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原先战斗的地方,天行想到自己当时心中泛起的杀意,道:“我这两年来的圣贤书白看了,还是不能控制心中的戾气。”
牧道:“这不是戾气,这其实是勇气。只有真正仁爱之人才有。”
“哦?有这种说法吗?”
“正因为你仁爱,所以你遇到邪恶才会想要终结它们。如果没有仁爱,遇到危险就会首先想到自保逃跑。道国的经典《道德经》上说过:吾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因为仁慈,所以遇到事才能心生勇气。你们儒家经典里应该也有类似的句子。”
“二哥你还会道国的经典啊?”
“整个无尽山脉受道国的影响最大,修炼的也大多是道国流行的道法道术。《道德经》是道国最强经典,里面的句子自然是耳熟能详。”
天行想了想,道:“你说我如今儒国的书看得差不多了,以后去看看道国的经典,会不会有所进展呢?”
“当然可以,博闻多识总是好的。”
“哈哈,我说过我不想学习了。”
“你想学习就学习,不想学习就不学习,随心所欲就好,你犟给别人看有什么用?”
“哈哈。”天行笑得有些尴尬,但随后也就释怀了,确实没必要去遵守一个在悲观情绪下做出的决定,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将野猪扛到小山洞,天行砍下两只猪腿,在厚实的猪腿肚肉上划出几道深口子,用一根湿木棍穿过猪皮,放在火上烤。
看着猪腿被烤得冒着油泡嗞嗞响,秦凤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从猎人小包里拿出盐均匀洒上,那香气勾引得肚子馋虫大叫。
二人食欲大开,各抱着一条猪腿一阵狂啃,大快朵颐一番。
“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此了。”天行舒服的摸摸肚子,心满意足的感叹。
“我也是。”秦凤也高兴的附和。
天行突然问道:“小凤,你有什么理想?”
秦凤想了想,道:“以前我想变得强大,打猎厉害,今天我实现了。以后的理想,我就不知道了。”
天行笑笑,平凡之人的理想都是围绕自己的生存,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
“那你呢?”秦凤反问。
天行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成圣,以前或许会幻想一下,现在知道了修炼的艰难后,就不敢想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也达不到那种高度,于是他回答道:“跟你差不多吧,我也是想变强一些,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亲朋好友。”
秦凤笑道:“你也达到了,你现在已经是神仙般的手段了。白天也保护了我。”
“唉,凭我的本事,还是不行啊。”天行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牧一离开,他的正气功法上的实力会下降到毫无战斗力可言,而且没有了千机鼎内丹,肉身的强度也会下降至少一半,强大的自愈能力也会消失。变成一个身体结实敏捷,力气大点的普通人。到那时,没有了牧的指导与保护,他将没有能力守护这片边境。
“哥,你是怎么修炼成这么厉害的?透露给我听听呗。”秦凤小心的问道。
“不想说,好了,去睡觉吧。明天我再带你去几个地方逛逛。”天行打发秦凤到小山洞,自己靠在洞口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二人又将剩余的野猪肉烤来吃了。天行带秦凤来到望天崖边,望着茫茫的深山,道:“这片山里藏着无数妖兽,若非我国圣人护佑,我们都不能进山打猎。而我现在,也成了一个护山的小兵了。”
秦凤崇拜的望着他的脸,微笑道:“哥,你真厉害。”
天行回望她,突然嘴角微翘,邪邪笑道:“小凤你过来。”
秦凤扭扭捏捏的走到他旁边,小声道:“干嘛?”
天行突然出手一把将她往望天崖下推去。
“啊!哥,你……啊!”秦凤失声尖叫,惊慌失措的乱抓却什么也没抓住,直直往崖下摔落。
“哥~”秦凤伤心至极,最信任的人居然要杀自己,她怎么也想不通,连恨也无法起念,一生的经历瞬间在脑里回放,在自己最强大的时候生命突然要被终结,真的好心痛。
在她认命的闭眼等死之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巨大且柔软的东西托住了。她急忙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巨大的气掌在她身下摊开,气掌离崖底只有几尺高,秦凤跳下气掌来到崖底,才知道是天行故意吓她的。
“刺激吗?”天行在崖上嘲弄的叫喊。
秦凤呆呆的抬头仰望,她刚经历了生死,虽然好像体会到了某种深远的心境,但又没有太深刻的去领悟,不过胆子却是真正的大了无数倍,心胸也开阔了不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啊~”天行一声惨叫,从天而降的摔落下来,快到崖底时,他突然就顿住了身体,像游泳一般的在空中游到秦凤身边,然后站起来得意的笑道:“怎么样,好玩不?”
“哥,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了!能不能别破坏形象。”秦凤有点无语。
天行完全不在意的笑道:“放心,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很老实的。在熟人面前放飞一下而已,总不能时时刻刻都伪装自己吧。”
秦凤气愤说道:“下次放飞自己就行了,别放飞我了。我是女孩子呢,你不怕我吓死在空中啊!”
天行啧啧称赞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又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厉害得很。”
秦凤瞪着他道:“又拿以前的话取笑我,你坏得很。”
天行道:“好了好了,我带你去我以前去过的地方,那里是我和你哥改变人生的地方。”
秦凤一听,兴趣立刻上来了,道:“快走快走,我好想知道你们的秘密。”
天行再次来到坠龙行宫,行宫上次已被熊猫一脚震塌,如今两年过去了,绿色植物在行宫中生长蔚然。
天行指着行宫废墟,道:“这座房子就是我们当年建造的。据说是一座聚灵阵,可惜建成没多久就被几个高手打架给打塌了。”
“哦?”秦凤到处瞅瞅,感觉很新奇,深山之中的建筑,还有未知的高手打架,对她来说神秘得很。
天行走到行宫内聚灵阵的位置,那里的树木特别茂盛,走近时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
“嗖!”一条绿色小蛇从树上向外弹射而出,往别的方向逃窜,瞬间遛得没影了。
“哇,这条小蛇在这里久了,吸收了灵气,居然弹射得这么迅速有力。日后恐怕会是个厉害的存在。”天行感叹着,他没有去追击小蛇,这是它的缘分,他无意去破坏。
“走吧,再去一个地方。”天行又往温水潭方向走去。
来到温水潭边,天行发现潭水下降了一丈多的水位,而且冒着热气,看来温度比起以前上升了很多。
“这个水潭里以前有一只妖怪,是你哥。”天行对秦凤说了这段让她挠破脑袋也想不通的话。
秦凤为了想通这段话,呆呆的对着水潭站了好久。
天行来到潭边的小石洞,以前的被褥还在,已经发霉腐烂。他以前带来的那几本书却没了踪影,包括薛公子送他的那本《大学》。
“有点不对劲!”牧突然道:“我感觉到有人用血气探索这一带。”
“血气探索?”天行不解。
“学道法道术的一般用意念渗透探索,而修炼肉身与武道的则是用自身血气感知,因为血气比起意念要浓烈得多,没有意念那么隐蔽,所以我能够感觉得到。”牧解释完后,语气有些凝重道:“我顺着血气居然看不到是谁所发,这说明这个人感知范围比我更宽广。这人比我厉害啊。”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还是赶紧走吧。”天行急忙到潭边拉起秦凤便往回走,道:“有厉害的人物出现,不知敌友,我们赶紧离开。”
“哇!”秦凤表现得很期待,很兴奋,这对她来说真是太刺激了。
“最好还是别动,你动静越大,越能引起注意。”牧又出声警告。
于是天行带秦凤躲进小石洞。
“不好,你们肉身强大,散发的热能已经引起了注意,血气往这边聚集了,可你们又不会收敛自身气息,这要如何隐藏呢?”牧有些着急了,毕竟这么强大的血气,其主人必定是极其厉害的武者,在战斗上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我有办法!”天行又拉起秦凤,跑出小石洞,纵身跳入温水潭。
“啊,怎么又放飞我啊!”秦凤吓得大叫。掉入水潭后才发现自己和天行身处在一个大气泡内,没有接触到冒着热气的水。
“哈,这下就感应不到我们的热能了吧。怎么感觉在水里比在岸上更容易操控空气。”天行有种如鱼得水般的顺手。
“那当然,千机鼎内丹是水火双属性的内丹,在水里和火里都对身体有加成作用。这个温水简直最适合它了。”牧说起自己的内丹,显得很骄傲。
“难怪以前那家伙吃了内丹后,在这温水潭里这么厉害。”天行回忆起当年秦程在这温水潭里的种种神妙。
“哥,我感觉你现在说话神神道道,你是在跟谁说话?”秦凤忍不住发问。
天行没有回答她,只是神秘的一笑,道:“你猜。”
“我要掐死你!”秦凤简直受够了,扑上去掐天行的脖子。这家伙太能装神秘了,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偏偏他总是不说。
天行推开她的手,叫道:“喂喂喂,注意你女孩子的形象!”
“放心,在别人面前我还是温柔可爱的,在你面前我还要什么形象!”秦凤依旧扑到天行身上去抓他。
气泡不是很大,天行避无可避,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不行不行,别动别动。”天行如此激烈的接触到秦凤柔软的身体,感觉心跳气短,面红耳赤的,他连忙抓住秦凤的手制止了打闹。
“哥,告诉我你们的秘密好不好嘛!”秦凤不能动弹,只好撒娇了。
“因为涉及到别人的事,我不方便跟你说。以后方便了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哼,不嘛,我就要现在知道!”秦凤生气得又开始挣扎。
天行紧紧的抓住秦凤的手不让她的身体碰到自己,正不知所措间,牧道:“快下去快下去!”
天行疑惑了一下,自己在水里也能被感应到吗?还是秦凤跳下来时的叫声暴露了?他赶紧操控气泡往下沉。
但才沉下不过三丈,便感觉到头顶有人跳入潭中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一只白毛四耳长右怪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长右怪变幻出一只巨大的手,抓住天行的气泡往上拖去。
天行感觉到气泡被一圈淡红色的气所包围,自己无法控制气泡突围,这淡红色的气跟以前福爷对战薛公子时发出的一样,正是肉身强悍的武者的血气,比一般的气都霸道。
气泡被很快被带出水面,二人被丢在水潭边。
除了刚才的长右怪外,潭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红色短袍的男人,那人很明显是彘怪所化,除了头部与身体是人外,长相像猪,手掌是虎爪,身后长着一条长长的牛尾。
红衣彘怪身上散发着无比强大的威压,似笑非笑的看着天行,道:“牧,是你吗?”
天行对彘怪没有一丝好感,站直身体,整理好衣裳,怒目道:“你是什么人?”
红衣彘怪微微一笑道:“我叫屠,屠杀的屠。是凤皇部下,以前你们五行小队去见凤皇时我见过你们,可能你们没有注意到我。两年前你陨落的事我们都知道,前段时间熊猫他们找你,还在凤皇那里逗留过几天,所以我也打听到了你附身在一个凡人身上,昨天听我部下说起被一个神龙附身的猎人打败,我就知道是你。跟我走吧,我知道熊猫他们在哪里。”
“啊,真的吗?”天行心动了。但瞬间思维就被牧拉入了识海。
暗淡龙身骂道:“傻了吗?人家说什么你都信!我们跟彘怪没有半点交情,还杀了他的得力部下,他这种完全没有人性的妖兽岂会以德报怨。”
牧控制着身体,冷笑道:“我已跟大哥联系上了,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所以不用劳烦你了,你走吧。”
屠听后哈哈大笑,道:“不可能的,他们早已去到阴阳江中段了,怎么可能赶过来跟你见面。”
“阴阳江中段,他们去那里做什么?”牧问道。
屠笑道:“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也懒得多废话了。今天过来是想借你的内丹用用,拿出来吧。”
牧也冷笑道:“你就这么自信吗?”
屠有些不屑,道:“若你还是以前的神龙,我自然不敢有想法。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斗得过拥有两颗内丹,到达了太极相生境界的我吗?”
牧不甘示弱,大笑道:“我神龙就是神龙,天上地下来去自如,你觉得你能耐我何?”
屠指着旁边的长右怪道:“所以我特地请了浪兄弟过来,长右一族最擅长追踪,而且精通水性,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说话之时,那只名叫浪的长右怪伸手扣住了秦凤的脖子站到了屠的身后。
天行在识海内慌忙道:“这下如何是好?”
暗淡龙身眉头紧锁,喝叱道:“问我有个屁用,我又不似大哥那般聪明,现在只有拼了,拼不过我只能独自逃进虚空了。”
天行忙道:“不可,我岂能丢下小凤逃生!”
暗淡龙身怒道:“怪只怪刚才还没被抓时舍不得逃进虚空,现在为时已晚,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了啦。”
牧一边用意识凝聚成青龙,一边道:“你已经修炼了两颗内丹,何苦还要逼我,非要跟五行小队结仇吗?”
屠也凝神以待,道:“我如今的内丹都不如你的这颗神妙,我宁愿舍弃百年之功重修一颗内丹,这样成圣的几率会更大一些。等我把你吃了,一根毛也不剩,熊猫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你,又怎么会知道是被我吃了。出手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一些手段,所以也不敢贸然动手,你也别想着逃进虚空,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说完,亮出锋利的虎爪。
牧的青龙已经凝聚得如同真实,按照正气功法的境界相比,已经至少到达了正气凛然的阶段。如果他还是神龙之躯,对抗两颗内丹的妖兽也完全不虚,只是这个身体差了万倍,所以施展出来的法术也是大打折扣。
屠双爪前屈,身体收缩前倾,作虎扑之状。一只血气凝聚的红色彘怪出现在他头顶。血气从他身上不停扩散,充斥四周,朝着牧身上滚滚吞噬而来,渐渐的压迫着青龙。
牧苦苦维持着青龙不被血气吞噬,脸上开始流汗,这种实力之差根本无法对抗,甚至连进攻都困难,光是抵抗血气都用尽了全力,可以说是没有还手之力。而且屠凝神以待,不贸进不轻敌,慢慢以实力碾压,令牧毫无办法。
渐渐的,青龙被血气压得挣扎愈小,牧也慢慢的弯下腰来。
暗淡龙身怒吼连连,道:“完了完了,我连驱动龙鳞的精力都没有了,我若强行破开虚空,必定会被血气压住无法逃入。怎么这次潭底那位绝世高手还不出来救命啊!”
屠看到牧已将近力竭,顿时轻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手段。”
“啊!”牧一声怒吼,收起青龙免得被血气吞噬而浪费灵气,转而运起护身气罩来抵抗血气,同时口中念起破碎虚空咒语:“令出法随,赫奕乾坤,神龙开鳞,虚空催倾。乾元享利贞,急急如律令!”
后背龙鳞张开,片片雷电密布,撕出一道漆黑的裂缝。
“想走!”屠暴起发力,趁对方念咒分神之际,一举施压,血气冲破护身气罩将牧紧紧压住,他的虎爪也捏住了牧的脖子将之提起。
虚空裂缝随即闭合消失。
牧灵力被血气压住,肉身被虎爪捏住,完完全全受制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