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不傻,所以他才必须要这么做。”赵明清暗叹,倒是有些理解萧煜的想法。
“今年是昭庆九年,而他已经当了十年的太子了。”
而昭庆帝正值盛年,不出意外,他最少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上二十年。
二十年……便是萧煜甘心,昭庆帝能甘心么?
眼见着自己一天天老去,而自己的继承者却一天比一天强大……
“不对,这里边的逻辑不对。”赵明晏微微沉眼,默了一下,道:“即便陛下跟太子,不,是即便陛下跟萧煜的矛盾迟早都要爆发,那么就算萧煜提前将问题点出来又有何用?”
“除非他真的不……”
赵明晏皱眉,忽然想起萧煜先前说过的话。
经历过,悔恨过,或许也曾释怀过……可如果能重来过,那么即便换做是她,也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顿之中吧?
所以,他是当真不想做太子?
还是只是想籍此布局?
“或许他只是想借此逼迫陛下交出元凶。”赵明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此前我便跟你讲过,太子坠马后,我曾奉皇后娘娘之命暗中调查过,但只查到跟宫里有关便查不下去了,后来父亲也暗示过我不要再查,但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所以其实你已经查清楚凶手是谁了?”赵明晏沉眼道。
“没有。”赵明清摇头:“不过左右都是宫里头的,且……我总觉着这事远比我们所想象中的要复杂。”
不然昭庆帝也不会那般顾忌,甚至不惜牺牲太子也定要掩盖住此事。
“行了,先别想这些了,告诉你只是叫你心里有个底,别进了宫什么都不知道。”
抬眼见东苑已在眼见,赵明清不由扯了扯嘴角,跟着抬手,顿了下,最终还是在按在赵明晏的发顶轻揉了揉:“去吧,换身衣裳,再叫你的丫鬟重新给你梳个头。”
“另外南星的事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置的。”
“嗯。”赵明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好,那你先去梳洗,我去母亲那边看看。”又再交待了句,赵明清直接回身去了正院。
而赵明清刚走不久,收到消息的云苓便立时赶了回来。
原来徐氏中途离开是去了徐婉那里。
徐氏得知韦世英上门,又听赵明晏提及山阴徐家,便知事情肯定跟徐婉有关。
因着担心徐婉或者徐广平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所以徐氏出了东苑便立即去了客院。
只是徐婉一问三不知,甚至徐广平究竟为何入狱都不知情。
“这么说徐家当真跟齐王有所勾结?”赵明晏瞬间冷眼。
“嗯,夫人确是这么说的。”云苓点头,道:“不过此事跟夫人无关,夫人跟徐家都多少年没往来了,且听夫人意思,此事老爷也是知晓的。”
“嗯,先替我梳头吧。”赵明晏眯了眯眼,示意自己知晓了。
片刻后,待赵明晏换装完毕,韦世英也在赵明清的陪同下会见完徐氏。
只等赵明晏出来,便立时启程往宫里去。
而等他们真的进宫,时间已是在大半个时辰之后。
此时昭庆帝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便是子旺家的闺女?”
两仪殿,昭庆帝望着方才进来的小人儿,不由瞬时眯起了眼。
大殿边上,赫连敏跟温谨闻声也不自觉地围着赵明晏打量起来。
因着温司音的关系,温谨是见过赵明晏的,且也从温司言的口中听说过赵明晏的不凡,只是此前温谨从未当真,而眼下,在确认了那些不凡之后,温谨更是无法将那些创举与眼下这个看上去比自己闺女还要小上一截的小人儿联系起来。
“回禀陛下,正是臣女。”
赵明晏依规矩见礼,言行举止皆是大家风范,丝毫不似赵福那般莽撞。
但昭庆帝见之却仍是皱眉:“朕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陛下!”
赵福瞬间变了脸色:“虽说我家晏晏确是比满京城的姑娘都要漂亮,可是您,您……您已经答应太子要将晏晏许给他做太子妃了!”
“胡闹!”
昭庆帝闻言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见赫连敏跟温谨皆是一脸古怪,不由瞬间脸色更沉:“朕岂是那等……昏庸之辈!”
“不是,陛下当然不是!”赵福闻言大松了口气。
但昭庆帝却是脸色更沉:“莫非在你福将军眼底朕便是如此是非不分的色令昏智之徒么?”
“那什么,不是,绝对不是,陛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
“行了!”昭庆帝冷眼瞪了赵福一眼,而后再次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赵明晏身上:“小丫头,你说,朕是不是在曾经在那儿见过你?”
赵明晏闻言默了下,终是实话道:“七年前,臣女曾机缘巧合见过陛下一面,不过当时臣女并不知道陛下的身份……”
“果真是你!”
昭庆帝瞬间脸色更沉,看向赵明晏的眼神也瞬间布满寒意。
七年前,端懿太后意图谋反,并暗中布下杀局。
昭庆帝将计就计,诈死出宫,而后一路到了郾城。
当时郾城由赵福驻守,昭庆帝原以为到了郾城就安全了,谁知却在郾城外遇到山匪,而后侥幸逃脱后又遇到赵明晏,并被赵明晏转手再次卖给了山匪。
当时赵明晏年仅七岁,昭庆帝至今都不能忘记,当她得知他们是从山匪手中逃出来时的那个眼神。
“怎么回事?”赵福皱眉,直觉有些不大对劲,不由暗暗地往赵明晏身边挪了些。
赵明晏抿唇,先是抬眼朝赵福望了一眼,示意他无事,而后才又再开口,朝昭庆帝道:“陛下,当年明晏年幼无知,还请陛下不要跟明晏计较。”
“再者,虽说当初明晏一不小心把您给卖……”
“闭嘴!”
昭庆帝满面寒霜,不等赵明晏讲完便立时将她喝止:“此事晚点再算!现在,朕先跟你算算昨夜之事。”
昭庆帝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昨夜大理寺收到张状告郑家的状纸,可是你写的?”
“回禀陛下,是的。”赵明晏道。
“好。”昭庆帝点头,同时眼底危芒更甚:“这么说,你承认半缘坊是你主事了?”
“是。”赵明晏继续点头,道:“半缘坊确为臣女名下产业。”
“如此,郑家告你谋逆之事,也是确有其事了?”
“绝无此事!”赵明晏暗自垂眼,顿了下,道:“回禀陛下,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半缘坊不过就是个卖衣裳首饰的寻常铺子,若是这样也能跟谋逆扯上干系,那雍京城岂不是遍地都是……”
“放肆!”昭庆帝猛然沉脸,看向赵明晏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更冷。
“赵明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