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其实,一些大狼、成年狼早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牲畜身上,不过没有得到杰雪的允许,它们是不敢擅自行动的。越是在灾难面前,越要保持行动一致,集体力量大,拧成一股绳,才能战胜困难。这也是为什么这支狼群在多次灭顶之灾中没有被击垮,顽强地存活下来,而且日益壮大的主要原因。

一天深夜,头狼杰雪带领着几条大狼偷偷潜入牧点,发起闪电之战,一阵风起云涌,血光四溅。眨眼之间,羊群死的死,伤的伤。狼是贪婪的,处在饥饿状态的狼群更是贪婪的。它们不仅解决了自己的肚皮,还为小狼、母狼带去了丰厚的礼物。

洗劫羊群之后,头狼杰雪带领着狼群迅速转移,藏身台来花草原深处。半个月之内,狼群没敢露面。幸亏有杰雪的带领,狼群才躲过了牧民们的疯狂追捕。

虽然狼有着很好的肠胃,一次充裕进食,可以维持很久。可没过几日,狼群又处在饥饿状态了,这次饥饿来势凶猛,大有把狼群击垮的危险。狼群长期处在饥饿状态,即使一顿饱餐,也撑不了几日。再说了,尝过甜头的狼群怎能抵御肥美牲畜的诱惑。

几条大狼威风凛凛地站在杰雪左右,蓄势待发。

参花跳了出来,它径直来到头狼面前,嗅着头狼的爪子,吻着头狼的脖子……一副温柔示爱的模样。母狼参花是不是饿昏了头脑,大战临近,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还有心情向头狼表达爱意呢?其实不然,参花是在阻止杰雪的行动。

狼群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杰雪。

杰雪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警告参花,不要破坏它的计划。可当头狼抬起头看到参花的目光时,立刻改变了主意,头狼明白,参花是怕它出危险,才在狼群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用温柔拦下头狼。

杰雪毅然决然地改变了主意,留在参花的身边。

几条大狼快速走到参花面前,低头絮语,恨不得舔参花的狼爪——它们才不希望身边跟着头狼呢,那样它们的行动将大打折扣,情绪大受影响。

事实证明,参花的劝阻非常及时,那些偷食的大狼都有去无回。

枪声吓醒了狼群。它们不得不收起非分之想,躲到台来花草原深处。整整一个夏季,饥饿的狼群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冬天到了,狼群面临着更残酷的灾难,一场大雪不期而至,一夜之后,台来花草原变成了茫茫雪原,狼群的食物绝迹了。

天要绝狼了!

万般无奈下,头狼杰雪当机立断带领狼群转移。这次转移不同以往,狼群要转移到几百里以外的罕山老林。这是一个惯例,每次草原遭遇特大雪灾时,草原上的狼群都躲到罕山里。

一个迫切的问题摆在头狼和狼群面前:狼群必须填饱肚子才能上路。否则,到不了罕山,它们就得纷纷倒毙在路上。可是,食物呢?

杰雪一抬头,与参花坚定的目光碰到一起,霎时间两条狼不谋而合。

杰雪怜悯地望了望在暴风雪中整装待发的狼群,突然仰天悲号。正在狼群不知所措时,跟随头狼左右的大狼听懂了,它们腾空而起,直扑那些老狼、残狼。眨眼之间,狼嗥声四起,大片的狼血染红了本应洁白的雪地。狼群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加入厮杀中,只见狼影翻飞,灰白的身影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眨眼之间,战斗就结束了,那些老狼、残狼贡献了自己的身体,狼群得到了及时补充。

事实证明,头狼杰雪的决断是对的,也证明母狼参花像头狼杰雪一样聪明,一样有智慧,它不愧是头狼的妻子。关键时刻,两条狼能站到一起,同心协力。

狼群顺利进入了罕山老林。在那里等待狼群的可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场战斗。

罕山老林的一支狼群正严阵以待。它们精神抖擞,虎视眈眈地望着闯入的狼群。再看杰雪的狼群,经过长途跋涉,它们已经疲惫不堪。两支狼群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精神和体力上,都相差太悬殊了。另外,罕山狼群是誓死捍卫家园,必须给入侵狼群迎头一击。否则,它们的领地就被别的狼群霸占了。

同样的道理,杰雪的狼群只有打赢这场战斗,才能避免狼群遭覆灭的危险。

两支狼群对峙着。

杰雪的目光一直盯在罕山头狼身上,罕山头狼也毫不畏惧地看着头狼杰雪,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参花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它径直走到罕山头狼身边,一脸讨好、谄媚。罕山头狼早就注意到这只漂亮、妩媚的母狼了。它没有想到母狼这么快就被降服,主动投入它的怀抱。两条狼颈项缠绕,如胶似漆。就在罕山头狼沉浸在温柔乡时,杰雪突然纵身飞起,一口锁住了它的咽喉。罕山头狼轰然倒地,死在糊涂的错爱中。

战斗出乎意料地顺利!

而这都要归功于杰雪与参花天衣无缝的配合。

就在罕山头狼倒地的瞬间,参花一改刚才的行径,与头狼杰雪身挨身,肩并肩,露出一副誓死战斗到底的表情。

头狼是狼群的主心骨,头狼死了,狼群失去领导,只得放弃对侵入者的战斗。罕山狼群中不乏优秀的大狼,可它们没有把矛头一致对外,而是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另一场战斗中——争夺领导权。

杰雪的狼群在夹缝中求得了生存。

整整一个寒冬过去了,杰雪的狼群不仅恢复了元气,而且还增狼添口,渐渐壮大起来。这在百年一遇的灾难面前,简直不可思议。这是台来花草原上唯一一支保存完整的狼群。虽然它们在这里取得了生存空间,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更何况本地狼群还在伺机报复。春天未到,杰雪就考虑着带领狼群回它们的领地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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