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白出,天与地之间的黑纱被掀开。
朝阳渐露,遥望东方,天空被染成了一片鲜红,那颜色充满生机。
朝霞将叶上的晨露带出了五彩的朦光,闪闪烁烁。麻雀像是刚睡醒的熊孩子一样,不断地穿梭在树木之间,躲藏在树叶之中叽叽喳喳。
高高的烟筒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陆陆续续的可以看到那裹带着高温的炊烟徐徐上升。
这是一个小村庄的早晨。
此时在村中的一户人家里,一条半大的土狗将下巴抵触在爪子上,趴卧在厨房门口,眼皮看似缓缓下垂,但它那躲在眼帘后面黑溜溜的眼珠子却透露着精光,时刻注视着正前方的麻雀。
没多会,一位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手扶着门墙闭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摸着墙走到门框后方才停下,整个人站在原地,闭着眼侧歪着头。
睡着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土狗,从地上爬起,两只前爪斜立的杵着地面,身躯向后,那小圆掌使劲叉开,露出了那藏在绒毛下如弯刀般的锋利爪子,随着屁股缓慢有力的向后使了使劲。
从侧面看,整个身子就像是一个躺在地上的“7”。
土狗原地摇晃片刻后,带着半圆的尾巴一边左右的律动,一边迈着小碎步朝小男孩走去。
土狗围绕着小男孩身边一边仰视一边打转,甩动着尾巴拍打着小男孩的腿部,格外的兴奋。
“上一边去。”
上一秒本还是满脸稚气,昏昏欲倒的小男孩,被土狗拍打后受到了惊吓,条件反射的抬腿就是一脚。
土狗在小男孩那一脚还没完全施展的时候,它就已经提前撤离了危险区。
土狗躲开一脚,躬身伏地表现的更加兴奋了,左右来回的跳窜着,冲着小男孩汪汪的直叫唤。
叫声听似响亮凶悍,却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威胁。
小男孩一脚落空后,揉了揉眼睛,并没有想再补上一脚的打算,而是直接朝着厨房一边走着一边哭囔着喊了起来。“妈~眼睛睁不开了,快帮我扣一扣……”
土狗立起耳朵,微微斜着脑袋注视着小男孩在厨房的背影,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小燕子~穿花衣……”
紧接着,屋子里没多会就看到一位头发乱蓬蓬,比小男孩稍微矮个半头的小女孩,一跳两蹦跶的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土狗被洪亮嗓音吓得浑身一颤,朝着身后惊鸿一瞥。
当看到小女孩时,土狗眼白之中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的想要转头,想要逃窜出原地。
一晚上的休息,饥肠辘辘的小女孩,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下床奔着厨房去,可当她跑出门看到土狗时,就像是转角遇到了爱一样,当即二话不唱了,发挥出了捕手般的迅捷身手。
土狗生无可恋的被抱住,紧绷的身躯在小女孩怀里瑟瑟发抖,不敢肆意妄动。
“哈哈,总算被我抓住了。”小女孩的小手一把攥住狗皮,兴奋的提了起来,吸了口纯白的鼻涕奶声奶气的不满道。“叫你老是跑,嘶……叫你不跟我玩,嘶……叫你不理我,嘶嘶……看你还跑不跑啦,跑不掉啦吧,哈哈哈...”
小女孩像是抓到了什么珍奇野兽似得,单手叉腰鼻孔吹着鼻涕泡,得意洋洋的笑个不停。
“丽丽,吃饼之前,不准碰狗,赶紧过来洗手吃饼了。”厨房里传来了声音。
“饼?!”
一听到吃的,小女孩急忙放下了一切,欢呼雀跃的喊了起来。“妈~你做饼了!哦哦哦!”语毕,小女孩将自己的脑袋摇晃的像舞狮头似得冲进了厨房。
土狗终于解脱了,可尾巴却像是被抽掉了筋骨,直线下垂。站立转身与厨房背道而行,时不时的悻悻回头抬起白加黑的鼻子朝着厨房嗅了嗅,最后还是没敢越雷池半步,选择蹲立在离厨房不远的堂屋门框边上。
胆怯委屈的瞄了一眼厨房,看到小女孩手抓着油饼,作势准备要走出来时,土狗那刚坐下的屁股急忙夹着尾巴朝着屋里躲了进去。
东屋,
破旧斑驳的灰泥墙面,层层脱落,红砖裸露在外,屋内的空气中充斥着墙砖和水泥的特殊味道。
家具,衣柜,大床,桌子,均披着一层青藏色,牡丹和麻雀的画面躲在里面。
靠床的墙面挂着布帘,被锈迹斑斑的图钉固定着,上面是红花绿叶,山水燕子,鸳鸯戏水的画面。
屋内的地面,是坑洼坑洼结结实实的土地,虽说是泥地,表面看过去更像是打上了一层蜡似得,透着给人一种反光丝滑触感的错误视觉。
土狗抬着白加黑的鼻子朝着床边走,边走边嗅。
来到床边,土狗窜起上半身,用爪子扒着床沿,它伸着鼻子左右嗅了嗅望了几眼。
没多会土狗便收起了爪子,重新落在地上,然后身子低伏在床腿边上盘踞。
而此时在床头是一张正在熟睡的小脸蛋。
他香香地睡着,眉头却微皱,可爱诱人的樱桃小嘴唇唇欲动,透露着不可言说的可爱神情,让人不忍心去叫醒他,就这样任由他酣睡下去。
过了一分钟,小家伙小脸一颤,鼻翼扩张,嘴唇微开。“我不喝了!”
声响传入了土狗耳边,土狗抬头转动脑袋用鼻子嗅了嗅,下一秒四肢惊慌战立。
对着床上一通乱叫。
狗叫惊动了厨房,同样也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小家伙。
小家伙不耐烦的用右臂匍匐在床,左手揉着眼睛,越揉越大力。
“一群王八蛋,谁干的缺德事,是谁往我眼睛上涂的强力胶。”
屋内狗叫不止,这时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外面急忙跑了进来,指着土狗一脸小大人严肃样,大喊一句。“别再叫唤了!“
土狗随即就低垂了脑袋不敢做声。
小男孩看了一眼床上回过头对着窗口外的厨房喊道。“妈,是小弟醒了。”
厨房里回了一句。“小心点,抱他下来吃饭。”
“好嘞。”
小男孩像是收到了高级命令一样,一脸认真的踮起脚,咬牙切齿,极其卖力的爬上了床。
“你是谁家的……(小孩)”床上的小男孩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别动啊,我来帮你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