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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也许今天,她还得回一趟风府,这么些天了,风镇海的怒气也该淡了一些,福云寺刺杀失败,总该要计划新的活动,她若是再不出现,恐怕遭人嫌疑。

轻风拂过,将她耳旁的发丝吹起,遮住了一缕窗外的视线。

对面的上林酒家里总共几位客人,桌上摆着一杯茶正闲聊着,这个时间进酒馆的大多都是闲人,而酒馆的店小二依旧尽职尽责的倒茶水接待着。

那个店小二的面孔比较陌生,好像她的脑海中在楚国所认识的那些人中并没有见过这张脸,但是看他的行动矫捷步伐稳重,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手中的清茶热气逐渐淡去,再多发一会儿呆,恐怕茶水都要凉透了。

“小姐还是别喝了,这茶水都快凉了,奴婢给您重新沏一杯吧。”芸梅看她发着呆,从她手中接过了茶杯来,将茶水倒在了桌上的大碗里面,然后端着大碗和空茶杯走出了雅间。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身影,她刚刚才见过,正是齐国五皇子齐云逸!他怎么会来这边的?看他行走的方向,似乎是往上林酒家的后面走去。

上林酒家的旁边是一条特别窄的小巷子,然后小巷子的另外一边是一家卖米的米铺,齐云逸走进那条小巷子以后就不见了身影,她正要站起来看个清楚,芸梅却在这时推门而入。

“小姐,热茶来了。”芸梅端着茶杯走过来,给她放到了面前,然后乖乖的退至一边站好。

握着茶杯,风若见的心里已经列出了好几条猜测。

他那样的身份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走偏僻的小巷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他所处的位置恰好又是离上林酒家那么近,难不成,齐云逸是发现了上林酒家的不对劲?亦或者是宫里的那位发现了楚国的人藏身之处想要斩草除根?

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之前,楚国永远都还背着叛国的罪名。

越是往后想,风若见的心跳就越是平静不下来,她一直看着那个巷子口,直到半个小时后齐云逸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着蓝袍的男人,那个男人正是刚才赶马车撞了她的那个人。

见他们刚好走出来,风若见便站起了身,揭开茶杯的盖子往窗户下面看了看,确定下面没有人以后她故意将茶杯盖扔了下去。

“呀,小姐,您在干什么呢!”见状,芸梅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情况。

见芸梅想要过来,她立刻伸手拉住了芸梅的手臂,支走了她,“一不小心手滑了,你去让小二上菜吧,我饿了。”

芸梅也没有想那么多,点了点头就去找店小二点菜了。

而她刚才故意扔茶杯盖下去就是为了引起齐云逸的注意,方才他的马车撞了她的马车心里定是过意不去的,她得找个机会试试他的口风。

若不其然,茶杯盖一落地,刺啦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齐云逸和他的下属皆是抬头看向了她这边,她收回视线,洋装着着急的模样在窗户边弯下身去看自己掉下去的茶杯盖。

“姑娘,是你?”齐云逸看到她的打扮,就认出了她,并没有在意到她脸上的面纱。

风若见抬头,笑弯了双眸,随后眸子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问道:“方才不小心掉了茶杯的盖子,有没有误伤到你?”

“没有,幸好附近没有人,我们离得比较远,所以没有误伤到!倒是姑娘你,今天早上不小心撞到了姑娘的马车,到现在为止,姑娘可有觉得哪里不适的?”

“没有。”她笑了起来,站直了身子。

齐云逸看了一下酒楼的牌匾,然后又抬起了头来,“早上你走的匆忙,既然再次遇到了姑娘,定是要为今天的事情赔礼的,不如我请你吃饭如何?”

他隐去了称呼,并不知道风若见身份的齐云逸笑得很自然。

“不必了,我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没有受一点伤,不必介怀。”她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然后消失在窗户边。

齐云逸隐去了笑意,着急的唤了她一声,却未再见她的人影。

躲在窗户后面的风若见心里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要他上来的,她这样委婉的拒绝只是不想要太过招摇而引起怀疑,一般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一个女子,肯定是不会直接就同意的,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齐云逸会真的不来。

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动静,风若见又看向了窗户外,而外面早已没了齐云逸的踪迹,反倒是对面上林酒家里的那个店小二拿着笤帚出来将这边一地的碎瓷片给打扫干净了。

风若见不解的看向了下面,上林酒家虽说是在对面,可是和她扔茶杯盖的地方还是有好几米的距离的,打不打扫应该也碍不着上林酒家的吧。

不去理会这些不解,风若见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桌前,看着桌上没有茶杯盖的茶杯,面露惋惜,悠悠道来:“白白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茶杯盖。”

“小姐!”

芸梅跑上楼来,站在雅间的门口,看向里面的风若见,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着急的问道:“小姐,您说咱是不是遇到什么贵人了?好奇怪的刚才奴婢去点菜的时候,酒楼的掌柜的跟奴婢说今儿个吃什么都不收钱,让奴婢随便点,喜欢什么点什么。”

闻言,风若见浅笑了一下,这贵人倒谈不上,怕是齐云逸先给掏钱了吧?

“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那你还客气什么?”她好笑的看向芸梅,并没有解释太多。

“那奴婢就去点啦?”芸梅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拔腿就跑下了二楼。

风若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呵呵,真是个单纯的丫头。”

“姑娘都这般心地善良,你的丫环肯定也是个单纯善良的丫环。”齐云逸的声音在雅间外响起,让风若见的心里突然顿了一下,他居然没有离开?

语毕,青央轻轻的推开了雅间的门,齐云逸并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尴尬的说着:“姑娘不邀请,我也不敢冒昧的来打扰,但是今日这一顿,姑娘就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可好?”

她愣愣的看着齐云逸的身影,半响才无奈的收回了视线,“公子如此在意今日的这场小意外,反倒是让我觉得不太好意思了,既然如此,公子请进吧。”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风若见的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还不知道齐云逸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如果真的是查到了许丞相他们,那是否就意味着,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得摊牌了。

最可怜的是,她也是昨天才知道许丞相他们的落脚点的,这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难道就要面临更大的难题了吗?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虽然邀请了他进来,但是出于礼貌,齐云逸还是站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礼貌性的问了她一句。

“随意就好,不是你请客吗?现在我只是一个客人。”风若见并没有直接说请坐,语气略带一些打趣。

正好齐云敬没有派人跟着她,否则她今天还真不敢和齐云逸说这么多的话,免得误会更多,她的罪名也就更多了。

“那姑娘想吃些什么?”齐云逸笑着坐下,青央看到他坐下以后就出去让小二倒茶了。

“我的婢女已经去点菜了,因为听掌柜的说今天吃什么都不要钱,我也嘱咐了她不要客气,随便点。”说道这里,风若见笑弯了双眸,眸子里溢出来的光彩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无碍,随便点。”齐云逸重复了一句,毕竟怎么吃都不可能吃穷了他,他又不缺钱。

不多时,青央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进来,摆在齐云逸的面前,然后退后站在了一边。

又过了一会儿,芸梅带着激动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一边抹着额上的汗珠一边说道:“小姐,奴婢点了十二个菜。”

“辛苦了。”风若见淡淡的应道,看她又是冒汗又是气喘吁吁的,果然点菜是一门不轻松的艺术。

芸梅笑了笑,刚进来就看到屋子里面多了两个人,常年跟着风若见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芸梅肯定是不知道齐云逸的身份,但是她记得,她们在来的时候就是被他的马车给撞了一下,不过好在撞得不严重,小姐也没有受伤,所以,她还是福了福身走到了风若见的一旁。

“怎么这么久才点了十二道菜?”齐云逸无奈的笑了笑,不是嘱咐过不要客气的吗,结果这个丫环才点了这么点菜,平日里他只一餐也不止十二道菜啊。

“贵在心意,铺张浪费可不好。”风若见端坐着身子,高贵的气质无一不体现在她的周身。

见齐云逸看向她的神情带着赞赏,她连忙解释着:“天下之大,穷的人太穷,而有钱的人又太有钱,有钱人家的一顿饭可以抵上穷人家一年的生活,这就是不公平的区别。”

“姑娘的话说的的确很对,也很有意义,但是既然是赔礼,这十二道菜会不会......”太过寒酸了,好歹他也是有身份的人,请个客就十二道菜,这恐怕有些......

“先前不知道公子要来,我这丫环估计也是卯足了劲儿点的,其实这十二道菜光是我和我的丫环两个人的话我也会觉得有些多了,就算是加上公子和你的随从,我们四个人,应该也是吃不完的。”

想起先前齐云敬请许柳儿和许尚书吃晚饭,菜品多达68道,她心里除了难受以外便是不满,这么奢华的生活也不见他们吃光光,而且剩下的菜没有他的吩咐下人也不能吃,如果大家一起吃了也不至于这么浪费,迂腐的思想导致那些下人连偷尝都不敢尝,只能眼睁睁的端去倒掉。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其实都是芸梅跟她说的,古代就是这样,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腐败的规矩和迂腐的思想。

直到菜都上齐了,齐云逸笑得有些尴尬,好歹是他请客,十二道菜有点不像话了。

“要不,再加些菜吧......”他的声音里夹杂这一些无奈,又顺带了好多的温柔。

“不用了,够吃的。”风若见细声应道,看起来对这十二道菜很满意。

她拿起了筷子来,先夹了一块糖醋肉放进了碗里,并没有立刻吃,可能是忘记了脸上戴了面纱,取下来以后吓到齐云逸就不好了,只得笑着岔开了话题:“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只是马车被撞了一下而已,我并没有受伤,马车也好好的,怎么好意思真的让公子请客吃饭呢?”

“没有伤到姑娘固然是好,可是我的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不过只是一顿饭,既然姑娘不喜欢浪费,那就这十二道菜吧,随意。”齐云逸仿佛拗不过她,也只得应了下来。

风若见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看到齐云逸不解的目光,她回应了一句,“先失陪一会儿,去去就来。”

带着芸梅出了雅间,两人下了二楼到马车上面取了面具换上,戴着面具还能吃饭,戴着面纱的话就只能取下来了。

换好了面具,风若见又和芸梅回到了雅间去,进去的时候齐云逸还没有动过筷子,见她来了,并且脸上还戴了一面面具,虽然好奇,但是他也没有直问,只是带着笑意看她坐了下来。

“那就谢谢公子的招待,不客气了。”

将先前夹在碗里的糖醋肉加起来正准备放入口中,却听到齐云逸着急的说了一句:“姑娘,你碗里的都凉了,这块肉还是别吃了,吃热的吧。”

说完,他亲自给他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碗里,“天气还没有转热,吃多了凉的对身体不好。”

“谢谢。”

道了一句谢,她还是将凉的那一块吃进了嘴里,然后又把齐云逸给她夹的那块吃掉,然后笑道:“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吃着也不是很凉。”

以往在风府,她总是练习到很晚,一顿饭菜芸梅是热了好几次,直到芸梅歇下,她都还在练,常年跳舞再加上习武已经让她的身体达到了某种健康的程度,这一点点凉菜,奈何不了她。

“看来姑娘果真是不喜欢浪费。”这样的女子,在齐云逸的心里,已经打上了完美这个形容词的感叹号,既不娇柔做作,也不似若风拂柳,但却能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柔美感。

因为这样的女子,他的确是第一次遇见,身边带着丫环,丫环还称呼她为小姐,即是身为小姐,但穿着却很朴素,整体的打扮看起来也比较素净,就连马车都很普通,跟那些花枝招展的千金大小姐相差甚远,但是她的气质却超越了她们不止一两倍。

因此,齐云逸开始好奇起了她的身份。

吃了一小会儿,风若见放下了筷子,看样子是吃饱了,饭量并不小的她其实是因为心里在捣鼓着怎么探出齐云逸的口风。

感觉到她的身影端坐着不再动了,齐云逸套头看向她,问道:“姑娘不吃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公子的招待。”

她始终浅笑着,待齐云逸也放下了筷子,她才假意问道:“看公子的穿着和气度都不似普通人,来这边难道也是因为那家鲜花铺?”

西北角这边并没有什么高档的场所,像齐云逸这样身份的人,来这边肯定不会只是来闲逛这么简单的。

“鲜花铺?”齐云逸显然是懵的,因为他来这边并不是因为什么鲜花铺,也没有听说过。

“就是在那边有一家叫清风明月的鲜花铺,我也是在马车里听到一位路过的姑娘跟她身旁的人提起,说是那家鲜花铺的花很香很漂亮也很鲜艳,我本就爱花,所以就过去看了看。”

自认为这个理由还是可以的,总不能直接问他来这里干什么,这样就显得有些太假,果然她风若见比较适合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就连语气都不带一点不对劲的。

闻言,齐云逸笑开了,应该:“不是,只是碰巧有些事情需要亲自来处理,所以就过来了一趟。”

“原来是这样。”她笑着点了点头,并未从齐云逸的眼里看出一丝的复杂,看来跟许丞相他们应该是无关的。

因为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齐云逸估计也不会这么悠闲的还有时间来请她吃饭,肯定是早就赶回去复命了,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很喜欢鲜花吗?”似乎了解到了她的一个喜好,齐云逸以此作为话题,想要和她多说说话。

“嗯,平时自己也种过,不过我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不仅仅只是因为它的颜色美丽、花朵艳丽,更多的,我喜欢的确是梅花性格,不娇柔做作,也不似若风拂柳,更不会与百花争艳。”

梅花的性格与她太过符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不配再拥有少女的心思和美好的青春期,也许是仇恨将她压得太死,这些年来,竟然开始渐渐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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