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这地方她也不熟，两边都是小区门口常见的小商铺，旁边就是间小杂货铺。
相较于其他店铺，杂货铺里亮着的灯和敞开的门显得格外亲切。她进去，杂货铺里满满当当，这勾起了她的食欲，从中午起没吃过任何东西，在楚昕富那还喝了一肚子茶。
乱七八糟拿了一堆零食往柜台上一摊，这小店除了她没有别人，要不是顶上的监控一闪一闪，实在是个引人犯错误的好场所。
她按了下柜台上的呼叫铃，从后间屋传来了机械重复的音乐声，不一会总算有人一挑帘子冒出个头来，那是个头上烫满小卷的阿姨。
“结账。”她说。
那阿姨叼着根细烟，非常没有服务精神地过来扫了眼柜台上的东西，掀起眼皮瞧着她问：“就这些？”
“嫌少啊？”
“是少啊，没几个钱的东西，也没什么紧要的东西，妳大晚上跑出来就为了买这些？瞧着妳也不像短嘴的，不嫌麻烦？”
“本来是不嫌的，但您这一说我突然觉得是挺没必要的，那我还是不买了。”
“别呀别呀，我这都出来了。也怪我没关门，我这等人呢哪想到这时间了还能有客人。”小卷阿姨说到这看了眼时间，十足嫌弃地撇了撇嘴，“都这点了还不来，给他脸了。”
宋益也觉得这阿姨并不想做生意，是她想太多了，于是她即刻就走。
“这小姑娘，不是叫妳等会吗。”
小姑娘三个字叫得宋益也心情转喜，于是她大度地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阿姨，阿姨也在看她，两两相看，阿姨吸了口烟，对她笑了笑，“这姑娘瞧着就聪明，妳会打麻将不？有急事不？”
宋益也以眼神寻问，阿姨陪笑道：“妳看我们牌搭子八成是来不了了，大伙等的都快睡着了。不如妳凑把手陪阿姨们玩会，这些东西全当送妳，怎么样？”她点点柜台上她选的那些零食，并一一放进购物袋里。
嘱咐道：“走时带上。”
宋益也两手一摊，“行吧，我倒没什么急事，不过只能玩一会。”
“太好了！”小卷阿姨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克制着没给她一个熊抱。她带路，把她往里屋引。
掀开那道深蓝色碎花的门帘，里面是个类似库房的地方。地方不大，堆满印着各种商标的箱子，屋子灯光很足，在箱子的环绕下硬是开辟出一块小地方，摆上一张桌子，小卷阿姨热情地向桌边的一男一女介绍自己。
她这个临时拉来凑手的好客人。
另两个人男的胖一点女的瘦一点，三人先是一通吐槽那个放她们鸽子的牌搭子，然后热情地邀请她坐下。
牌已经码好了，该宋益也执色子，她抓起色子就要撒，被瘦女人拦了下来。
“不对啊，小姑娘妳的本钱呢？就算是来凑手，也要有点彩头，不然多没意思啊。”
他们三人桌前都放着零钞，唯自己这里空空荡荡，是有些不好看。
“这年头出门谁还带钱啊，支付宝付账行吗？”
收到一众白眼，宋益也将身上摸了个遍，拿出一块无字的小木头牌子往桌上一甩，“那就压东西，反正我时间也不富裕，咱们就打一圈，一圈下来谁赢谁拿桌上所有，行不行？”
她表现得爱玩不玩，几人也只能十分之勉强地答应了。
宋益也的牌技实在很一般，所有的经验仅限于手机游戏，第一把那个胖男人就胡了把大的，而她都没看明白人家怎么胡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般没办法的事她都会优先考虑武力解决，反正和鬼怪是不用讲什么人情的。
胖男人连胡了两把，轮到瘦女人坐庄。宋益也手指转着张牌，假意思考地拖延时间，上家打出三万，她跟着打三万，小卷阿姨一个“碰”搞得她哑口无言。
“刚才打妳不碰，怎么我打就碰？”
“刚才没看见。”小卷阿姨说着打出一张牌，又被瘦女人碰了去。
看着他们碰来碰去，最后小卷阿姨很轻易地自摸了。
他们不会是打伙牌吧？做鬼都这么不局气？刚这么想，就听柜台按铃机械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吓得她一激灵。
还是那个小卷阿姨起身出去，不一会提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
“先吃宵夜。”她把两个袋子往牌桌上一放，拿出了四盒米线，递给她道：“妳有福了，牌搭子没来，他这份妳吃吧。”
“我就不用了。”
那三人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小卷阿姨举着饭盒看她，“那我们三个吃妳看着，多让人倒胃口。”
“不要，”宋益也毫不委婉地再次拒绝，“家里给准备好宵夜了，打完这圈我就回去。”
这是很自然的推脱，她也是很自然地说出口的，但说完后，却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怕是说得太顺口了。
好像真有人等着她回去吃饭一样。
“那怎么办？这东西不禁放。”小卷阿姨很会持家，一定要把这份米线分出去，她问另两人，“要不给那个小伙子？”
宋益也一激灵，怎么还有个小伙子？在场的显然只有她不知道那小伙子是谁，因为其他三人已经开始探讨这个问题。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达成了共识，这米线便宜了那个小伙子。
只见小卷阿姨和胖男人合力挪开了两只大箱子，就跟大变活人一样，箱子后面露出了一个双手双脚被绑，嘴里还被埋了布团的小伙子。
宋益也都看呆了，微张着嘴，那个被绑的像待宰羔羊似的年轻男人也眨巴着眼瞧着她。
“不是，这……”她结巴。
“哎呦别害怕，这是我们逮到的小偷。”瘦女人宽慰宋益也，“这小年轻鬼鬼祟祟的让我们逮了个正着，打算天亮了交派出所的。咱们玩咱们的，不碍事。”
“阿姨，你们这牌瘾是有多大？”宋益也见小卷阿姨拿掉了那男人嘴里的布。
那男人瞧着跟自己差不多大，一双耷拉眼透着股无欲无求的劲头，嘴巴获得了自由也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只叹了两口气，自觉十分丢人地垂下了眼，耷拉眼更耷拉了。
他头发很长，挽成了个丸子发髻，身上穿着宽大的中式对襟绸子衫，就这身打扮放在小偷里那也叫不务正业。
宋益也觉得后槽牙疼，怎么也没想到这里会多一个大活人，这么一来想来硬的就不太方便了，那最安全的方法就只有赢了牌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