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桃花源,这个名字,经常被世人所嗤笑。
因为在这个不知真假的传闻里,庐山桃花源即没有成片成片鲜艳如火的桃花,也不用通过一个狭窄的,数十步长的洞口。
据说,它在庐山的某一处山巅,四时如春,百花齐放。
据说,那里的一切生灵,无论是人类还是树木野兽,都活的恬淡安逸,比之世人总有说不清的烦恼,就像是人间的昊天神国。
可惜,传说就只是传说而已,且这个说法毫无来头,就像是一个黄口小儿脑袋一热编造出来的一样。
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从庐山桃花源里出来的人。
庐山山脉绵延无数峰头,除了主峰人丁兴旺,常有游人来往以外,大多是荒野之地。且时常有妖兽出没,它们皮糙肉厚,其中强大者近乎于人类中的洞玄以上强者,十分难缠。
自然,即便是昊天道门,或者是大唐书院,也没有人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将整个庐山山脉探索一遍。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修炼成就了无距境界的强者,才有心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探索了。
曾经,书院的后山,有人问过夫子:“师尊可知道庐山桃花源否?可确有其地?”
夫子只是笑笑,没有答话。流传到外界之后,便被解读成了“从无此地”的含义。
为了这件事,一位名叫刘士龙的文人洋洋洒洒做出一篇文采斐然的《乌有源记》,狠狠的讽刺了那些一天到晚只会寻仙问道,不切实际的人。
从此,“你是去寻桃花源吧”这种话就多了一层嘲讽的含义,自然,桃花源也就更加无人问津了。
其实,桃花源一地,正是千年之前,夫子与李寻欢二人动用了大神通,截昊天世界的桃花源信仰于庐山一峰。
在两位绝世强者的努力下,此地,比之陶潜的《桃花源记》,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陶潜不通修行,局限于凡人的想象力,自然不能尽述鬼斧神工,天工开物之妙。
此地建成后的千余年来,夫子四处遨游居无定所,很少来桃花源居住;而李寻欢则久居于此,到像是一位富家土地公。
马车缓缓降落,有村民看见了,却也毫不惊慌——这里的村民都是世世代代的居于此地,对于李寻欢的存在早已见怪不怪。
村民们常住在这座山峰上,受到信仰之力的滋养,通常都可以年寿二百,安然坐化;此中妙处,难以尽述。
当然,即便这里如此美好,每一代依旧有几位年轻人想要下山闯荡出一番事业;每当这时候,李寻欢自然也不会为难,只是命令不许外泄此地消息罢了。千年来,唐朝大贤中无跟脚者,多来自桃花源。
马车降落,自然有人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而李寻欢也一一点头回应——他没有夫子倚老卖老的习惯。
行一二里地,就到了山的最顶端,那里是李寻欢的居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妙处呢?
有诗为证: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相较于仙道之流独居一室,不与外界往来;李寻欢偏爱这种农家山水之乐,孤独的心灵只有在这样的山水间才能得到舒展。
三天后。
已经被李寻欢治愈身上多处创伤的宁缺焦急的看着床上的桑桑,来回踱步,问道:“师伯,桑桑这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
李寻欢无奈的答道:“你小子这话,已经问了多少遍了?这是压制神格啊!要做水滴石穿的功夫。更何况,就算是醒转了,也不代表能够痊愈——
双人格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更是要话费大量的时间。嗯,总共算下来,三年吧,三年,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的桑桑。”
宁缺听到了李寻欢的保证,现实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忧虑起来:“三年?夫子登天,我们书院与道门正战的如火如荼。老师这两年,光芒开始黯淡下来了,已经不能压制太阳(神国昊天)。
这力量的衰败速度,实在有些惊心。酒徒与屠夫之前被道门收买,以这两人的强悍,虽然观主已废,但是书院与道门的战争里,我们依然处于劣势。要不然,师伯您亲自出手,解决了。。。。。。”
李寻欢只回答了他一句话:“我有那么无聊吗?”
宁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等人物,不受一切限制,确实不会因为小小的酒徒屠夫,或是道门而出手。
随后李寻欢又解释了一句:“书院在夫子羽翼下被庇护了太久。只有真正的战争,才能让它成长。这在我与夫子的会面中他曾经向我交代过——他同时对你们有着充足的信任。”
宁缺眼光一亮,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谈起那一夜的对话,之前问大师兄,大师兄只是微笑不语,令人捉摸不透。
“那一夜,您和老师究竟谈了一些什么?”
李寻欢露出了和大师兄一样的迷之笑容。
宁缺翻了一个白眼:“得得得,当我没问。您不管俗事,我却不行。长安城里,书院需要我的驻守。可是桑桑在这里。。。。。。”
李寻欢道:“我既然在她身边,那她就不会出任何一丝意外。”
宁缺听得李寻欢霸气的说法,心下里不由得一定,道:“那我先下山去了。三年后。。。。。。”
李寻欢接口道:“三年后,我会带着桑桑丫头亲自来长安。”
。。。。。。
“然后那个白痴就这么下山去了?”听完李寻欢的描述,桑桑面无表情,只是谁都能看出她是在生气。
“你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李寻欢摊了摊手:“你没有大碍,书院却危在旦夕。莫非他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书院被毁不成?”
桑桑默然无语。
李寻欢笑道:“你也需要一段时间,将双重人格完美的融合起来。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孩子呢。”
“孩子?”桑桑的声音一瞬间高了八度,再也保持不了安静,就像爬起。
一动弹,她就感到了腹中生命的迹象。
一阵虚弱感传来,她重新做回了床上,脸色茫然。
“果然是神来之笔啊。”李寻欢看着她,幽幽的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