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天公司的大力支持下,直方大公司顺利地卖了两台徐工装载机给楚源市政路桥。
当这单生意结束后,王超给王林发了一个微信:谢谢此次关照。
王林马上给王超回复:合作愉快。
纵观此单生意,得益于王林够义气的不计前嫌才顺风顺水,使得王超又打起了精神,觉得这个世界并不都是世态炎凉——朋友,还是有的。
然而自古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在王超开开心心准备带着朱文、王斌干下去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使得他又举步维艰了。
也是郭圣斯好意,一年前他介绍了一个叫孟梦的人给王超认识,这人以前是公路系统的,后来辞职下海开了一家叫梦云路桥养护公司,承包了几段高速公路的养护。
这人四十开外的年纪,长的比较儒雅,王超一见到他就感到眼善,再听说他以前也是公路人,又平添了几分信任感。
开始都是以朋友关系相处了几回,并没有谈什么生意。
有一回王超到他公司里喝茶,见他找出一个茶杯上面竟标注了王超的名字,只听他说道:“为了卫生起见,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你专用的杯子。呵呵,是御用的。”
王超一听自然是感动的不得了,就更把他当朋友了。
于是有一回过什么节日,一个以前卖挖掘机后来改行办养鸡场的朋友叫王超去他那里玩,当王超看到满地散养的土鸡就给朋友抬个庄,买了两只土鸡和两箱土鸡蛋。
王超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他立即想到了孟梦,就送了一只土鸡和一箱鸡蛋给他;后来有人送了一箱梁子湖的螃蟹给王超,王超不喜欢吃,也转送给他了。
王超后来想到都好笑,按理说这东西应该送给郭圣斯才是,人家这些年来可没少关照王超。但王超却自我开脱:“谁叫他住汉口那么远。”
因为孟梦的公司就在汉阳,离王超办公的位置不远。
许是孟梦让王超的会“来事”触动了,有一天他给王超一张清单,上面写着推土机、挖掘机、压路机等一些土方设备的清单。
他对王超说道:“你报个价给我,我马上要采购这些设备了。”
把孟梦视为朋友的王超,脑袋里根本没有想挣孟梦多少钱的念头。他想到现在是信息时代,做什么价格都是穿的,如果给孟梦报价,哪怕报的再低,还有搅屎棍样的人来报跳楼价的。
这市场竞争太激烈了,只要你想做,如果价格一旦报得虚高,无异于自断财路。
因此,王超就把厂家报给他的底价写上去后给孟梦。
对王超来说,他之所以这样做,确实把孟梦当自家人一样了,他对孟梦说道:“孟总,这可都是厂里给我的底价,请你不要对他人说。以后你不管买什么?只要相信我,我都可以做你的参谋,你在我这买不买无所谓,只要你不吃亏就行了。”
孟梦听后并没有出现王超认为他会出现的连声感谢,他只是笑了笑,说:“知道了。”
过了好些天,王超见他没有动静,就打电话问道:“孟总,你那设备买了吗?”
“哦哦哦,我忘了告诉你,那设备我已经买了。唉,不好意思,我另外一个股东不喜欢你推荐的那几个品牌,买别的品牌了……”
王超听了以后多少有点不快,想到话都给你说那么清了,你即使买别的品牌也可以和我说一声啊?但他转而又想,自己真是闲操萝卜淡操心,人家有钱任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瞎起什么劲啊?
其实王超还真不是瞎起什么劲,他有个小算盘,那就是一旦孟梦真的在他这里买设备,一单牵涉到开发票,按常理多少要给点利润空间,这样一来,还是能挣点茶水钱的。
想当年王超在广东时,就曾经和张才这样玩过。当时王超就是报了一个底价给他,张才觉得过意不去,说将近二十万的生意怎么不能挣一分钱呢,就自己在底价的基础上加了五千给王超,让王超来个意外惊喜。
只是这种日子王超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通过这件事,王超没有再和孟梦做生意的奢望了,想着以后做个纯粹的朋友就行了。
那想过了一段时间,孟梦突然打电话给王超:“王总,我刚才发了一个短信给你,你看一下,有的话就把这些设备发过来,然后我就把钱给你。”
王超一看,都是一些小型压路机、灌缝机、冲击夯、打桩机、动力站、综合养护车等公路养护机械。粗一算,有一百多万左右!
当时王超账上还有点钱,于是赶紧联系各个厂家把这些设备采购进来,按照孟梦指定的位置发过去了。
在发货之前,王超没有和孟梦签合同,只是通过手机把价格报给孟梦,他也没有回复什么?
在发货之后,王超没有叫孟梦打什么收条,只是开始坐等孟梦打钱过来。
都是朋友了,信誉值千金,那些合同收条什么的太见外了,费事!
只是王超这样一等,等了一个多月过去了,都不见孟梦说给钱的事。
王超忍不住了,就打电话给孟梦,他说道:“别急,都十一月了,我工程款还没接到,等年前我给你。”
孟梦说的这个年前,可不是元旦这个年前,而是指春节的年前。
王超知道,不管是工程款还是设备款、材料款,抑或是租赁款的收款高峰都集中在元旦前或春节前;尤其春节前收款是重之之重。如果你春节前没有收到款,那就可能意味着明年春天以后的事了,再不走远的话,有可能就拖到明年的春节了。
现在的情况是,既然孟梦这样说了,王超想到搞工程的人确实困难,就回答道:“没事,孟总,那就春节前吧。”
这样就等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要过新年了,王超都没有收到孟梦一分钱。
为此王超很是郁闷,他郁闷的是倒不是没收到孟梦的钱,而是孟梦你既然不给钱,打个电话说一声也行啊?
碍于面子的王超几次想打电话给孟梦,但都因为面子的问题而没有打电话给孟梦。
本来王超这个春节是想回宜乡过的,虽说不能和辛艺一起过,但还有陈萍、还有陈兆兴这些朋友在啊。只是因为垫资卖设备给孟梦,王超身上只有五千块钱了,就这点钱,他哪里敢回宜乡。
王超跟孟梦说过自己是净身出户的,他难道怀疑王超说的是假话吗?
没办法,王超只好龟缩在郭圣斯租给他的房子里,七天的新春佳节他连一次楼都没有下,每天看电视,饿了就下碗面条吃,凄凉的过了一个人的春节。
王思伊是打过电话给王超拜年的,她本来是想见见老爸,可王超不想让女儿看到他的窘境,就骗思伊说他回宜乡了。
过完了春节初八上班了,王超知道这个年还没过完,是不能催款的。于是等到过完元宵,可元宵过完了,还不见孟梦提钱的事,这下王超有点急了,因为他面临着要付房租、工资、迎来送往等开支……
于是非常不好意思的打电话给孟梦,孟梦倒也客气,他请王超在漁歌餐馆吃饭,两杯小酒下肚后,孟梦主动的先把钱的事情说了,他说道:“年刚过完,我账上只有两三百万要留给工地的,你那钱等‘两会’开完就给你。行吗?”
王超听了苦笑不得,心想多大的事啊,这钱跟‘两会’毛的关系都没有啊。但王超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只好顺其意说道:“好吧。”
喝完酒准备分手时,王超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孟总,我以前发过这批设备的报价给你,由于我刚买了一个华为手机,不小心把里面的信息全删了,你把你手机里报价转发给我吧?”
谁知孟梦回答道:“哎呀,我手机三个月清理一次,我没有留你的信息了。”
王超只好说道:“哦,那我回去再整理吧。”
王超的整理,无非是打电话给进货的厂家重新报价,然后依据自己最优惠的定价的把价格再发给孟梦了。
价格发给孟梦以后,没见他任何反应。
只是几近身无分文的王超这下没有办法了,他只好厚着脸皮又问辛艺要钱。
辛艺知道王超和孟梦这件事,在打了几万块钱给王超后就在电话里叮嘱:“超,我感到这人骗子倒不是,但不太讲信用,你可要注意啊。”
到了六月份,王超见孟梦还没给钱,在百般无奈之下打电话给孟梦,他说道:“别急,七月份给。”
因为王超在这几个月做了点生意,账上有了点钱,所以七月份过了他都没有打电话给孟梦。
直到八月份,那个代表盛广拓在湖北推广业务叫聂勇的找王超谈到再生时,王超忽然想到孟梦是搞公路养护的,就顺手打个电话给孟梦,想问问他对这个工艺感不感兴趣?
没想到王超电话一打,竟然连打几个都不接了。
王超这下吃惊不小,赶紧打电话给郭圣斯:“郭总,我打电话给孟总,他怎么不接电话啊?”
郭圣斯回答道:“是吗?他应该没有事的,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在外面休息一下吧。”
“这是什么话?休息不能接电话吗?”
郭圣斯看样子也想不出怎样解释王超的问话,就只好说道,你不要对别人说:“他好像因朋友的事,检查院要找他?就到外面躲躲风头。”
这下王超紧张了,说道:“他真有什么事?现在到处都是天眼,他能躲得了吗?”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听别人说是这样说的。”接着郭圣斯又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王超回答道:“他还差我一百多万块钱。”
“是吗?”
“是的,都大半年了。”
郭圣斯想了半天说道:“王超,你不要急,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就等等再说好吗?”
虽说孟梦是通过郭圣斯介绍认识的,但王超不能因为这向郭圣斯兴师问罪,就好像
郭圣斯要王超等等再说,听这意思好像没什么事?但孟梦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依孟梦的智商,他应该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违法的事,靠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那就应该坦然面对?就应该接一下像王超这样对他实心实意的朋友的电话:“对不起,我现在有事,等我方便的时候联系。”
然而他没有。
王超一时感到好悲哀,他悲哀的是孟梦没有把他当朋友。
王超还想到,假如孟梦真的有事而自作聪明的逃避,那么他欠的一百多万货款就岌岌可危了。
本来经营就步履维艰的直方大公司,这样一来,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超开始愁思百结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两个月,有一回王超和李仕进对饮,当李仕进听到王超的这件事后,臭骂王超一顿:“亏你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卖设备一不签合同二不打收条,你想死好啊,长江上面又没有盖盖子,你跳下去啊!”
话是这样说,但李仕进还是给王超出谋献策,希望王超能够化险为夷。
李仕进要王超去孟梦公司看一下,王超说道:“他电话都不接,去有什么用?”
“那他工地项目经理的电话你有吗?如果有的话你打一下,可以从中看看他是不是工作正常啊?”
经李仕进这样一提醒,王超就想到手机里还留有当时接货的一个姓褚的电话,就马上致电给他:“你好,褚经理,你们孟总呢?”
“你找我们孟总啊,有事吗?”
““哦,我叫王超,他电话老打不通,你跟他联系一下,就说我找他好吗?”
“好的。”
放下褚经理的电话后,王超顿时感到一块石头落地,就对李仕进说道:“婊子养的,他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