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宫中
齐霁被乔治三世带到了一个小房间中秘密谈话,房间四壁嵌着厚厚的垫子,阻绝声音的进一步传播,就连大门也被刻上了罕见的防护魔纹。乔治三世率先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另一张华丽的椅子让齐霁坐下。
齐霁站在旁边不敢入座,他弯下了腰,语气中充满了歉意:“我辜负了您的信任,让理查德皇子受此大难,实在是没有脸再见陛下了。“
乔治三世的脸一直绷在那里,听了齐霁的这番话也没有什么改变,“那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霁脑筋一转,理查德说不定已经和国王说过了缘由,自己也不能再编一个随便推脱责任,于是他基本真实地讲述了当时的场景,不过强调了这个陷阱是由圣地设下的,而且自己极力把责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果然,但凡乔治三世还需要守望之塔的支持就不会和齐霁彻底地为了个王子撕破脸,经过齐霁的一番解释和强烈的自责,乔治三世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
“阁下也不用如此的自责,圣地毕竟还是实力雄厚,你一时不查着了他们的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理查德的遭遇也不能全怪与你。”
齐霁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还是弯身在原地请罪“国王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身为守望之塔的特使说出去的话当然要做到,放心,我会遍寻典籍,尽量恢复理查德王子的腿的。”
乔治三世也是很给齐霁面子,既然齐霁这么说了,他也顺着意思下来了。“那我就在此先感谢您了。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您,您快点坐下来吧,让一个实力高强的大法师站这么久,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说我呢。”
乔治三世亲自起身抚起了齐霁,把他带到了座椅里。齐霁也没再矫情,跟着乔治三世就坐了下来。
坐下来后,乔治三世就开始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样子来,齐霁上道地问道:“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讲,没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乔治三世松了口气,说道:“真是让阁下见笑了,只是我想理查德现在这副样子,我怕他用现有的工具来回下城和上城不方便,要是阁下能……”
“殿下放心。”齐霁没等乔治三世话说完就把话接过去了“接下来魔法师协会会新建多条传送法阵,以后来往下城和上城的道路就都通过传送法阵就行了。”
乔治三世听了齐霁的这番话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我就知道阁下不是如此无情无礼之人,那么我先在这里替理查德谢过你了。还有……”齐霁眉头微不可察地挑起,果然乔治三世的条件没有那么简单,不趁着现在自己这边理亏多讲些条件,怎么符合乔治三世这个人的个性呢。
齐霁裝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呢?”乔治三世露出一副为难地样子“你也知道理查德身为王子,自然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现在蒙此大难,我怕他很多事情都不习惯,而阁下的魔法能带来很多方便,你看……”
“我知道了”齐霁喝了一口旁边备着的茶,“殿下是希望理查德王子学习魔法是吗?”
乔治三世也不紧不慢地呡了口茶水说道:“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他学习了魔法,今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要学习魔法不是不可以,只是……”
“阁下有什么难处,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齐霁皱起了眉,“殿下也知道我平日里事务繁忙,可能不能亲自来教导理查德了,不过我会派个协会里的精英,并且定时来看理查德的。”
乔治三世眼珠子一转,虽然不是自己最满意的结果,但是让理查德学习魔法,借机拉拢魔法师协会的人的的目的也达到了。
“那以后理查德就多靠阁下的照顾了。”齐霁微笑地点了点头心里祈祷着赶快结束这场对话,可是乔治三世显然不这么想,他动了动身子,换上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那么我们接下来谈谈这次探险的收获吧,据我的人报告,圣地的人和你在争抢一件宝物?“齐霁心里暗道声”不好“,乔治三世还是提到了花戒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不瞒陛下说,确实是在抢一件宝贝,可是最后我虽然打退了圣地,但是那个宝贝还是让圣地的人给抢走了。“齐霁直视着乔治三世微微撒了个谎,反正除了他们自己人和圣地的人没人看见是他拿了花戒,只要他不承认,乔治三世也无可奈何。
”是吗?圣地的人抢走了?那不知道我们的探险队可有别的收获啊,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我不好向下面的人交代啊。“
齐霁看着乔治三世一脸为难的样子在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贪得无厌,怎么样也满足不了。
”收获有是有一点,可是基本上都是魔法材料和魔法书,除了我们法师以外,给别人也没什么用,陛下要是觉得对那些死去的家属交代不了,那么就由我们魔法师协会承担全部的赔偿和赡养费吧,另外我们还会提供部分魔法武器、饰品之类的东西给皇室,算作是赔礼,您看怎么样?“
乔治三世一听,脸上立刻又有了笑容”魔法师协会真是宅心仁厚啊,你看也不是我小气不愿意出钱,实在是下面闹得太凶,我管不住啊,有了法师协会的赞助,我想肯定嫩堵住下面人的嘴了。“
“我当然是理解陛下的,陛下不用解释了。”齐霁听了乔治三世假惺惺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到底是堵住下面人的嘴还是你的嘴?你要是管不住难不成还要俾斯麦来管?不过他还是强行忍住没有发火。
事情谈到这里,乔治三世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齐霁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呆了,干脆起身准备告辞。皇宫谈完,等会不可避免地又要去趟首相府,他可不想把一整天都耗在了和这两个人假惺惺的你来我往上面。乔治三世达到了目的,也没有一直扣着人的说法,又和齐霁寒暄了几句,也就放齐霁走了。
齐霁只身一人走出皇宫的大门,突然觉得今天太阳实在是亮得刺眼,连带着下面的世界也白得晃眼,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梦,一触就破。齐霁在树荫下施了个魔法给自己降下温,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热得都出现幻觉了,然后重整起精神,前往了首相的府邸。
“我就说今天的鸟儿怎么叫的这么欢呢,原来是有贵客来了!”仆人进入通报的下一秒,俾斯麦就腆着大肚子风风火火地出来了。
“首相大人最近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啊,我是来找伊丽莎白的,她随我在基地里受了惊吓,我今天是特地来看看顺便赔礼的。”齐霁对着俾斯麦行了个礼,如是说道。
俾斯麦还是那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推着齐霁就往里面走“托老弟的福,我最近过的是很不错啊,伊丽莎白那丫头也大概和我讲了发生的事情,我还听说理查德丢了半条腿,那能怪老弟吗?我看老弟刚从皇宫里出来,想必国王也没少说你吧,真是的。”齐霁只是听着俾斯麦一路上唠唠叨叨地为他打抱不平,并没有说什么。
俾斯麦说了一大通,也不见齐霁有什么反应,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就讪讪的闭了嘴。正好到了会客厅,于是一面引着齐霁上座,一面又吩咐仆人上茶点,去叫伊丽莎白过来。“老弟啊,你们这趟也真是不容易,来来来,哥哥我这边专门准备了好些好东西,就等着老弟过来犒劳你了。”
齐霁举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口,又尝了口面前盘里精致的点心,“真是好久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食物了,在基地里确实也是太辛苦了一点,有上顿没有下顿的,还真是谢谢老哥了。”俾斯麦一听顿时笑得满脸横肉,眼睛都看不见了,这时仆人来报说伊丽莎白来了,俾斯麦赶紧吩咐她过来。
这回,齐霁再见伊丽莎白,她又变回了初见时的那个优雅高贵,风姿卓越的首相女儿。谁又能像到在这副美好年轻的躯体下面,经历那么多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呢?
“伊丽莎白小姐,又见面了。”齐霁向伊丽莎白打起了招呼,伊丽莎白失神地看着齐霁,在俾斯麦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老弟,伊丽莎白回来以后就心神不宁的,估计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你别介意啊。”俾斯麦拿着块手绢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向齐霁解释道。
齐霁莞尔一笑,“怎么会介意,就是我有点事情想和伊丽莎白单独地谈下,不知道老哥给不给这个机会。”
“给给给,当然可以。”齐霁一说完,俾斯麦就忙不迭地说道,他正正愁不知道怎么和齐霁拉近关系呢,现在齐霁居然提出了要和伊丽莎白独处,他怎么可能不同意?俾斯麦把手绢胡乱地塞回了衣服口袋中,让后饱含深意地瞪了伊丽莎白一眼,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伊丽莎白和齐霁遥遥相望。不知道是俾斯麦临走前的一瞪起了作用,还是伊丽莎白受不了安静地环境,她率先开口了:“不知道先生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我以为我们从分开以后就不会有来往了。”
齐霁示意伊丽莎白坐下说话“我们都知道彼此最大的秘密不是吗?怎么可能就没了来往呢?”伊丽莎白微微皱眉,“我们不是都签了契约了吗,我以为这件事不必先生亲自再来一趟向我说明。”
“而且我还想问一下那些逃出来的动物去哪里了呢,开始那只大猩猩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齐霁胡乱找了个话题又说道。
”他们都跑到森林里去了,小刚向我保证过会管好逃出来的动物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伊丽莎白回答地滴水不漏,而且很明显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齐霁见状知道再找话题强行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紧盯着伊丽莎白的眼睛说道:“我把话也挑明了说吧:加入守望之塔吧,伊丽莎白。”
听到了齐霁发出的邀请,伊丽莎白的第一反应是诧异,她也慢慢抬起了头,和齐霁对视:“为什么是我?我想我并不值得特使亲自来邀请我加入守望之塔。”
她加重了“特使”和“守望之塔”二字,表现出明显地拒绝的意思。
“不,你值得”齐霁很果断地否决了她的话。“守望之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急需在上城站稳脚跟扩大势力,单凭你瞒过众人好几年的伪装能力和说出秘密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过活的心态,你就有资格进入守望之塔了,而且,正如我前面说的,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理查德?”伊丽莎白又问道。
“理查德断掉的腿会像一根刺,永远地横亘在我和他之间,而且,等你加入了就知道,以守望之塔现在的状况不需要一个充满野心的人。”
伊丽莎白摇晃着头,“我还是不会加入守望之塔的,先生请走吧。”伊丽莎白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追寻自己的本心吧,伊丽莎白!”齐霁突然站起来喊道。伊丽莎白蓦然停住了脚步。齐霁望着她的后背继续说道:“你很有能力,这点我们大家都知道。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呆在这个表面虚华,内里空洞的首相府?或者是什么时候被你那利益至上,毫不知情的父亲当作政治的筹码嫁出去?”
“嫁出去至少还有可能平凡安全的度过一生。”伊丽莎白闷闷的说道。
“别骗自己了!伊丽莎白,当你被黑衣人改造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平凡一生了,你心里面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伊丽莎白背对着齐霁,呆在原地没有说话。
齐霁又继续劝道:“既然不能平凡一生,那何不干一场更大的?在这一点上,你和我都是同一种人。”伊丽莎白动了动肩膀,似乎有点被齐霁说动了。
“我加入守望之塔又有什么好处?”伊丽莎白微微侧过身子,用余光看着齐霁。齐霁知道其实此刻伊丽莎白已经被说动了,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让她下定决心的理由。
“你在守望之塔里可以不用伪装自己,你可以真真正正地交到一群朋友,你可以有个坚实的后台,而且如果我们所做的事情成功了,你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人群中,让每一个知情的人都来敬仰你,敬佩你。这样的好处,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齐霁几乎是有点挑衅的看着伊丽莎白的侧脸。
伊丽莎白这次终于转过了身子,“然而我面对的风险也更多,对吗?”
齐霁上前大跨了一步,双方的脸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伊丽莎白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齐霁急促的呼吸。
“没有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风险越大,回报也越多,这一点,相信你也是深有体会吧。”伊丽莎白低下了头,似乎还在思考。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伊丽莎白。”齐霁紧紧盯着伊丽莎白,就仿佛一个诱惑人心的魔鬼,不断地用语言引诱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思考了很久。她低着头微微蹙起了眉头,其间屡次张口想做出抬头的动作但是每次做到一半又低了下去。
最终,伊丽莎白还是昂起了头颅,她没有说话,嘴巴呡得紧紧的,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过当齐霁看到她那双坚定的双眼时,齐霁知道,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