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晦暗的光,心中的空虚感,如狂蔓般疯涨。
这是一只“虚”,此时它的视晶体中流露出不一样的波动。
相比于周围黑暗的世界,它的身躯,却是在不停地发出黯淡的光芒,不过更加耀眼的是他的胸口,一束来自阿流德晶体的光芒,破开了前方一点点黑暗,连接那耀眼的晦暗的光。
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那点光芒仿佛是天地间的唯一。
可幸好,另外几只虚也来到了不远处,他们到了一生中,也许是唯一一次裂晶的机会。
天地无声。
几只虚,聚到一起,摇晃着巨大的头颅。
喀喀,一颗小石子被踢中,一点声响打破了恒久远的寂静。
几只虚动用他们头颅两侧的莫名器官,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那神异的波动,但瞬间就停住了,因为恐惧。那是两个竖起的石质圆盘,中间各有一个小孔。
可,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除了动用庞大的身躯去运动,本身并不会制造这种神异的波动。
可他们不会那样做,因为那与生俱来的空虚感。
这空虚感伴随他们一生,直至死亡,如果他们过多的运动,空虚感会越来越严重,甚至致命。
所以,这器官有什么用呢?
他们摇了摇头,面上的视晶体发出光芒和波动,整张面部,石质,沟壑交横,除了中间的视晶体,再无其他。
“咕咕!”
他们的腹部想这么叫,可这样的话,会加速他们的死亡,所以,他们肚子里同样没用的器官还是决定不叫了。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的虚死在裂晶之前。
裂晶——说实话,它们都不知道自己这个种族为何要延续下去——是虚这一族的繁殖方式。
这时,其中一只面部有着一条双曲折痕迹的虚,甩了甩头,从内心的那疯狂的空虚感挣脱,但它其实并不想这样,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它——进一步,进一步,就能永远摆脱困扰它一生的空虚感了!
可生物的本能,还是让它后退了一步。
这只,如果人类在此,应该会给它取一个“闪电”的外号,因为它头上的痕迹,的确就是一道曲折的闪电。
可对于闪电和其他虚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它们生而无意,本就是以死亡为目的,空虚伴随,肆虐那短暂的虚生。
文明,种族,进化,这些,与它们,毫无关联,这个世界,无尽的空虚是一切的主角。
碌碌无为是它们的一生,空虚相伴是它们的一生,短暂地活着是它们的一生。
这个种族,它们就这样庸碌着,不知为何,它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但同样的,有什么意义呢?它们不知道。
这几只虚,包括闪电,看着眼前巨大的晦暗的光源,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球体,在无尽的黑暗中,特别是几只虚的视晶体里,却是有着无尽的光辉。
这巨大而晦暗的光球,如果用人类的光谱来描述,应该是黑紫色的,而在黑暗的世界中,它与太阳无异,是最为光亮的球体。
闪电视晶体抖动,发出了交流的波动,几只虚也同样如此,可它们不是彼此交流,而是向着那巨大的光球,不停地发出信号,像是爱抚,像是解脱。
悄无声息,它们胸前的阿流德晶体发出了紫黑的光芒,当然,在黑暗的世界和它们眼中,是无比的闪耀。
波动,缓缓在静悄悄的空间里蔓延,那巨大的光球,竟然也发出了一样的波动。
是的,这巨大的光球,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阿流德晶体。
以前,有过如此巨大的虚吗?
至少,闪电和另外几只虚都不曾想过。
那有什么用?徒增它们的空虚感,加速它们死亡而已。它们不曾想象,若非如此,它们根本就等不到这裂晶的机会。
看着这种辉煌的光晕,闪电视晶体的波动,又发生了变化,此时它已经可以裂晶了,那些无谓、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终于可以做了。
所以,此时的闪电,看着眼前巨大的“阿流德之日”,流露出了,被人类称之为迷醉的情绪,当然,它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光辉,闪电痴了,醉了。但同样的,心中的空虚感也随之疯涨。
空虚感,空虚感,也许它们不这么称谓,毕竟,思考那种感觉的名字,甚至感受那种感觉,都会加剧这难受的空虚感。
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坚持不到裂晶的时候。
终于,终于到了裂晶的时候了,闪电开始疯狂地思考,这是它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奢侈,因为它不敢去想,它要裂晶,进行这生物最根本的渴望之一。
再见,再见,这可恶的感觉。
也许,闪电想说的是永别。
此时它用力地感受,那空虚感,伴随了它一生的空虚感,这时才发现,那种感觉是多么恐怖,若是它稍微感觉了一丝,很难想象,它要怎么挣脱,怎么留存到裂晶的时期。
其实,它想说的是“活到”。
几只虚胸前的阿流德晶体,越来越璀璨,直至最后,它们看似石质的躯体,近乎完全融于那恒久远的黑暗。
突然,几粒极度璀璨的光芒,从阿流德晶体中飞出,径直飞入了几只虚眼前的巨大光球中。
黑暗世界的中心,几只虚站在一起,看着那巨大的光球,那世界的中心,一枚巨大的阿流德晶体。
它们的视晶体再无神采,全身黯淡,特别是刚刚还无比璀璨的阿流德晶体,现在已经近乎破碎,晦暗着,如同它们看似石质的躯体。
可它们的视晶体还在疯狂地波动,那是它们在思考,在交流,这次可不是单单与那阿流德之日交流,它们自己也在低语,或者说,咆哮着争辩。
穷尽今生最后的力量,做今生想都不敢,或者说没法想的奢侈之事。
它们不仅在交流,或者说还在……传承?
……
黑暗,似乎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调,一道晦暗的光芒,在其中缓缓散发,另外几道更加微小的光芒,缓缓移动,生怕浪费它们为了裂晶而留存的生命。
“咔嚓。”
一道脆响,一只虚踢中了一颗小石子,它们没有任何情绪,因为情绪,思考,这些都会增加它们的空虚感。
空虚感,这不能想,不能触碰,却又实实在在的东西,时刻威胁着它们的生命。
没有想法,这几只虚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巨大光芒,心中的空虚感,如狂蔓般蔓延……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踢中的那块小石头,飞到了一堆碎石中,不久之前,一股莫名的伟力,带着这些碎石,缓缓漂浮了起来,开始围绕着阿流德之日旋转。
那颗小石子也加入了进去。
哒!哒!哒!
这不速之客,自然没有如那些原本的石头般整齐地运动,不停地在石阵中撞击。
忽然,因为这不规则的撞击,一块较为完整的石头,足足有一颗头颅那么大,呈椭圆形,飞出了旋转的石阵,其上沟壑交叠,正中有一个完整的坑,跟视晶体差不多大,但其中空空如也。
背面,是一道整齐的断面。细看之下,神似一颗虚的头颅,但,它只是一颗石头罢了。
那空空荡荡,该是视晶体的地方,凝视着那巨大的阿流德之日,其中,数十上百亿的璀璨光点,正在缓缓变大,其形状也是在改变。
没有人,准确说是虚,注意到,那颗凝视着阿流德之日的,类似雕像的石头,其上,有着一道“闪电”的痕迹。
没谁去关注这颗石头,不管它以前是构成什么的物质,现在它就是一颗石头,几只虚不去在意,不去想,它们只知道,它们的使命就要完结了。
于是,在这黑暗,石质的世界里,空虚弥漫,在新一代的虚诞生之前,那段特殊的时期,阿流德之日,又一次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
“班尼卡得。”
一只洁白的生物,发出了那令虚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波动。
(翻译启动中……)
那好像也是一只虚,可,那些虚们,是黑色的石质皮肤,眼前这位,却是如玉石般雕琢的艺术品。
而且,它除了正中的视晶体,其下,还有一道裂开的口子,里面布满了交错的尖锐之物,同样洁白森森,如那精致的肌肤。
是的,对于这种生物,应该称之为肌肤,而非那石质的黑色的粗糙外皮。
两道竖起的肉质圆盘,其中都是一个小小的圆孔,此时,另外一只同样的白色的虚,动了动圆盘,竟然奢侈地去感受,那奇异的无用波动。
难到,这些虚没有那伴随一生的,致命的空虚感吗?
“明日,就在明天,那个叛徒就要被处死了。”
阿啼塔说道,视晶体毫无波动,竟是那裂开的口子,发出了那毫无用处的东西,这个……声音?
旁边的迪诺斯闭口不言。
明日,只有一天了么?
迪诺斯抬起副肢,撑起那并不显得大的脑袋,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一道光屏出现。其上,是各种虚们难以明了的符号,可这两只不同的虚,却是了如指掌。
当然,就算虚会理解,也不会奢侈地花费那个精力。
这两只不同的虚,并不觉得它们有什么与众不同,它们只是在正常地“奢侈”罢了,不,对于它们,乃至更多的同类,这都不叫奢侈。
可,那些,也该是我们的同类的。
看着周围高大的半悬空式的建筑,处于众多楼房之下,在步行区中的迪诺斯如此想。
“如果你知道就好了,我亲爱的朋友,阿啼塔。”
“知道什么?”阿啼塔心中一动,却是有点明知故问。
迪诺斯的视晶体光晕流转,如果是人类的话,那应该叫眼含深意。
“真相。我的朋友。”
“你果然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么?”阿啼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迪诺斯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眼含深意地看着眼前相处了约二十来个恒宙纪的朋友,以前的一幕幕,出现在它的眼前。
“我知道了,”阿啼塔叹息一声,“我会阻止你们的,触动星核的虚,只有死路一条。”
“阻止?不,你阻止不了的,善良是我们这个种族的天性,残酷的真相已经揭开,为了我们文明的道德,我们绝对不会被真正的阻止!”迪诺斯不再平静,而是近乎嘶吼地爆发。
这次是阿啼塔缄默了。
光屏,此时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似乎是故意的,尽管那超乎虚想象的智能并未设定有这种特殊的功能。
“明日,散播谣言,蛊惑全人民(翻译问题,虚民?很怪异。)对我们文明第一条法案质疑的那只有罪的公民,将被处以劓刑(翻译问题)。”
“没用的,我们除了善良,遵守法律,也是作为标杆文明的重要本质,除了文化的传承,据说某个时期的专家还把这些都写入了我们的TNA之中。”像是有了底气,阿啼塔开口,“那个违背法律,散播谣言的人,必须死!朋友,你……我只是不想你也跟着遭殃。”
“不,那不是谣言,只是残酷的真相,是我们这个宇宙标杆文明的黑暗面。它是有罪的,但它更是慈善的,它,我们的首领,是这个满是罪孽铸造的辉煌文明的英雄,是它的解放者,我们要赎罪,要赎罪!
“就算我们身体里的三螺旋结构,因为那些先民而全变成了黑金色(注:在这个文明中,黑金色是高贵与罪责的矛盾象征),那么首先闪耀的,也是那从古至今永存的善良之基因,而非后来限制人口的“法律”,以及作为标杆文明的“荣耀”。我们要的是心灵的救赎,救赎!
“那个人,是黑暗的终结者,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对吗?
“回答,回答我!”
阿啼塔沉默了,它站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离开了,它想向它的上司请几个恒宙日的假,它很悲楚,为了失去的朋友……
迪诺斯也是微叹,没有起身,叫来服务生,看似若无其事地点了份餐。
因为,心中,有那么一点空虚感。
它们,一定觉得这是致命的吧?
……
(翻译转换)
宇宙序列:第六界,第六千万五千零三十二宙系
宇宙宙系内编号:46763416754968541369
界面截取:第三维度
文明名:虚文明
文明种类:人族,类兽族形态
【形态描述:类似双足蜥蜴,带有两对前肢,可想像为直立的人形恐龙,有一大一小两对手臂,部分面部只有视晶体(独眼),部分带有其他五官,外壳有石质和类人类胶原蛋白肤质(译者注)】
文明级别:10%以下
规则描述主体:(无法翻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