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里,唐沐承和沐挽为上座,下面两侧分别坐着屠妄和北弦。
婢女给他们端来茶水,他们一口没沾,谁知道有没有在茶水里下毒。
过了一会儿,谭永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先是给唐沐承和沐挽行礼问安,然后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沐挽面容冷漠,清冷的眸光中浸透着寒意:“谭县令,不知你可认识柳长生?”
闻言,谭永寿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
这唐沐挽怎么突然问到柳长生?
柳长生是龙阿旭安插在临肇县的眼线,也是他与龙阿旭之间往来的信使,难道柳长生败露了?
他脸上赔笑道:“下官不认识。”
当然不能说认识了,不然还怎么圆谎。
沐挽冷笑一声:“是吗,他不是你与土匪往来沟通的桥梁吗?”
谭永寿一听,连忙给沐挽跪下:“请郡主明察,下官绝不敢通匪。”
沐挽在心里更加鄙视他了,居然敢做不敢当。
她讽刺道:“谭县令,咱明人不说暗话,先不说你勾结土匪,光是你这几年来欺压百姓、是非不分的罪名就够你死几百回了吧?”
“郡主,您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愤人啊。”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们拿出证据,他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如果他们没有证据,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
沐挽阴笑道:“需要证据吗?我看随便上街拉一个老百姓就能问出你的罪行。”
是的,老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据,是否是好官,问当地老百姓就知晓了,当然,不能光听一个人的说法,起码也要找五六个老百姓问清楚,所以和莫云知分开后她便问了许多当地老百姓谭永寿的事迹。
这不问还好,一问下来,谭永寿那些不光彩的事迹她都了解了。
谭永寿在上任后的第二年便把糟糠之妻谭林氏休了,娶了临县(附近的县)槐桑县前县令杨承的女儿谭杨氏为妻,谭杨氏平日里仗着父亲在官场上有强大的靠山,总是对谭永寿指手画脚的,谭永寿有苦说不出,敢怒不敢言。
三年后杨承生病去世了,谭永寿蠢蠢欲动,终于把谭杨氏休了。谭杨氏不像谭林氏那样忍气吞声,她为了报复谭永寿,到处揭露谭永寿的短,把谭永寿上任以来的丑事全都抖了出来,谭永寿气急败坏,以诬陷朝廷命官之罪命人把谭杨氏活活打死。
即便如此,因为老百姓之前对谭永寿的为人就有所了解,所以他们更愿意相信谭杨氏的话。
据当地老百姓所说,谭永寿十分好色,强抢民女这种事偶尔也干过,只是比较小心谨慎,不易被发现。一年前有个叫小荷,大约二十岁的姑娘和未婚夫从外地而来,他们在隆福客栈吃了一顿饭,刚好就碰上便装出行也在隆福客栈吃饭的谭永寿,谭永寿一眼便看上了那个叫小荷的姑娘,提出要三媒六娉娶她,她未婚夫急了,当场和谭永寿吵了几句,因为围观的人群太多,谭永寿只好放他们离开。
第二天小荷的未婚夫在衙门敲鼓明冤状告谭永寿昨夜派人强抢民女,还把他打伤了,结果当他看到县令就是谭永寿后当场大发雷霆,要谭永寿把小荷交出来,谭永寿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治他一个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同谭杨氏的下场一样把他打死。
沐挽知道这些事后拿钱贿赂隆福客栈的店小二,问他这些事是否属实,店小二是本地人,在隆福客栈也干了七八年了,所以这些事问他便知晓了,店小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告诉沐挽一切属实。
谭永寿知道不管如何解释,沐挽他们都不会相信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跺了一下脚,突然四面八方涌来二十至三十人,个个手上拿着把大刀。
“谭永寿,你这是要干什么?”唐沐承站了起来,瞪着谭永寿说道。
谭永寿奸笑道:“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大半夜的你们几个不睡觉,非要跑到我府上没事找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恭维你们。实话告诉你们,外面还有二十个我的人,今日你们插翅难飞,给我上!”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不一会儿,许多官兵便把客堂全都包围了,他们把刀都架在那二十至三十人包括谭永寿的脖子上。
紧接着,莫云知带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男子走到沐挽和唐沐承面前跪下行礼:“永宁郡郡守高韩拜见福宁郡王、淑宁郡主。”
唐沐承习以为常地说了一句“免礼”。
莫云知对着沐挽笑道:“任务完成。”
沐挽轻轻一笑,站了起来,接着目光在谭永寿和高韩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走到谭永寿面前。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邱茗国的人渣,是粪便的寄生虫,是人体内多余的肥肉,是低级生物中的最低级,是男人中的败类。你把曾经与你共患难的妻子休了,娶了个有钱有势的老婆又不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整日里欺男霸女、欺软怕硬,近几年来还勾结土匪祸害老百姓,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好意思当父母官吗,好意思拿朝廷的俸禄吗?”沐挽恨不得骂他个三天三夜,可一口气说这么多,她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骂道:“渣男狗官!”
这时,几个官兵押着六个人走了上来。
其中一个沐挽认识,是谭府的管家,另外五个是女子,她就不认识了,五个女子看上去都二十五岁左右,有个还衣裳不整的,显然是刚与人翻云覆雨过。
一个官兵说道:“这男的刚刚想逃跑,被我们发现抓了回来,这五个女子有的是在后院的厢房里找到的,有一个是在谭永寿的房里发现的,应该是谭永寿的小妾,剩下的下人们都在外面。”
官兵这么一说,沐挽了然,她笑道:“可以啊谭永寿,不仅在府里养了这么多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还经常出去寻花问柳,你也不怕****。”
话音刚落,沐挽便意识到好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即使他们不晓得“精”是什么意思,可听她整句话的意思便大概明白了。
这时,宠妻狂魔北弦上线了,为了替沐挽缓解尴尬,他转移话题:“郡主,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现在有这么多人在,所以他不能喊她“小挽”,毕竟在别人眼里,沐挽是郡主,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军师罢了。
“谭永寿身上背负了太多人命,罪无可恕,先将其关押,明日午时三刻当众游街再斩首示众。柳长生和谭永寿的几十个心腹帮他坏事做尽,通通押到外面就地格杀。他的管家想逃跑,说明谭永寿做的坏事他也有参与,既然如此,便和谭永寿一样吧。至于这五个小妾嘛,就交给高郡守好好审问和调查喽,如果她们没跟着谭永寿干坏事,便把她们放了,如果她们和谭永寿同流合污,便都发卖了吧。”面对北弦,沐挽的语气好多了,即使没有酥到骨子里,也很温柔大方。
说完,她看向唐沐承问道:“哥哥觉得可好?”
这一切她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还得看看人家唐沐承答不答应。
唐沐承就是一个妹控,哪敢说不好。
得到唐沐承的允许,沐挽更加有底气了,吩咐高韩:“高郡守,辛苦你了,你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吧。”
高韩连忙答应了下来。
待高韩等人轰轰烈烈地离开客堂后,沐挽这才走到唐沐承面前,说道:“哥哥,老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这县令之位也一样,不知哥哥如何打算?”