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宁愿承认自己是无学无术之辈,要是让沈知府挂住了脸相,沈知府不高兴了,暗里一使坏,他们的前途岂不完蛋。
“哦,这二位公子又是哪里的?”
赵君侯拱拱手,行礼道:“知府大人,学生赵君侯,来自东州雄图书院。”
接着明瑞也自报家门。
沈知府看了看二人,又看王才,哼笑道:“原来雄图书院还真是出人才,不仅出了溜须拍马之辈,也出了有学识之辈,本官可要先恭喜你们书院的院长先生了。”
沐风儿拍了拍胸说:“知府大人说对了,他们皆是鲁地的俊才,我也是俊才。而且是最最杰出的俊才。”
赵君侯与明瑞见沐风儿居然自夸自擂,到吃惊,因为沐风儿除了会胡闹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才学。
考生们却不了解沐风儿,一听他如此夸海口,便猜想她必是有非凡才学的,不然谁敢当着沈知府与章院长如此目中无人。
沈知府哪样人没见过,今日倒稀奇,遇到一位吹牛的公子。
章院长也是极为不解,因为他无论怎么看,自称沐公子的年轻人都不像一个满腹经纶之人。
“你说你是俊才,那好,本官倒要考考你。”沈知府仍不迁怒于沐风儿,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
沐风儿说:“好啊,你就考。”
接着沈知府便出了好几道题,结果沐风儿还真随机应变答了出来。这部得不让赵君侯明瑞二人诧异,敢情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回想从前,他们又觉得沐风儿应该有这个胆识与能力。记得在东州的时候,沐风儿曾当着大宦官童铜做对联耍弄诗文。现在面对沈知府,她自然更加不惧。
沈知府也好生看了看沐风儿,正欲再出一题,钱学成出马了,献言道:“知府大人,可否容在下出一道题。”
沈知府点头说道:“那你就出题,以显示你们惠门书院的高水准。”
钱学成听懂了沈知府的言外之意,这是叫他出难题,考倒沐风儿,不要叫她放肆。
钱学成上前鄙夷的瞧着沐风儿说道:“姓沐的小子,你可听好,要是你不能做好题,就凭你冒犯知府大人这一条罪,就够大了。”
沐风儿哼一声:“你就快出题吧,本公子才高八斗,杰出俊才,会怕你出题,就你肚子里哪一点墨水,还没有我的唾液多呢。”
“你……小子!好!”钱学成气的脸绿,如此张狂的书生,不教训他这位惠门书院的先生就白当了。
众人也觉得这位沐公子说话和行为太过了,刚才沈知府出题,是有意逼着他退走,若是他识相,那么知府大人大人有大量,必不会追究。没想到沐公子如此鄙视一位书院的先生。这事便可大可小了。
赵君侯不得不替沐风儿捏了一把汗,的确,沈知府出的题并不算难。现在换成书院先生,那就不一般了。他现在也技穷,只求沐风儿顺利过关。
只见钱学成来回走了几步,忽然眉毛一扬,冲沐风儿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听好了。我让你做一首诗,来形容一个人的面貌。让人过目不忘。你不会轻易过关的,这儿都是饱读诗书的学生,以及本院德高望重的院长。他们若说不行,你小子就要受罚。”
沐风儿完全没放心上:“不就是臭皮匠诗文,太简单了。你挺好。”
沐风儿也学着钱学成来回走几步,然后目光放到了沈知府身上。沈知府肚子腆着,两条眉毛上扬,模样很怪,却不失威严。
“罗汉人间鲜少见,拍拍罐罐响咚咚。踏步一来雀无音,虫子两条飞上眉。”
“罗汉人间鲜少见,拍拍罐罐响咚咚……”
考生们跟着念着这首诗,不知道这是不是诗,不过念着挺有意思的,念着念着,考生们都将目光放到了沈知府身上。
“呵呵呵呵呵……”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学成一听居然是这样的诗,立即指责道:“做的什么狗屁诗!你这也叫诗。哼!”
沐风儿笑着说:“那你念念,看这个是不是诗。”
“罗汉人间鲜少见,拍拍罐罐响咚咚……”钱学成还没念完,章院长便大声呵斥而出。
“好个书生,你竟敢拿知府大人取笑!”章院长学贯古今,很快便明白沐风儿的诗意所指了。
钱学成冷静一思索,瞧瞧沈知府,立即额上堆汗:“呀,知府大人……好小子你竟然……”
沈知府也明白了过来,他气呼呼的,却并未当即指责发怒。
赵君侯,明瑞也懂了诗意,他们料想不到沐风儿竟然拿沈知府的相貌来作诗,这罪名可不小。
沐风儿却并无畏惧,说道:“这是你出的题,我做做诗,有何不对呢。”
“好个书生,在惠门书院撒野,今日即使知府大人大人大量饶过你,书院也要对你重责。来呀,给我将这个无知小儿哄出去!”钱学成怒道。
沈知府也没阻拦也没下令,任随钱学成与章院长主持。毕竟他这个知府要在众多考生面前保持正面形象,若是在其他场合,沐风儿早已被缉拿下狱了。
于是就有好几个书院的打杂工跑来,欲要强行将沐风儿轰出书院。
考生们都退到一旁,由先前的哄笑,变成了现在的不敢吱声。他们都觉得这个沐公子太大胆,太过格了,恐怕前途就此断掉。呈一时的热血口快,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沐风儿看着冲上来的几个粗鲁的汉子,说道:“惠门书院是重德行的,你们要对我施以暴行,好呀,我就出去见人就说惠门书院暴打读书人,还不准人评论是非,即使有正道公理,也要遭到非人的对待。”
“给我推出去!”钱学成气汹汹的,真想拔了这个沐公子的皮。
沈知府也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外貌被做成了一首诗,已经是被亵渎了,他忍了,而这小子居然还敢继续放肆,完全没把他这个知府大人放眼中。他必要责罚才行了。
“钱先生,你且退下。本官自有定夺。”沈知府喝道。
沈知府一开口,钱学成只得悻悻然退下,几个粗鲁汉子也退开了。
沈知府哼笑了笑:“沐公子,你今日已经犯了不小的罪名,若是轰你出去,那是便宜你了。来呀,给我将大胆藐视本官的小儿拿下。”
于是便从沈知府后面跳出来两名身穿便服的衙差,径直奔向对面。
沐风儿脚尖轻轻一点地,来了一个后退滑行,“知府大人,咯咯,你们出题考不倒我,居然动武了,来吧,本公子不怕,反正本公子没打算考试呢,咯咯咯。”
如此猖狂的书生,分明是前来捣乱的,沈知府便发怒了。
“姐夫。姐夫!”正在这时,从书院外面闯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却是梁大少。他口中叫的姐夫便是沈知府。
“哎哟,姐夫,抓不得呀。”梁大少赶忙上前拦着那两名衙差。
沈知府一瞧,是自己的内弟,章院长,钱学成等人也认出这个人是梁大少。
梁大少先让自己的手下拦着那两名衙差,然后走到沈知府面前,说:“姐夫呀,抓不得,沐小姐,额,沐公子抓不得……”
沈知府皱了眉,自己的内弟为何帮着那无知小儿说话呢:“你跑来干什么,给我闪一边去。”
“姐夫,实不相瞒,沐公子与小弟认识,是小弟的朋友……”
这下让所有人都意外了,没想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沐公子居然与省城梁大少有交情,如此看来,沐公子定然没事。
沈知府挥了挥袖,怒道:“你尽来捣乱,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他做诗来取笑本官,还没有尊卑师长之分,若不予以惩处,这还得了。”
“姐夫呀……”梁大少再靠近一点,声音放低了,沈知府脸色就不好看了。
说完悄悄话,梁大少嬉皮笑脸说:“姐夫,你就看着办吧。”说着,就走向对面。
沐风儿看到梁大少过来,问道:“梁大少,你来帮我的呀,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梁大少嘿嘿一乐“沐公子,咱们快走吧,等会要是姐夫反悔,就不好了。”
“他是你姐夫,姐夫是个什么东西?”沐风儿不太明白这个称谓。
“快走吧。出去我给你说。”梁大少生怕沈知府临时反悔发怒。
沐风儿便跟着梁大少走出惠门书院,而沈知府居然没有干涉。赵君侯与明瑞便也悄悄跟了出去。
所有考生无不感叹,那位沐公子真是吉人天相,这样无礼大胆,也能混过去。
章院长,钱学成见沈知府就这样任由那个沐公子过关,都猜不透沈知府是怎么想的。他一个堂堂知府难道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知府大人……”章院长走上前,不知该说点什么。
沈知府黑着脸,没说一句话,甩身便走了,章院长赶紧跟上,钱学成便将考生们解散,也跟着沈知府而去。考生们私底下都议论开了,做着各样猜测。
不到一日,省城就传开了,说有个沐公子居然在惠门书院与沈知府斗嘴,还赢了,并且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许多人便开始揣测沐公子,这样一位不惧知府大人的书生,必定大有来头,不然谁敢在知府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且全身而退呢?
离了惠门书院,赵君侯,明瑞方才松了口气。沐风儿却丝毫不在乎,拉着梁大少问话。
“梁大少,你叫沈知府姐夫,什么是姐夫呀?”
梁大少说道:“这个姐夫吗,就是他是我姐姐的夫君。”
“夫君又是什么?”
“噢,嘿嘿?”梁大少笑了。
赵君侯与明瑞摇了摇头,这个沐风儿不知道是装傻还是脑筋有问题。刚才面对沈知府那么聪明,现在竟然连这样简单的人情称谓都不知道。
“你不说,我让君侯说给我听。”沐风儿转头便拉着赵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