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鸟肿了,是鸟蛋肿了,肿得很大。
确认了这个事实,井之源真的很无奈,易三的情况明显不去医院是不行了,搞不好鸟都会没有,望着忧心忡忡脸色苍白的易三,井之源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打起精神,摸进一处林子,从忘我的一对情侣身后摸走一个背包。
井之源从背包里只拿了现金,二百多元。
二百多元可以做什么?世界大变动之后,二百多元省着用,足可以供两人半月的吃喝,包里有这么多的现金并不常见,倒让两人很是高兴了一下。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二分。
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很多小店铺已经关门。
井之源并不熟悉武振市,他是从青河市到武振市来应聘,武振市是第一次来,易三倒是土生土长的武振人,两人找到一个小店,在店主异样的目光中,将一身破烂行头换了——便宜的运动装加上便宜的旅游鞋。
再去买了些吃的,招了一辆的士,在易三的指挥下,的士七拐八拐到了一条小巷口,两人在巷口下了车,井之源以为到了目的地,结果穿过小巷,易三又招了一辆的士,这次没有再弯来弯去了,十分钟后便到了一个看上去很有些年限的住宅小区。
“干我这一行的,总是会碰见几个不怕死的,受伤难免,所以我有一个医生朋友,他这里很安全。”
易三解释了几句,想到以前自己拿刀蒙面抢劫,本着不愿伤人反被人伤的场景,很有些伤感和感叹:“还是小偷好啊,哪像我被人砍了还白砍。”
小偷就比抢劫好了?记忆里并没有象易三这么深刻的回忆,仿佛偷东西的场景如风一般过去了就过去了,再要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井之源沉默不语,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性很差,太过久远的记忆总是很模糊,人生经历似乎没有太多的片断可以留下来。
五栋十楼503房。
出乎井之源意料,易三的医生朋友是个七十多岁的瘦老头,头发花白,身形伛偻,精神状态倒是十分好,独自一人居住一个二居室。
这是一个孤寡老人。
看着这个二居室,想想易三还有一个自己的居所,井之源就觉得小偷小摸实在不如抢劫来的钱多。
从易三和老人的交谈中得知,这个姓唐的老人靠易三养活,易三喊他唐伯,从唐伯欣喜的态度来看,估摸着是将易三当儿子或者是孙子对待的。
所以唐伯对易三重点部位的受伤很愤怒,没几颗牙的嘴里不停大骂:“……是哪个小骚蹄子下脚这么狠,把卵踢成这样了,不知道裂了没有……”
愤怒的情绪持续了整晚,唐伯根本不听易三的解释,他认为这就是小骚蹄子踢的,好在唐伯的医学水平竟然是专业的,在仔细检查一番后,得出没大碍的结论,在给易三挂上消炎的点滴后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念得井之源头大不已。
尴尬的易三和井之源吃过东西后,疲惫不堪地在碎碎念中熟睡过去。
这一晚,易三睡得很死很沉,累得半死的井之源却做了一个很长很凌乱的梦,他梦见自己一会儿和妹妹在一起玩,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站在云端俯看大地等等,最古怪的一个场景是他和无数人搏杀,一会儿枪一会儿刀的……
梦很碎乱,但是也很真实,仿佛亲身经历过,醒来时井之源就觉得脑子里象多了点东西,再仔细想想又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他想起了莫名出现的三维立体光图,总觉得实验之后自己身上起了不为人知的变化,至于这个变化到底是伴随一生的,还是临时的,他说不上来,他想重新构建那种奇异的情景,大脑无论怎么去想,三维立体光图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井之源想不清楚,也就不再多想,现在他最想的是回家,潜意识告诉他,要尽快回家,带着妹妹远走高飞,至少要赶在易三的梦发生之前。
说起来,易三的先知梦超出了井之源以往的认知,放在以前,井之源是绝对不会相信,现在,井之源只能苦笑。
天才刚刚泛白,井之源起来后没有叫醒熟睡的易三,他想一个人走,想用这种方式去改变易三的那个梦,要知道在那个梦里,易三是和他在一起的。
却不想井之源刚想打开房门,易三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叫道:“不要……”
井之源吓了一跳,易三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喊着“唐伯”跳下床飞快冲出房门,井之源很快听到易三和唐伯说话的声音,只是听到易三的第一句话井之源就泛起极度不好的感觉。
“唐伯,你还在太好了……”
井之源立即明白,易三又做梦了。
“死小子,我不在还能到哪里去?好了好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命根子好些没有?别乱动,躺一边休息去,我去做饭。”
“对了,现在几点?”
“才六点二十,早的很呢。”
“不好,我们要快点走,快来不及了。”
易三余悸未消,惊慌失措地冲回房,翻箱倒柜地摸出一叠现金揣进裤兜,对井之源道:“兄弟快走,追来了。”
井之源下意识地到了窗边。
小区外的街道上停下了三辆车,陆续下来了十一个人,打头的一人与众不同,身材魁梧结实,灰白的头发在紧身黑衣的反衬下十分显眼,他抬起头,一双眼瞳泛出微微的紫色,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五栋,鼻翼动了动,嘴角上翘,露出淡淡的微笑。
井之源藏在窗后,对方的视线远远的过来,似是直接落在自己身上,心脏不争气地紧缩,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气,心脏狂跳起来。
“别争了,快走,已经过来了。”
井之源哪还敢停留,拉开大门对着仍在争执的两人吼道:“没时间了。”
唐伯一下子静下来:“好了好了,小三子,我跟你走。”
易三大喜过望,拉着唐伯出门,刚出门口,唐伯猛地挣脱易三的手,将易三推了出去,随之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