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只妖兽的死魂,竟敢跟我们作对!”
领头的饿鬼愤怒异常,似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殊不知,他这句话却彻底惹怒了玄狐幽魂,只见它再一次张开嘴巴,一股强劲的吸力像漩涡一样将饿鬼群悉数都吸入了口中,而随着它吸入的饿鬼数量的增多,它的体形也越发变大了许多,暗沉如墨的巨大身影就这么悬浮在半空,幽幽的冷光从它身上不时地拂过,像是柔软而蓬松的毛发,特别是尾部,宛如沸腾的地狱之火,狂烈舞动着……
仅仅只是眨眼之间,原本黑压压笼罩在头顶上的万千饿鬼群,就这样消失了,恐怕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本是要来吃魂饵,最后却被一只玄狐幽魂给吃了……
玄狐幽魂傲然伫立了半晌,似是饱腹后正享受着那份餍足感,懒懒的不愿动弹……直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刺入它的后背,它才倏然回神!
数百条黑影早已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整个院落,即使是在这朗朗日光下,仍是将这方寸之地围得像是冰窖一般森冷而晦暗,仿佛一下子落入了寒冬。
而在黑影中间,是一名高大的华服男子,脸色异常白皙,薄唇如血,锐利的眼神像钩子,正直直地盯着玄狐幽魂,见它已经警醒地望了过来,这才慢慢开口道,“本王的灵兽,是时候驯服了。”
玄狐幽魂全身弓起,龇牙咧嘴地表达着愤怒,露出尖利的獠牙,它头一撇,就想躲回夜隐身上,却发现去路被鬼差堵得死死的。
夜隐当着它的面,缓缓举起左手,露出手腕处缠绕的黑色狐形纹样,那是一道标记,标志着这只手臂被幽狐所占据……
“哥哥,千余年过去了,你也该好好面对自己的命运了,”夜隐深沉开口,“总是这样栖身在我这里,不是办法。”
幽狐闻言,眯了眯眼,这个动作与夜隐如出一辙。
“如今我有了想要与之相伴的人,不能任你赖着不走了,”夜隐翘起嘴角,眼神却有些幽暗,“哥哥也该去报道了,玄狐……最出色的那一个生来就是要成为冥界灵兽的,就像曾祖一样。”
说完,便将手腕伸到了慕南星面前,慕南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将一道黄符缠绕在他手腕上,下一刻,黄符烧灼着那道狐形纹样,很快血迹浸湿了整道符纸……
幽狐蓦地怒吼一声,掉头逃窜,颀长的身形化作一道闪电,在鬼差的包围中横冲直撞,愣是杀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眼看马上就能突围而出,忽然一道银光凌空而来,“嗖”的一声直击幽狐颈项,幽狐被这股力道一扯,硬生生被拉住了,半步也动弹不得……
那是一个银项圈,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幽狐挣扎得越厉害,那光就越亮,看似是冷光,实则却是炙热无比,像是要将幽狐的魂魄都烧成灰烬,叫它尝尽了苦头……
即便如此,幽狐仍是咬牙忍受着,丝毫不肯回身示弱。
冥王抿着唇,沉着脸,最终微微叹息一声,“也罢。”
随着他的这声叹息,幽狐忽然恢复了行动自由,只是项圈依然灼烧着它的颈项,它不理会,纵身一跃,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空中……
“有谁能想到,冥界之王,也有如此心软的时候?”夜隐扯着嘴角淡淡一笑。
冥王冷冷地看着夜隐,许久之后才露出一抹冷笑,“若它不能被本王驯服,本王不介意把你打回原形……”
夜隐闻言,嘴角一抽,不说话了。
其实无论是夜隐还是幽狐,对于成为冥界灵兽,都是一万个不乐意,奈何曾祖开了先河,这才导致玄狐一族成了冥王座下灵兽的首选对象,甚至为此等了千余年也不急不躁……
而后,冥王一个眼神微动,数百鬼差瞬间便隐去了身影,他在转身之际,朝慕南星道,“本王也很好奇,你的前世究竟是什么?”说完,也不见了踪影。
慕南星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她转头问夜隐,“冥王在说什么?我的前世?”
夜隐淡然地抬手摸摸她的头,“没什么,不用理会。”
手腕处的血液还在渗出,就在他将手挪开时,一颗微小的血珠不偏不倚地滴落在慕南星的额头上……
慕南星抬手用食指抹了一下,原是要提醒夜隐再好好处理一下手腕的灼伤,只是指尖的血痕却散发出一丝奇异的气味,让她莫名觉得熟悉……她不由得将食指靠近鼻端,又仔细嗅闻了一下,脑子里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一时之间有些恍神……
“怎么了?”
“你的血……很暖……”慕南星迷糊答道。
“嗯?”夜隐诧异,他笑道,“别告诉我,你也跟玄狐一样有特殊的嗜好。”
“什么?”慕南星缓缓回过神来,不解道,“玄狐的特殊嗜好?”
“是啊,玄狐之血通幽冥,这也意味着,有些玄狐能食鬼,被玄狐吃掉的鬼,会化作玄狐的血气,这样的血气无疑是至阴至邪的,也就愈发造就了玄狐的幽冥属性。”
说到这里,夜隐自嘲一笑,“也因此,玄狐一族踏入修行之路的并不多,毕竟食鬼也算是一种业障,毁去的是永世的希望,罪过要比杀人重得多了……而你,竟说我的血很暖?”
“我……”慕南星也有些迷惘,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银簪,她将银簪尖锐的一端划过手腕,立时便有细小的血珠从划痕的缝隙中冒出……
夜隐见状,皱眉握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俩的血是一样的味道……”
“傻不傻?你是白狐,我是玄狐,若说玄狐注定是幽冥之兽,那白狐历来就是最靠近仙道的祥瑞之兽,身上所流的血自然也是天差地别才对,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不,我是不一样的,我生来就被白狐族群所排斥,就连生下我的父母,也毫不犹豫地将我驱逐了,若不是被师父偶然发现并收养,我恐怕无法顺利长大……”慕南星轻轻说道,那些关于初生时的记忆,此时回想起来就好像隔了一层纱,已经模糊不清,唯独清楚自己是被孤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