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胡口中的村长,是他们仨自小长到大的家乡、山东某县境内的白云村村长,名为左承允,是村里最早的高中生,心地很善良但人有些死板,除非有着急的事儿,否则从来不会打电话麻烦别人。
左天他们在北京待了快四年,就从没收到他老人家的一个电话。
所以,一听说是村长来的电话,左天第一感觉是有事发生了。
“允叔,你老咋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晚辈多叫村长允叔。
“咳咳,胖胡,我是你允婶子。”电话那头传来有些虚弱的声音,说话之人是允叔的老伴。
“允婶子,咋了?我允叔呢?出啥事了?”
“唉,你允叔病了,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这两天老念叨你仨呢,你们能抽空回来一趟不?”
“啥?我允叔快死了!”胖胡说话也不注意,直接喊了出来。
左天眉头一皱,直接抢过了手机,“允婶子,我昨儿,允叔得啥病,咋这么急,去医院看了吗?”
“昨儿啊,你最近好着没,你允叔最挂记的就是你了。唉,其实......不只是你允叔出事了,咱全村、全村的人都快不行了......”允婶哭着说出了村里的情况。
算不起具体有几天了,大约半个月前吧,村里就开始接连发生怪事,先是每天早上都起雾。照理说,现在是十月份,本来该雾气很少,白云村又在深山沟里平时也不见雾霾,但就是连天起雾,起初还只是早上有雾,下午就消,可后来雾气一起一整天,还越来越浓,不过因为也没啥气味,村里人就没多在意。
可是,后来就不对劲了,先是村子里养的家禽出了问题,全村的鸡鸭一个晚上都死光了,接着又开始死猪羊,直到村里没了活牲畜。
然后,人也出了问题......
十月本是丰收农忙的时候,但待在村里的人,一个个的开始精神萎靡、不想动,有人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毛病,但病症却越来越重,这几天甚至是连话都快出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没气了。
整个白云村,一共一千多口人。不过,近几年许多年轻人都在外打工闯荡,常住的都是些老弱之人,并且混出点名堂的年轻人也都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住了,即便如此,村里也不下两百人。
两百个村民,几天的时间里身体就病弱到将死,不管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这都是极其严重的险情事故,可为什么连一点报道都没有出现?
定然是无良的管事人欺上瞒下,把险情给瞒报了!
“允婶子,你别着急,医生是怎么说的?”左天接着问道。
“医院啥也没查出来,就让人回家了啊!”
“人都快不行了,再送医院啊。”
“出不去,出不去了。乡里来人了,说是有瘟疫,拉了警戒线,不让村里人出村。”
“妈的,这不是让人等死吗?昨儿,咱得赶快回去啊!”胖胡着急喊道。香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别急。
“昨儿,我们怕是不行了。你叔担心是真的有瘟疫,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可、可我怕你们瞧不见他最后一眼,这,这才......你是清华的高材生,我们都知道你厉害,说不定,说不定.......”
允婶子说着说着,哭声更大,咳嗽的也厉害起来。
村民看着他们仨长大,多多少少知道他们的身体异于常人。允婶子也是没了别的办法,这才想起来给他们仨打电话。现在,他们是村里最后的希望了。
“哎哎,你干嘛呢,快把电话给我放下!”
“我,给我儿子打电话呢......”
“谁也不行,拿来!”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争吵,显然是有人察觉了允婶子打电话,上前来制止。
“王八羔子,还有没有王法了,连电话都不能打!回去弄死这群狗东西。”胖胡咬的牙根直响。
“我现在买票,咱们今天就回去!”香菜没有丝毫啰嗦的话。
北京离山东不远,坐高铁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很方便。
左天他们得先回家收拾收拾,再到高铁南站。回公寓的路上,香菜一直忧心忡忡,她虽然不会把什么话都挂在嘴上,但确却最重感情的一个人。
山沟沟里、庄户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家每户却还要匀出口粮来接济他们仨,尤其是村长,典型的面严心善,对三人格外照顾。他们仨之前居住的院落,都是村长家的老院。
胖胡一直骂骂咧咧,却没几句话说到点子上,三句话不离打,两句话不离畜生、生殖器官。
“香菜,咱们现在还没摸清状况,不能太着急,村里人还得靠着咱们。”左天开口安慰了几句。胖胡再生气也不用理他,真正需要关心的人是香菜。
“我······就是怕来不及了。”香菜咬了下嘴唇,“如果乡里的人难为他们,谁给他们撑腰?”
如今村民已经快‘病入膏肓’了,致病原因还不清楚,乡里居然就直接把村子给封住了,人命关天,起码也该让村民接受治疗吧。
白云村地处偏远、经济落后,村民普遍文化程度低,即便是乡里管事的也没多少见地。落后就要挨打受罪,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落后的人眼界不高。
“那么多村民,他们不敢乱来的,咱们六点半的高铁,晚上九点多就能赶回村里,不到三个小时,不会出事的。”左天虽然也着急,但还是开口劝解。
“昨儿,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村里人为什么就遭了这种罪?”香菜转而问道。
左天最先想到是有疫情,传染病毒扩散,有可能让村里的人在短时间内感染病重。不过仔细想一想,可能性却不大,因为允婶子提到过村里的鸡、鸭、猪、羊、人都出了问题,还没有听说过哪种病毒能这么全面的感染各个物种。
其次,允叔曾去医院检查过,如果真的是病毒感染,医院不可能检查不出来异常。虽然病毒疫苗研制起来十分困难,但是病毒却相对容易检测。
如果不是疫情,会是什么?
除疫情之外的可能就多了,有人恶意投毒、突然出现又长时间不消的雾气对人体有害,甚至有可能是某种邪门的东西在害人......
“难不成是有妖怪勾魂?建国之后不让成妖,你不知道啊?”胖胡并不认可左天的分析。
“你个胖子,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是?”香菜喊了一句,胖胡也老实了。
三人刚赶回公寓楼道口,神色匆匆的童玉就迎了上来,这一次她穿得多了些,紧身裤、V领白色长袖,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不过应该是哭过,状都哭花了。
“左天,你怎么才回来,这都快六点了!今天可是十一号。”童玉抓住左天的胳膊哭喊着,“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你干嘛啊?”
今天十一号,距离上一次帮童玉化解死期又过去三天了。
左天从早上开始就跑来跑去的,手机也没电了,已经忘记今天的日子。
“我忙得忘了日子了,你先别哭,现在还没到六点,别担心。”
“昨儿,我们可是六点半的高铁,一村子的人都等着我们呢!哪有时间让你处理这种事?”香菜有些不满。
“是啊,昨儿,错过这班高铁,今天可就回不去了,你掂量掂量......”胖胡也开口提醒。
“左天,你不管我了吗?”童玉垂下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左天,“你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要食言吗?”
“凭什么让左天一直陪着你?你是他什么人!如果不是他能让你活命,你会正眼瞧他?”香菜显得更生气了。
“我不抢你的左天,我就想活着还不行吗?”童玉冲着香菜大声哭喊。
“左天就是左天,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你自己想活那是你自己的命,自己拼自己挣,求别人做什么?”
左天眉头紧锁,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天,你为什么不说话?”童玉低下声来,“你想让我走,是不是?是不是!”
左天还是没说话。
“嗯,我......我知道了,这就是我的命,我该死,我......”童玉哭得说不出话,转身离开。
纤瘦有致的背影、长长的头发,夕阳红红的余晖映着,像极了那天的清晨,在天安门广场转身离开的姑娘......
“童玉,等一下!”
左天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